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四章 出爾反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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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到如今,博贏追悔莫及“倘若我號令三軍圍他商船,群起而擊之,未必不能得手。如今大軍未到,我卻置身險地,再難全身而退,這可如何是好?”

    正自懊悔,忽覺後背一熱,一股強勁的真氣綿綿湧入後心。登時心頭大喜“危急關頭,不知何方神聖前來相救?”

    不暇細想,聚合來勢,二力並發,勢如雷霆,向龍帆迎麵逼去。

    刹那間,阿龍被陡增數倍的巨力所迫,倒退數步。

    阿龍心下一凜,倒抽一口涼氣“這回當真是遭遇了絕世強敵,他的功力我和博贏都是望塵莫及。”

    前者,阿龍畢竟傷的太重,“花仙”雖能妙手回春,依然大傷元氣。前後不過三月,他如何能夠痊愈?如此形勢當真是危在旦夕。

    便在此時,忽見青影一閃,一人飛至阿龍身後,雙掌搭上他的後心,緩緩送上內力。

    那人一邊助力,一邊輕笑,分明便是泰格“博贏,以多勝少,好計謀,好算計,倒是占盡了便宜。”

    阿龍心知此時此刻,自己與泰格兩條性命都是命懸一線,更是不敢怠慢,雙力並發,強勢推進。

    登時,博贏隻覺前方泰山壓頂,後背地崩山摧,前壓後迫,呼吸不息,正被迫的無以複加,忽聽身後有人說話“自古英雄出少年,老夫今日領教,也算三生有幸。”

    言畢,那人右手輕輕一鬆,又是緩緩一送,博贏已是身體淩空,瞬間飄出龍帆掌力所及。雙腳一落地,登覺渾身輕鬆愜意。

    阿龍眼見來人先行撤勢,自無兩敗俱傷之意,急忙借此時機緩緩收身撤掌,更是深施一禮“碧辰師伯,多謝承讓。”

    青荷抬頭定睛觀瞧,隻見敵方陣營之首,又多出一道清徐的身影。細細觀之,卻是個黑衣老者,被“魁星諸子”簇擁,鶴發童顏,形神矍鑠,道骨仙風。

    她本自驚異,直到聽了阿龍之言,這才斷定無疑“此人定是博贏的師尊,魁星派掌門人,碧辰。”

    大敵當前,青荷繃緊了一根心弦“溯其淵源,碧辰便是‘峨嵋子’之長子,碧雪、碧蒼之長兄,‘魁星派’之創始人。他天賦異稟,基於峨眉,取道蜀陵,創建魁星,發展成南華一大名門望派。據說魁星聖地位於蒹城之南魁星山,此山層崖刺天,列屏橫若,飛瀑濺玉,奔瀉而下,激蕩雲煙。魁星大本營‘魁星閣’更是遠近馳名,氣象萬千,蔚為壯觀。”

    隻是思來想去,青荷依然不可思議“碧辰如此德高望重,我隻當他虛懷若穀,卻不料也是胸懷如常人。也難怪,博贏是他最得意的高足,如今遇難,碧辰愛徒心切,日夜兼程前來相救也是在所難免。隻好放下老臉,拋開武林至尊的身份,對愛徒傾力支援。”

    阿龍眼望碧辰,更是倒抽一口冷氣“碧辰乃一代高人,當年與我師尊齊名。無論武功,無論實力,都不遜我的師尊。事到如今,到時博贏一方人多勢眾,我等難以匹敵。”

    阿逢卻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眼見碧辰臨駕,不憂反喜,當即笑臉相迎,上前深施一禮,毫無懼色“阿逢今日得遇師伯祖,實在三生有幸。阿逢有失遠迎,多有怠慢,還請師伯祖多多贖罪。”

    碧辰本是得道高人,素來修身養性,自是潔身自好,何況他聲望極高,怎能為老不尊,和小輩動武?眼見博贏君臣無恙,再也不願招惹事端。

    眼見阿逢以禮相待,碧辰更是一派長者風範,一臉和顏悅色,隻盼化幹戈為玉帛“儲君殿下親臨吳地,老夫多有怠慢,還請多多海涵。”他早知阿逢了得,又是話鋒一轉,隻盼拉近關係,化戰爭為和平“殿下喚我師伯祖,敢問尊師卻是哪一位?”

