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一章 你死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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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換車駕之時,為防博贏老奸巨猾,再施陰謀詭計,阿龍隻解開奇貴妃前心藥學。
博贏穴道不得解,依然渾身酥軟,如此被奇貴妃攙扶而下,隻覺心中悲苦,不由暗自歎氣。
極目四望,原野空曠,遠山凝重,更顯蒼涼。
最美的還是月亮,她從樹梢之中,緩緩升起,嫵媚又婉約,嬌羞又頑皮。她披著深夜的輕紗,邁著輕盈的步伐,一步一步地走向蒼穹深處。
那明朗的圓月和深藍的天空,交相掩映,和諧安寧。皎潔的月光,給大地鋪上一層銀色霓裳,將誠摯灑遍大地,令人甘之如飴。流水的月光,給萬物披上一麵靜謐輕紗,將柔和灑向人間,令人心馳神往。
好一輪鑲天之月,璀燦明媚而不失柔和,光彩奪目而不失淡薄!
借著朗朗月光,博贏終於看清各路幕後英雄。看罷之後,更覺個個威風凜凜、殺氣騰騰。
他的記憶力何等驚人?識人認人,向來過目不忘。隻望了白衣少年一眼,閃電般的記憶,刹那間來襲,博贏登時魂飛魄散“他分明就是南虞太子阿逢。他身側的黑衣人,好似在哪裏見過,對了,一個分明就是英勇無畏的淩傲,另一個分明便是深藏不露的淩飄。”
但見阿逢向他斜睨,目光犀利,蘊含殺氣。
博贏驚嚇之餘,雖有奇貴妃扶持,還是有些支撐不住,隻要搖搖欲墜。
他強打精神,繼續偷眼觀瞧。阿逢滿臉關切,看向龍帆懷中青荷,又與龍帆低聲耳語,都是南虞方言,聲音又小,聽不真切。
博贏環視左右,尤其注意,阿逢身側還有一位叱吒風雲的黑衣將軍迎風玉立。他盯著博贏看回來,那殺人的眼神,比阿逢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一眼更是看的博贏頭皮發麻“龍帆與青荷都曾多次提起一位知交,難道他就是傳說中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南虞大司馬,泰格?”
正自驚駭,忽見不遠處一隊人馬極奔而至,一紅衣少女一躍而下,身後還緊跟數位武功高強的黑衣人。
博贏大吃一驚“怎麽,她與青荷如此相像,見之一模一樣?”
急轉身看向阿龍懷中,更覺活見鬼!
兩個青荷,一般無二!
“紅衣青荷”奔上前來與阿逢相見,二人一番耳語,指向身後一輛威風八麵的戎車。
博贏不看則已,看過之後,更是大吃驚嚇“那可是一輛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車駕,周身都是防禦鐵甲。”
博贏猶自嚇得發傻,阿龍已陰沉著臉,吩咐他登上那輛武裝到牙齒的全新車駕。
阿逢心思縝密,眼見阿龍蹬車,這才躍上馬背,率眾護著車駕急速前奔。
不提眾人,隻說博贏,回想適才的一幕又一幕,隻覺後脖頸直冒涼風“難道阿逢當真是青荷之兄?這怎麽可能?倘若果真如此,她豈非南虞公主?天哪!我可是大錯特錯,居然冊封堂堂的南虞公主為小小美人?還自鳴得意給了她無盡恩寵?何其荒誕?何其不經?”
轉念一想,又覺疑問重重“可是,青荷那般調皮搗蛋,哪裏像個公主?再說,誰人不知,南虞公主豔絕天下,一個嫁了淩傲,一個嫁了泰格,怎會如同難民,淪落西蜀,流落東吳?”
雖是如此,陡然想起青荷無意間流露出的傲視天下的眼神,還是嚇得不輕“是了,她大智若愚,她韜光養晦;她針砭時弊,她一針見血;她低調做人,他虛懷若穀。如此王者之風,如此王者之氣,如此王者之骨,根本無可藏鋒隱形。何況她也親口說過‘這世間,沒有哪個癡心妄想之人,膽敢攔我!’”
思來想去,心有餘悸“不錯,她定是南虞公主。她雖溫順隨和到了極致,骨子裏卻抹不去公主霸氣。我居然色膽包天,劫持雄霸天下的南虞公主。倘若虞洋龍顏大怒,會師東吳,我若一個不敵,舉國上下豈非化作一片焦土?”
