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1.腦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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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 這是防盜,如果看到這個, 沒錢來給我投個雷也是好的~~ 秦月聽到自己的舅舅對那個醫生說, 她有妄想症, 並且伴有非常嚴重的暴力傾向,必須要經曆嚴苛地治療。
她看到自己的舅舅將一個鼓鼓囊囊的包裹塞到那個醫生的手中, 她看到醫生臉上露出了然的笑容,目光越過她的舅舅, 落在了她的身上。
那一瞬間,秦月如墜地獄。
被親人拋棄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秦月不清楚,她隻知道自己並不傷心, 因為她的爸爸媽媽, 一直陪在她的身邊。
一個月前,舅舅告訴她,躺在冷冰冰的太平間床上的那兩個已經看不出本來麵目的人是她的父母。
秦月並不相信, 因為,明明她的父母就在她的身邊, 為什麽她的舅舅要說那兩個像是燒焦了的黑炭一樣的東西是她的爸爸媽媽?
十歲的小姑娘縱然還小, 也是明白了很多事情了, 她知道自己為何在這裏,因為錢, 很多很多的錢, 她礙了事, 所以被丟到了這裏。
嗬嗬, 不過她不在乎,隻要能和爸爸媽媽在一起,她不在乎自己在哪裏。
八年的時光一晃而過,一個白白嫩嫩的小姑娘長成了一個骨瘦如柴的少女。
秦月雙手握著厚厚的鐵柵欄,透過那個小小的窗戶貪婪地看著外麵的藍天白雲。
她被關在一間不到二十平米的小房間,吃喝拉撒睡全都在這裏解決,那扇厚厚地鐵門隻有在護士進來喂她藥的時候才會被打開。
她被定位高危份子,是不允許離開病房的,沒有將她綁在病床上麵,已經是醫院難得的仁慈了。
院子裏的白楊樹被風吹得嘩嘩作響,秦月抬手,朝著那個在樹上蕩著秋千的紅衣女人招招手,咧嘴笑著,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一個青灰色的麵孔猛地出現在秦月眼前,秦月臉上沒有任何驚恐之色,隔著窗戶對他呲牙咧嘴地做著鬼臉。
窗外路過地護士不經意地看到了秦月地鬼臉,
激靈靈地打了個寒顫,罵了一句,快步離開了。
風中傳來兩個小護士地聲音,模模糊糊地聽不清楚。
“小孩...可憐...倒黴...怎麽不死......”
秦月笑了笑,繼續看天看雲,看院子裏各式各樣的身影。
夜色降臨,喧鬧了一整天的療養院恢複了一片寂靜,秦月躺在床上,看著四周白得刺目的牆壁,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一天又過去了。
***
你相信世界上有奇跡嗎?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秦月以為自己的妄想症更加嚴重了。
四周是荒涼的沙漠,寒風呼嘯,卷起的沙粒撲打在臉上,疼痛將她的思緒拉回了現實。
不是做夢,不是妄想,這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
幸福來得太過突然,秦月呆愣在原地許久許久,方才回過神來,眼淚洶湧而出,沾濕了整張麵孔。
開始隻是嗚咽,最後再也控製不住,放聲大哭起來,淒厲的哭聲在寂靜的夜色中傳出去很遠很遠。
隻有失去過自由,才知道自由多麽的可貴。
雖然對於自己怎麽來到這個詭異的地方秦月一無所知,可是,隻要能離開那個煉獄一般的療養院,她就已經十分滿意了,哪怕她立刻就會死去,她也沒有任何怨言。
不管如何艱難,她都緊咬著牙關,不願意死去,因為她不願意,到死後都沒有辦法離開青木療養院。
沙漠得夜晚十分寒冷,秦月身上隻穿了一件薄薄地病號服,過大的衣服穿在她瘦骨嶙峋的身上,根本沒有一絲保暖的效果。
秦月越走越覺得寒冷,嘴唇凍得發紫,手腳已經沒有任何知覺,隻是麻木的朝前麵走去。
意識越來越模糊,眼前的一切都變得飄渺起來,好不甘心啊,好不容易才離開哪裏,難道就這麽死去了麽?
身子重重地摔落下去,厚厚的沙地並沒有摔疼了她,秦月的臉貼在粗粒的砂石上麵,隻覺得身體越來越輕,似乎整個人都飄起來一般。
她要死了麽?
秦月以為自己會死去,然而在她恢複了意識之後,卻發現自己身處一片潔白的世界。
這樣的白色秦月看得太多太多,以至於再次看見這些白色,她抑製不住自己,產生了強烈地嘔吐感。
幹嘔了幾聲,秦月隻覺得自己胃裏難受得厲害,卻吐不出任何東西。
正在這時,秦月聽到了一個威嚴地聲音在她的耳畔想起。
“想活下去嗎?”