    阿逢神色更加謙恭“師尊有命,師祖名諱不可道與人聽。還請師伯祖萬萬見諒。”

    碧辰聞言微微頷首“原來尊師是隱者高人,難怪培養出殿下這般少年英雄。老夫不甚敬仰,隻盼日後有幸相見。”言畢抬眼望天,更生去意

    不料,博贏眼見師尊駕到,不覺有恃無恐,隻盼趁機扳回一局,居然不肯指南噴退。眼見阿逢恭謙禮讓,請他入駐船艙,居然毫不推辭,客隨主便,入室升堂。

    於是,虞吳雙方君臣入艙,分賓主落座。內裏雖是各懷心腹事,表麵倒是一團和氣。

    一番寒暄禮畢,碧辰轉過身來,低低的聲音相勸“阿贏,龍帆雖是宿敵,卻也不失君子之度,南虞儲君也算以禮相待。咱們不如適可而止,趁著戰事未起,盡快全身而退。”

    博贏心恨龍帆,急於手刃至仇,豈肯善罷甘休?當然,他也不願公然違拗師尊之命,正在躊躇,尚未發話,忽見一黑衣人,飄如鬼魅,急如駭電,飛上船艦。待到守備侍衛發現他已不期而至,根本不及阻攔。

    來者置身重兵,

    如入無人之境,武功之高實在世間罕見。

    他黑紗遮麵,閃至眾人身前,微睜一雙細如竹簽的眼,口出狂言“君上,龍帆與我東吳不共戴天,十八年前曾謀逆先君。後又勾結蜀君,攻城略地,斬殺我上將成千上萬。早已死有餘辜,早該碎屍萬段。”

    不怕沒好事,就怕沒好人。

    此言方一出,激起千重恨。

    轉瞬之間,甲板上恨意風起雲湧,局麵風聲鶴唳,殺氣不言而喻。

    碧辰猛抬頭,當即認出來人,不由大吃一驚。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塞克。

    年少狂之時,碧辰曾與“劍仙”輔佐嶽睦,共抗金兵,塞克也曾助戰,亦是神威凸顯。四人也算惺惺相惜,是爾義結金蘭。

    不知何故,後來的塞克性情大變,不僅品行多有不端,甚至四處為禍作亂,離間“劍仙”、逼倉,害的自己與最好的兄弟翻臉。這筆惡賬,碧辰還未及清算。

    數十年來,碧辰尋塞克不到,更不料,如今大敵當前,塞克卻在東海離奇陡現。

    碧辰念及親妹碧蒼之痛,早已蓄力於雙掌,恨不得即刻手刃仇人。

    不料,碧辰尚未答言,博贏已經率先發話“塞師叔來的正好,塞師叔仗義直言、肝膽相照,堪稱一代英豪。”

    碧辰聞言大驚,回看博贏,心有所悟“他雖是我的愛徒,可是自出師之後便不在我身邊,而是置身朝野,獨撐一片天。我二人再不似當年那般,心意相通,親密無間。他更是一國之君,一言九鼎,殺伐決斷,再不會奉我為若神明,我更更要有自知之明,不能輕易忤逆他的龍顏。”

    碧辰眼觀時局,更是當機立斷“我雖與塞克仇深似海,卻是個人恩怨。當今之際,東吳一國的臉麵,才是重中之重,我必須顧全大局,而不是一己私怨。”

    人有千萬種,心思各不同。

    阿逢作為南虞少主,眼見博贏出爾反爾,毫無信義;塞克更是狗仗人勢,厚顏無恥,更是在轉瞬之間做出決斷“俗話說‘狗改不了吃屎’,博贏此人強勢如狼,貪性若狗,你越敬讓他,他越得寸進尺。事到如今,我若示弱,博贏更要得意,甚至還要施展陰謀詭計。不如趁此時機,就此撕破臉皮,倘若能聯合阿龍,劫持了老謀深算的博贏,逼迫東吳臣服於我,也算一舉兩得。”

    心念已定,更是鎮定從容“既然吳君有備而來,孤怎敢怠慢?吳君的高招,孤還要好生討教。”

    南虞眾將早已心恨博贏,阿逢這一表態,無不嚴陣以待。

    不僅南虞,東吳陣營也是殺氣騰騰。更有一人,令人尤為吃驚,但見她柳眉倒豎,杏眼圓睜。定睛細看,不是奇水,卻又是誰?