越想越恐慌,越想越心涼“事到如今,最可怕的更是阿逢。他雄才大略,野心勃勃,千裏迢迢、不遺餘力劫持於我,不僅是為救妹,更要不利東吳。”
念及於此,心下焦慮,冷汗齊出。
好在博贏生性樂觀,擅長自我安慰“青荷雖然位分極低,卻是我最愛的寵妃,又懷著我的子嗣。虞洋與我素來也算交好,還口口聲聲互助互贏,觀此情形,他未必便對因此我用兵。倘若容我與阿逢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空許君後之位,說不定便能福禍互轉,與他結成秦晉之好。如此這般,我不僅坐擁青荷,還與強大的南虞聯姻,當真是一舉兩得。本來,這不僅對東吳就是對南虞也是大有裨益,虞君何樂而不為?”
如此一想,清氣上升,濁氣下降,橫眉立目瞪了一眼阿龍,滿麵都是鄙夷“他一個西戎小國之臣,如何比得上我大國之君?”
月光如水,曼妙絕美,璀璨星輝,讓人心醉。
青荷一覺醒來才知,在阿龍、阿逢
的精心安排下,一眾人等已換乘鋼車銀甲。
阿龍懷抱青荷,微笑著說“更換馬匹、車駕,隻為與時間賽跑,與敵人爭分奪秒。”
青荷歪著頭,依在他懷中,側耳傾聽“車後又多出數人,我知道,定是明月姐姐也來啦。”
阿龍寵溺一笑“她和你一樣執拗倔強,她若想做什麽,無人能夠攔擋。不過,她總算比你謀略有方,你看,這是她親自監督製作的車駕,取材都是數寸厚精鋼,防禦能力極強,連那六匹駿馬都身披鎧甲,刀槍不入。”
談笑間阿龍又呼喚駕車的常翼“翼弟身在車外,危險又多了一重,需換上這副甲胄,也好防身。”
果然如阿龍所料,行至宜章穀,便有重兵埋伏。
還多虧阿龍兵貴神速,指揮車駕馬不停蹄、一路馳騁,敵人尚無時間備戰充足。
時至深夜,青荷正趴在阿龍懷中做著好夢“小魚兒呱呱墜地,一出生就無盡頑皮,三寸大的小娃應是修煉‘劈風神功’。練將起來,風雷陣陣,風煙滾滾,風雲突變,風浪滔天,整座龍府,都被掀成龍宮。”一時間,牆倒屋催,地動山搖,青荷心急如焚,瞬間驚醒。
這才知道,戰爭迫在眉睫,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青荷倉促中從車駕小孔向外窺視,隻見百名黑衣死士,攔在正前方;無數重兵鐵甲後方追擊;兩側山坡更添驚險,滾木礌石轟然而下。
當真是,前後夾擊,左右埋伏,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常翼大聲疾呼“阿龍!前方賊人設置路障,車駕再也難行!”