秦月毫不猶豫地說道:“想。”
若是一個正常人在碰到如此詭異地情景,哪怕不害怕也會心生警惕,不會輕易地答應任何事情。
然而秦月並不是一般人,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現在已經沒有任何可以失去的東西了。
她直覺自己經曆的這些事情與這個聲音有關係,無論它想要什麽,隻要讓她可以繼續自由地活下去,她願意做任何事情。
那個聲音沒有在說話,眼前的虛空中浮現出幾行大字。
人物:秦月。
年齡:18
智力:30(100滿分)
體力:20(100滿分)
武力:8(100滿分)
魅力:0(100滿分)
特殊技能:無。
本次任務:獲得喪屍的愛,任務時間不限,喪屍種類不限。
看到這些東西,秦月愣了一下,上麵的體力智力之類的她的都懂,可是下麵的這個任務是什麽意思?喪屍又是什麽東西?
原諒這個少女的無知,與世隔絕地被關了十年,沒傻掉已經是萬幸,還能指望她知道喪屍這個爛大街的名字所代表的意思麽?
任務開始。
秦月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她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不停地下落,好似永遠都落不到底一般。
這一切,真的不是她的幻想麽?
房間裏越來越冷,牆壁上已經結滿了厚厚的白霜,此時秦月的身上隻有一件千瘡百孔的衣衫勉強遮住身體,壓根兒抵禦不了這些寒氣。
身體越來越冷,秦月覺得自己身體內的血液似乎結了冰,她已經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絕望從心底滋生出來,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讓她幾欲發狂。
掙不脫,逃不掉,難道,她真的要死在這裏?
憤怒悲傷也好,不甘絕望也罷,在眼前這種情況之下,她根本什麽都做不到。
再說什麽,也是徒勞無功,秦月幹脆閉了嘴,節省些力氣,伽椰子隻是站在哪裏,不說話,也沒有其它的動作,歪著頭,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看。
被這麽一雙毫無感情的眼睛盯著,秦月隻覺得毛骨悚然,若是直接被殺了倒也罷了,就這麽晾著她在這裏,難不成打算活生生地將她給凍死掉?
夜色越發的濃了,此刻正是午夜時分,正是一天之中陰氣最盛的時刻,鬼怪的力量在這個時候也是最強大的時候。
布滿房間的黑色長發緩緩地開始蠕動起來,勒在她身上的長發越收越緊,秦月甚至聽到自己身上的骨骼因為強力壓縮而發出的咯吱聲,凍僵的身軀已經感覺不到太大的痛苦,在一縷長發纏繞到她的脖子上的時候,秦月驀然瞪大了眼睛。
一道纖細的身影出現在了伽椰子的身後。
美奈子......
目光後移,美奈子的千瘡百孔的身體如同被人玩壞的破布娃娃一樣躺在病床之上,那樣慘烈的死狀,如何不滋生強大的怨氣?
美奈子穿著一身白色的連衣裙,殷紅的鮮血從她的身體裏汩汩流出,將身上的白裙染成了詭異的紅色。
小林俊介記憶裏那個有著溫暖笑容的妻子,已經變成了形容可怖的厲鬼,一股濃鬱的無法掩蓋的悲傷從心底升騰而起,秦月的眼眶通紅,看著那道纖細的身影義無反顧地朝著伽椰子伸出手。
“不要......”
破碎的不成語調的聲音從喉嚨裏發出,身體裏不知從何出迸發出強大的力量,秦月已經凍僵了的身體重新回歸了她的控製。
瘋了一樣地掙紮著,不顧會不會弄傷自己,柔軟卻鋒利十足的黑色長發將她脆弱的身體割出一道道細長的血痕,鮮血將黑發浸透,散發出讓人作嘔的腐臭味。
被美奈子魂魄攻擊的伽椰子放開了秦月,她噗通一聲摔倒在了地上,秦月顧不得身體上的疼痛,站不起來的她拚命地朝著美奈子和伽椰子的方向爬去。
明明應該趁著這機會逃跑的,可是秦月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辦法做到。
那是一種什麽樣的感情,明明已經死了,明明就不是那個惡鬼的對手,可是她卻偏偏還要來救她。
美奈子,美奈子......
秦月的眼睛已經通紅一片,神情扭曲而瘋狂,地上扭曲的黑發將身上殘破的衣衫割裂,脆弱的皮膚被劃破 ,流淌而出的鮮血將那些黑發浸透。
空氣中的惡臭幾乎能將人熏得暈厥過去,秦月卻像是根本感覺不到一般,她看著美奈子被伽椰子抓在了手中,纖細的脖頸被枯木樣的手死死扼住。
美奈子身上湧出的鮮血越來越多,那些鮮血像是有自我意識一般瘋狂地攻擊著伽椰子,可是一切都隻是徒勞無功而已。
秦月眼睜睜地看著美奈子的身影越來越稀薄,原本凝實的身軀已經變成了薄霧一般,她似乎察覺到了拚命朝著這裏爬過來的秦月,艱難地低下頭,朝她露出一個笑容來。
“老公.....”