    青荷眼見奇水目眥盡裂,實在不知就裏,隻覺不可思議“哥哥惱怒,猶可說也;水姑姑惱怒,是為何故?”

    她又滿心疑問看向明月,期望能從姐姐那裏尋到答案。

    明月眼望博贏,想到的卻是小妹“香悅本是一國公主,可就是因為博贏的厚顏無恥,慘遭多少非人的屈辱?”

    念及於此,明月早已怒不可遏,恨不得舉手之間讓博贏身首異處。隻是,她素來幹練多謀,何況曾與博贏交過手,知道博贏厲害,沒有必勝的把握,絕不會輕舉妄動。是爾雖是憤恨不已,卻不斷告誡自己“越是大敵當前,越要沉心定氣,更要喜怒不形於色。”

    淩傲與明月夫妻一體,更是心有靈犀,他一直為當年博贏劫持明月耿耿於懷,今日更要同仇敵愾。數日以來,隻為顧全大局才極力熬忍,如今博贏蹬鼻子上臉,如何忍得下去?既然阿逢已公然亮劍,何須再忍?

    念及於此,淩傲將“空明神劍”順勢一橫,登時殺氣淩空“無恥之徒多如牛毛,吳君可是鳳毛麟角。我們殿下一直念著兩國和氣,生生一忍再忍。就是方才,還是慈悲為懷,對吳君手下留情。不料吳君貪心不足,得隴望蜀,行事太過無賴。既然如此,吳君的高招,在下先來領教。”

    博贏仗著人多勢眾,有恃無恐,眼見淩傲震怒,心中竊喜“他越怒越好,我越有機可乘。何況,我的大軍即刻便到,我更能先禮後兵,趁機扣押虞蜀君臣,日後要挾南虞,剿滅西蜀,也算有理有據。”

    口中卻虛情假意“寡人一心隻盼與南虞為友,一心隻求與小公主長相廝守。淩將軍不該袒護龍妖,與寡人為仇。”

    淩傲聞聽“公主”二字,更是不可隱忍“既然吳君直言不諱,與我南虞為敵,我等怎能辜負吳君好意?”言畢,“空明劍”瞬間出鞘,寒光閃閃,耀人雙眼。瞬間縱身躍起,“空明劍”迅猛狂襲,駭電出擊。淩傲此舉,並非任性所為,而是更想一探博贏功底,也好搶占先機,開好決戰第一局。

    博贏也是正

    中下懷,卻不願得罪南虞太過“淩將軍,你是寡人晚輩,寡人本該禮讓三分。”口中從容說話,手上也不招架,故意左躲右避,隻為做足避讓的前戲。

    淩傲念及國事家仇,毫不客氣,大打出手。隻見劍氣縱橫,無極迅猛,船艙之中,席卷颶風,一派空明。

    阿龍心知淩傲至情至性,唯恐他意氣用事、因小失大,心底暗自憂急“碧辰武功卓絕,雙方倘若徹底翻臉,咱們絕對占不到便宜。再說,今日身側都是至親至近,傷了哪一人,都足以悔恨終身。為今之計,懲治博贏倒在其次,全身而退才是重中之重。”

    轉念又想“阿逢聰慧,淩傲絕非魯莽之輩。他們故做震怒之態,定是在迷惑博贏,引他上鉤,讓他原形畢露。”

    果然,一招即過,淩傲預期效果即已達成。示威已畢,更知博贏功力確實勝己一籌,索性見好便收,借著博贏給的台階飛身躍出戰圈。站定身形,猶自毫不示弱,一聲斷喝“吳君翻來覆去,出爾反爾,如何才肯罷休?”