阿龍早知激流暗湧,波譎雲詭,忙將青荷藏在車駕一角,縱身飛出車門。
眼見死士將砍下的百年老樹滾向道路中央,阿龍更不怠慢,“追風菱針”雨點般迅疾射出,瞬間當先的死士立撲。
阿龍人在半空,積聚滔天內力,“劈風神掌”翻雲覆雨,隻聽“彭”的一聲巨響,橫在道路中間的大樹裹挾著風聲,呼嘯著滑向一側。
常翼緊抓戰機,躍馬揚鞭,車駕擦樹飛馳而過。
眾賊眼見鐵甲車駕來勢凶猛、銳不可擋,兩側還有機關,在常翼操控下箭如雨發,不由發出駭人的驚呼,四散奔逃。
突然,兩岸山崖震耳欲聾,數根巨樹削枝去根,潑油澆火,裹挾著騰騰烈焰,順坡奔湧而下。丈許烈焰,奔如火龍,勢如蠻荒,橫掃千軍。
便在此刻,泰格江湖救急,神兵天降。
就這般,阿龍在左,泰格在右,二人騰空而起,一個如神龍擺尾,一個如虎嘯深山,各自揮舞利劍,攔截滾木一頭,奮力一擊。
那滾木勢如奔龍,瞬間改變去向,奔著車駕之後的歹徒,駭電般飛去。
眾刺客登時魂飛魄散,急忙撥轉馬頭,潮水一般潰散。
哪料到,奔馳之間,兩岸山崖滾木礌石接連不斷,阿龍正自驚急無限,便見淩飄兩兄弟淩空而起,勢如飄風,分飛向兩側山崖。
可惜人未到,烈焰熊熊的巨木又如霹靂駭電般滾落,兩兄弟迅如飛鳥,飛躍而過。雖是如此,驚險無限。
便在這千鈞一發,忽見崖上兩道白影忽現,一時間雪鉞起舞,便如斬瓜切菜,更聞無數慘呼,無數惡賊立撲。
淩飄兄弟大喜,陳詞大好時機,瞬間搶占了放滾木營地,在敵方的心髒大開殺戒。
敵軍沒了滾木掩護,更是陣腳大亂,阿龍一聲令下,率隊奪命掩殺。
惡賊驚慌失措,垂死掙紮,各使渾身節數紛紛招架。
夜幕之下,人喊馬嘶聲,羽箭破空聲,不絕於耳。
山林之中,刀槍劍戟聲,滾木轟鳴聲,振聾發聵。
火光暴起之處,阿龍“飛龍劍”燭天炫舞,“劈風掌”破空而出。
眼見刀劍橫飛,又有無數枚弧針、羽箭,電光火石般襲來,阿龍長劍疾揮,如銀龍戲水,勢卷風雷,但聽得“叮叮當當”之聲,絡繹不絕,無數暗器被盡數擊落。
驚險還在後麵!
又一隊鐵甲奇兵人數上百,全都不顧死活,離弦的箭一般絕命掩殺而來。
阿龍一聲呼哨,眾英雄避其精銳,奮力急飛,躍上山崖兩側密密叢叢的大樹枝幹。
眼見鐵騎衝殺近前,伴隨數聲暴喝,菱針、金針、神釘、蒼芒狂風暴雨般射去,無數刺客應聲倒地。
不容餘者反應,阿龍眾人已縱身躍下大樹,手舞長劍,輾轉在奔馬之側,橫掃馬腿。
前方鐵騎馬失前蹄,跌撲在地,後續戰馬閃躲不及,前後相撞,互相踩踏,死傷慘烈。
登時,鐵騎陣腳大亂。阿龍眾人抓住這一有利戰機,發起狂風暴雨般的猛烈反擊。
敵方眼見大勢已去,心膽俱裂,鬥誌全失,全線崩潰。
再說前方車駕風馳電掣,奪命狂奔,隻聽得身後刀劍聲、羽箭聲、喊殺聲、馬嘶聲,扣人心弦;隻聞
得車後打鬥聲、混戰聲、征伐聲、搏擊聲,驚心動魄。
常翼仗車輾轉在刀光劍影之中,忽見宜章穀兩側懸崖峭壁之上,湧出百名嚴陣以待的弓箭手。刹那之間,就是萬箭齊發,車駕就成了萬箭之靶。
多虧阿龍想得周全,如若不然作為眾矢之的,麵臨這般密集箭雨,如何幸免?
仗著鐵甲奇車,常翼如飛而行。
即將奔出宜章穀,青荷突覺車身不穩,劇烈抖動。正自疑惑,就聽奇貴妃一聲大喝“大事不好,常翼中箭!”
青荷登時大驚“倘若常翼有失,一車人怎麽辦?”
奇貴妃下盤被點了穴道,更是憂急無限“青荷,速速解我穴道,我來駕車!” 奇貴妃唯恐青荷舉棋不定,說話之間伴著劇烈顛簸,乘勢倒將過來,貼著她的耳畔輕語“青荷,讓我保護你,就像保護小公主楠笛!”
青荷聞言大驚,她這一驚當真非同小可,陡然想到奇山、奇水舍命救母的始末,不由捫心自問“十八年光陰,能將紅顏化為白骨,能將繁盛化為荒蕪。能將赤城化為背叛,能將誓言化為笑談。能將至親化為世仇,能將摯友化為陌路。水姑姑待母親,能否一如既往?水姑姑待我,能否如母親一樣?”
