第三百三十八章 強者弱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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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嶽簫轉悲為喜,王者霸氣,不彰自顯:“我夫妻接到阿幕傳書,片刻不留,便來尋親。此等樂事,簡直不敢奢望。”

    阿龍出言寬慰:“嶽兄不必憂心。蒼天有眼,令你父子今日重見。佳期難得,好事多磨,何必急於一時?有子如斯,夫複何求?”

    嶽簫微微頷首,低聲輕吟:“久別望歸日,緣城盼故知。不期遇犬子,洞房花燭時。廿年辛酸事,一語解千遲。現下我雖不曾釋然,卻也一身輕鬆。我與飛箏,隻盼明日能與你合奏,咱們琴簫箏和鳴。”

    阿龍聞言大悅,低聲回應:“蜀緣相識恨簫沉,巴山夜雨十年分。一朝重續簫箏願,千古遺恨了無痕。”

    說話之間,川縱率兵已至,走上前來,深施一禮:“大將軍重傷未愈,又深入險地,實乃屬下失職。現下,天劍山已重重戒嚴。”

    阿龍麵色凝重:“幸而縱弟查的仔細,咱們才能撒網捕魚,將計就計。今日誅殺‘雙相’,丘山、鳴夏亦是首功。”

    川縱暗下決心:“嘉王雖是詭計多端,屬下定將其捉拿歸案。”

    阿龍敦敦告誡:“嘉王雖中了‘劈風劍氣’,一時再不敢興風作浪,卻依然外逃,定要居安思危,時刻防範。”

    川縱親自牽過白龍馬:“屬下謹記。大將軍暫且回城,吉時不能拖延。”

    阿龍含笑接過馬韁,抱著青荷一躍而上。

    不料,青荷尚未坐穩,忽聞一聲炸雷,響在耳畔:“頂天立地的英雄,萬眾矚目的神邸,怎能沉迷女色?放縱不羈?”

    青荷大吃驚嚇,回頭一望,隻見鳴夏,站在崖邊,眈眈相向,鬥誌昂揚,大有氣吞山河之勢:“大將軍難道不知?你那懷中人,本是北韃賤種,更是卑鄙下流,無恥淫奔。隻為活命,卑躬屈膝,甘願跪地,俯首舔腳。大將軍何患無妻?此等賤娃賊婦,玷汙門楣,怎能收入龍府?”

    青荷聞聽此言,隻覺滿腔憤怨,昔日重現。回想鳴夏那雙腳,臭不可聞,頂著風能臭出十萬八千裏。隻剩悲愴,隻剩傷心:“鳴夏實在無恥,無恥過他的臭腳。他不是人,沒有人心。我卻深受其害,一忍再忍,忍無可忍。”

    雖是不可熬忍,給他洗腳,卻是事實,無可辯駁,無可否認。便是換做現代,這般醜事,傳揚出去,有何臉麵?何況又是封建到極致的古代?

    事到如今,又入阿龍之耳,更覺無顏。念及於此,潸然淚下,屈辱無限。

    忽聞頭頂一聲暴喝,震破她的耳膜:“龍某從來不想,根本不願,當什麽英雄!做什麽神邸!龍某生性不羈!龍某甘願沉迷!與爾豬狗何幹?今日念你兄長英靈,看你父母薄麵,留你一命!此等汙言穢語,但凡聽聞半句,休怪我無情無義!”

    青荷本是黯然神傷,萬不成想,阿龍非但不加怪罪,反而替她解圍,滿心歡喜,滿心感激。伴著千般委屈,涕淚滂沱,簌簌滾落。

    鳴夏自

    封神聖,一聲冷哼:“果然忠言逆耳!雖是如此,鳴夏何吝一己之身?早已抱定必死之心,正將軍一時之淫昏!保將軍一世之英明!”

    阿龍聞言,一聲冷笑:“鳴夏,豎起耳朵,好好聽著!龍某無心名垂青史!不盼一世英名!隻要無愧天地,無愧蒼生!收回你豬狗不如的假神聖!藏起你吃人不吐骨頭的假正經!看你父兄之麵,龍某手下留情!膽敢再有下次,定將你千刀萬剮,萬刃分屍!”言畢,撥轉馬頭,便欲速走。

    鳴夏為求一夜爆紅,索性置之死地而後生,飛身躍起,攔住去路,手指青荷,罵不絕口:“她乃韃人!紅顏禍水,亂我國心,害我國民,早該死於萬刃!”

    言未畢,一道身影,閃如駭電,飛至近前,劈麵一個耳光,打在鳴夏臉上。

    鳴夏猝不及防,跌在地上,雙頰腫脹,雙眼冒火,更是不可置信:擊打他的,不是阿龍,而是川縱。

    川縱早已忍無可忍,長劍出鞘,一張臉冷到冰點:“鳴夏,今日留你一命,隻因敬重春府尹。再敢胡說半句,立刻送你歸西。”

    這顛倒的時刻,更聞一個顛覆之聲,響徹長空:“曆史長河,未見禍水,隻見禍心。鳴夏,我曾當你是朋友,今日之後,道不同不相與謀。夕者墓鴆,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更是聲稱,身為弱者,就是一種過錯,就該承擔所有罪責。你的邏輯,與此禽獸,並無二異。你們這種所謂的強者,充斥著罪惡,永遠隻是冒牌貨。何謂真正強者?是為保家衛國,而非恃強淩弱。”

    青荷循聲望去,說話之人,卻是丘山,不禁又驚又喜,心下暗忖:“原來丘山並未真走,而是躲在一旁,悄悄觀望。也是了,終究父子連心,便是誤會再深,如何深過骨肉至親?”