    一波未平,博贏更要推波助瀾“寡人深愛公主,甚過所有。公主懷我骨肉,寡人誓死不離不棄,永世相守。”

    淩傲尚未答話,阿逢已是麵色如冰,冷笑一聲“好說!吳君問問孤的‘霹靂神劍’!看它答不答應!”

    博贏狡猾,自恃人多勢眾,越發不改初衷“寡人一向仰慕虞君,更不願傷兩國和氣。既然儲君堅持論劍定高下,寡人恭敬不如從命。”

    阿逢仰天長笑“吳君終於打開天窗說亮話,好個論劍定高下!不知又是何等規矩?吳君不妨說來聽聽。”

    博贏何等神思?早已謀劃妥當,更加運籌帷幄,誌在必得“以寡人之見,今日論劍,單打獨鬥,三局兩勝。若是東吳勝出,寡人便要迎娶貴國小公主;若是東吳敗北,寡人將“東南三島”作為禮物,奉送公主。”

    博贏所謂的“東南三島”,便是東海、南海交界的不舟山、遠岱山、象洋山三大寶島,不僅景色優美,風光綺麗,物產豐美;更是聯係虞吳,溝通東海、銜接南海的戰略要衝。

    阿逢朗聲大笑“好個吳君!你口中的賭注,居然是孤的親妹與南虞領土。如意算盤倒是打的精妙,可是吾妹天人一般,豈能任憑欺辱?東南三島,本是我南虞領土,被爾等陰謀吞占。父君素不喜征戰,一直隱忍至今。”

    博贏聞言死不認賬“儲君此言差矣,東南三島駐紮的都是吳軍,怎會是南虞領土?”

    阿逢更是大笑“吳君帝王至尊,卻生了盜匪之心,旁人的東西,你搶到手裏,就開始姓博?東南三島暫且不說,吳君可還記得?前年借我雄兵五萬,至今還有三萬未還。這筆賬,孤還未和吳君清算。”

    博贏聞言,麵色陡變,這筆賬實在賴不掉,隻好麵上賠笑“儲君此言差矣,此事錯綜複雜,寡人還需與原桂君經緯交涉。”

    阿逢麵沉似水“吳君不必糾纏不清,依孤之見,男子漢大丈夫就要痛快了斷今日論劍,倘若我南虞獲勝,東海三島,速速歸還;三萬兵馬,個個還清。倘若我南虞敗北,孤將自己交你處置。垂涎吾妹,白日做夢。”

    博贏不料阿逢如此痛快,更是不怒反喜“師尊雄霸天下,對方乳臭未乾,我方自是穩贏。如此一來,以阿逢為質,要挾南虞,奪取青荷,霸占三島,已是板上釘釘。”

    雖是如此,依然不露聲色“殿下果然是我輩中人,豪爽之至!既然如此,咱們按約行事!”

    阿逢回望泰格、淩傲,先是以目示意,又回頭對著博贏從容一笑“好說!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泰格二人何等聰明?登時心領神會。

    博贏老謀深算,心知阿逢投鼠忌器,不願傷及親人,索性投其所好,也免得日後不好收場“寡人一心期望與儲君交好,真心不願與南虞為仇。寡人以為,比武論劍,無論輸贏,隻要點到為止,勿要傷及性命。”

    阿逢笑聲朗朗,不盡豪放“好,比武論劍,無論輸贏,點到為止。隻是,若依吳君之見,咱們如何論劍?”

    博贏穩操勝券,故作恭謙“寡人愚鈍,久仰儲君,不憚拋磚引玉。咱們東吳、南虞各出三人,單打獨鬥,三局兩勝定高低。”

    阿逢年紀雖小,卻經曆過無數驚濤駭浪,本就藝高膽大,又是心高氣傲,豈能在氣勢上敗給博贏?自忖一回,堅定信心“阿龍武功蓋世,餘者身手不凡,我南虞未必便會輸給他東吳。”更不遲疑,連連點頭。

    阿龍聞言,隻覺不妥,心下不由惴惴不安,可是一時半刻卻又想不出良策,隻好隨遇而安、順其自然,更要自我釋懷“阿逢乃一國儲君,大局本該由他做決斷。如今他舍生忘死成全我與青荷,我更要為他全力一戰。”

    (本章完)

    龍悅荷香

    longyuehexi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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