時不我待,青荷顧不上猶疑,急解奇水穴道。好在如今她的武功修為增進數重,解穴衝關已是輕車熟路。
奇水終於重獲自由,一刻不敢耽擱縱身跨出車駕,一把將常翼拉進車廂,躍馬揚鞭,極速前行。
博贏眼見奇水不顧雄縣挺身而出,自是十二個不放心,口中疾呼“阿水,萬萬多加小心。”
青荷急忙探視常翼傷口,他身中兩箭,傷在前胸與左肩。多虧鎧甲護身,否則哪裏還有性命?
青荷咬著牙、狠著心說道“翼哥哥,你忍著點,我來拔箭。”
剛剛包紮完畢,忽聞頭頂刀劍鏗鏘,更覺惡風凜冽貫入,狂襲而下。急抬頭,車蓋鐵板破損,車頂車幔盡裂。一名刺客,自車頂駭電般欺身而入。“伏波劍”自上而下,驚濤駭浪般劈來。
青荷大駭,急忙拉著常翼,向角落翻滾,眼見空間狹小,劍勢驚人,根本難以躲避,心中叫苦“寒浪來襲,我命休矣!”
正驚急間,突覺掌風凜冽,身體便碰上一股巨力。青荷心思聰穎,隻覺來勢集雄渾、綿柔於一體,既不傷她又將她向上托舉。無暇多想,乘著巨力順勢飛身而上,終是躲過一劫。
舉頭觀瞧,常翼真不愧蓋世英雄,危機之中,重傷之下,不顧個人安危,救下自己,與此同時,拍出“軒轅神掌”與敵人勃然對劈。
一波未平,二波又起。寒浪側身躲過常翼掌風,更是蓄足了內力,一把“伏波劍”風起雲湧,勢如翻江倒海,狂掃而至。
眼見寒浪再度襲來,常翼一聲斷喝,騰空而起,身如飄風,旋轉飛躍。一招“電閃雷鳴”,猛然就聽“彭”的一聲,又是兩掌相對。
登時,整個車架歪了兩歪,晃了兩晃,險些衝出車道撞上一側岩石。
盡管常翼神掌剛猛至極,但重傷之下,難以抵擋“伏波掌”濤濤不絕之勢。青荷本已滾到車駕一角,依然感覺掌風所至,駭浪撲麵,窒息難當。
正驚駭間,陡見車頂之上,又射來一雙淩厲的目光,賽過刀鋒,銳過利劍!那人雙目如電,更可怖的是一張陰森森、冷冰冰的“僵屍臉”,毫無聲息,毫無表情,看者毛骨悚然。
“僵屍臉”陡然出掌,速度快得難以置信,一股極陰極寒之氣,撲麵而至!青荷頭頂淌著熱汗,腳下不禁激靈靈打了個寒戰。
怎麽?“金塞寒掌”?難道是“金蟬子”?不對,好似又是“楓葉寒掌”?難道或是“青楓子”?更不對!此人功力比“金蟬子”、“青楓子”都高出數重,甚至不讓阿龍、博贏。
再看常翼,輾轉在兩大強敵之間,勉強避開掌力鋒芒,依然受掌風牽引,倏然倒向一側,一口鮮血狂噴而出。
他本已身受箭傷,如今又被上下夾擊,兩麵偷襲,已是危在旦夕。
車廂甚是陰暗,隻有一絲月光隔著頭頂縫隙射入。
借著微弱的月光,青荷再向來人望去,依然看不出廬山真麵目。
原來“僵屍臉”帶著一張慘無人色的黃臉麵具,手持一把寒氣逼人的“金蠍刀”,陰森可怖至極。
不僅如此,這“僵屍臉”之凶狠毒辣,武功卓絕,比寒浪有過之而無不及。青荷隻覺頭皮發麻,唯恐頃刻之間常翼身首異處。
危急存亡之秋,青荷心急如焚,心知自己與敵人武功相差甚遠,為今之計,隻能置於死地而後生。念及於此,搶過一把長劍,氣運丹田,不顧死生,向前暴衝。
“僵屍臉”完全料不到小小的一個青荷會舍死忘生,他武功雖是高敵人數重,卻怎肯以命換命?便在這一愣神之功,常翼居然從死神爪下逃出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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