    鳴夏被川縱擊倒在地,更被丘山罵的體無完膚,隻恨的咬牙切齒,恨不得起身拚命。

    青荷眼望鳴夏,滿腹狐疑:“他素來狼子野心,今日更欲爭奪府尹,何故最後關頭,不肯熬忍?不惜當著萬馬千軍,觸犯戰神?”

    思來想去,終有所悟:“一個人可以毀天滅地,唯獨難以戰勝自己。他天性如此,已是一忍再忍,忍無可忍,再是壯誌淩雲,也難掩虎狼之心。”

    細細一想,又覺未必:“鳴夏今日所為,看似性情所致,實則滿腹心機。他最大心願,便是取代‘變色龍’,今日良機,千載難逢。他恨透了‘變色龍’,更是摸透‘變色龍’稟性。‘變色龍’心胸寬廣,絕不會為了一言半語,殺他泄憤。相反,他詆毀‘變色龍’清譽,卻對‘變色龍’大大不利。”

    阿龍全然不屑理會鳴夏,策馬揚鞭,絕塵而去。

    青荷倚在阿龍懷中,前思後想,涕泣如雨:“鳴夏說得不錯,我早已聲名狼藉。‘變色龍’第一次舍棄榮譽,選擇了我,真是難得。既然如此,我更不能做這禍水,害人害己。”

    阿龍一改慍色,甜言蜜語,溫存至極,一

    路情話,句句不著邊際。

    青荷自想心事,一句不懂,半句不明,聽得一頭霧水,又插不進嘴。

    她悄悄望向身後,有失魂落魄的丘山,有遠遠跟在其後悲喜交加的嶽簫,有涕淚如雨的飛箏,還有如獲至寶的“雙雪”。

    青荷更是憂心一事:“現下回轉緣城,‘五行爭鋒’早已罷場,不知丘山是否贏得前三?可否順利迎娶弄玉?”

    阿龍聞言不滿:“你怎總是惦記丘山?自己夫君,反而毫不上心?”

    青荷登時覺悟:“龍大大今日奮不顧身,參加‘五龍爭鋒’,難道也是效仿丘山,為求賜婚?”

    阿龍大言不慚:“何謂效仿?夫君可是獨占鼇頭,榮獲桂冠,你以為隻是為了好玩?”

    青荷恍然大悟:“原來你要迎娶夫人,不知是哪家千金?”

    隻覺心酸,更生淚感:“他即將大婚,新娘不是我。我這一世,身份卑微,隻是小妾。他若娶我,不過上下嘴唇一合,怎會大費周折?”

    阿龍滿麵笑容:“你猜猜。”

    青荷強忍眼淚:“緣城人口百萬,少女起碼數萬,我如何猜得出來?”

    阿龍強忍爆笑:“她是我夫人,就是你主人。以後我若不在龍府,你便聽她吩咐。”

    青荷聞言暴怒:“前世今生,我隻聽命阿龍。你個‘變色龍’,娶個‘變色婆’,也敢命令我?”

    眼見夕陽西下,急忙平息怒氣,心下暗道:“今晚無家可歸,隻能龍府暫忍一回。熬過今日,無論生死,都回南虞。他便是娶上百妻,與我何幹?我又何必在意?”

    阿龍小心觀察,大大驚詫:“我這小妾,呆的天經地義,呆的不可思議。”更覺有趣,索性再接再厲:“青荷,我和你說話,你怎隻顧自己發呆?”

    青荷小腦瓜,走自己的路,不能自拔:“龍大大,你什麽眼神?我會發呆?倒是有人為龍大大發呆,可惜龍大大肉眼凡胎,沒看出來。”

    阿龍癡癡一笑:“我隻盼小妾快快長大,能說正經話。”

    青荷念及雪舞,隻覺與“變色龍”天上一對,地上一雙,大徹大悟,新娘變紅娘:“這樣挺好,若能今日成婚,也算美夢成真。”

    阿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冬雷陣陣?夏雪皚皚?秋花朵朵?春水長天?她終於轉性?願意以身相許?”

    “青荷,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青荷實話實說:“反正你是已婚,不怕再次發昏……,反正雪舞傾國傾城,文武全能,又和卓雲、卓幕,沾親帶故。倘若娶她,身份拔高,美人入抱,更沒人膽敢胡說八道……”

    言未畢,阿龍猛一低頭,大嘴對小嘴,便將她堵個嚴絲合縫,耳畔之聲,含混不清:“你再胡說八道,我就速速炮製兒子,我和他聯合起來,對付你這小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