秦月的眼前一片模糊,她拚命地眨著眼,想要看清美奈子的樣子,可是她卻怎麽也無法看清楚。
沉重的身體像是被什麽東西包裹住,眼前的一切開始扭曲變形,她看到美奈子如同薄霧般的身影徹徹底底地消失不見,與此同時,秦月的身體也消失在了病房之中。
秦月的身影消失之後,伽椰子靜靜立在那裏,沉默了許久之後,漆黑的身影緩緩地消失在病房之中。
在她消失之後,原本被冰封一般的房間轉眼之間恢複了原狀,除了美奈子已經死透了的身體之外,病房和之前沒有任何區別,就好像是,剛剛這裏發生的一切都隻是幻覺而已。
推門而入的小護士發現了死狀淒慘的美奈子,嘴裏發出淒厲地慘叫聲。
“啊啊啊啊!!!!!!!!”
****
清晨的陽光透過雲層灑落下來,驅散了夜晚寒冷。
城郊的一處垃圾處理廠中,堆滿了垃圾的小車微微動了一下。
再次恢複意識的時候,秦月發現自己躺在垃圾堆之中,有些茫然地坐起身來,怔愣了片刻後,她想起昨夜發生的事情。
美奈子...
想起這個名字,秦月便覺得心底一陣陣刀割似的疼痛,她活了下來,可是卻沒有一絲開心的感覺。
那樣一個柔弱的女人,為了救她,居然會做出那麽勇敢的事情,哪怕粉身碎骨,哪怕魂飛魄散,她也要救她。
摸了摸身上已經結痂了的傷口,秦月慘然一笑,背負著另一個人的命,她怎麽可以輕易地死去?
她要活下去。
哪怕再難,再痛苦,她也要活下去。
從散發著怪味的垃圾堆裏爬出來,秦月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濁氣,深一腳淺一腳朝著垃圾場外走去。
隻要活著,總會有希望,不是麽?
她並不嫌棄秦月僵屍的身份,除了最初照麵的一點兒小誤會,之後對她還是頗為照顧。
蔗姑是正英師傅的師妹,兩人同出一脈,正英師傅會的,蔗姑也會。
很多正英師傅不方便做的事情,蔗姑便包攬了下來,頭一個任務便是幫秦月仔細清理身體。
成了僵屍之後,秦月的身體僵硬,很多事情根本不能自己完成,比如洗澡,比如梳理頭發,這樣細致的活計,憑借她這副僵硬的身子根本沒有辦法做到。
洗澡之類的就去河裏泡泡,長發沒辦法打理,就那麽披在身後,亂糟糟的一片,看起來十分礙眼。
蔗姑幫著秦月打理幹淨,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隻不過蔗姑的品味擺在那裏,花花綠綠的衣服披在身上,得虧秦月的臉足夠漂亮,才能壓得住這麽一身糟心的衣服。
有衣服穿,秦月已經很滿足,天知道她之前身上的那套衣服已經穿了將近一個來月,那上麵的味道簡直一言難盡。
待在窗口曬太陽的秦月秦月隻覺得渾身懶洋洋的,眯著眼睛享受著這難得的靜謐時光。
蔗姑看了一眼站在光影中的秦月,若是不知情的,怕是以為她隻是個普通的婦人而已。
真是造孽,也不知道她到底知不知道那事情。
想了想,蔗姑還是沒將自己發現的事情告訴正英師傅,兩人掩了門出去,準備收服惡嬰的東西。
今日也不知出了什麽事情,走到鎮子最繁華的那條街上時,從東邊兒來了一對出殯隊伍,白色的紙錢漫天揮舞,跟著的孝子賢孫哭聲震天。
蔗姑隻覺得晦氣,出門不利,竟然遇到白事,沾了陰氣,對他們之後的行動十分不利。
扯著正英師傅往後退了兩步,剛想說什麽,卻見西邊吹吹打打,來了一隊迎親隊伍,這一紅一白,撞了個正著。
這下,別說蔗姑,便是連正英師傅的臉色都變了。
紅白撞煞,乃是大凶之兆。
一條街說窄不窄,說寬不寬,這兩個隊伍碰上了,便是必然會蹭到對方。
讓哪一方往後退都是不可能的事情,雙方僵持了半響,眼看各自時辰都要耽誤了,無奈之下,隻能硬著頭皮往前,盡量避開對方的隊伍。
正英師傅抬頭看了一眼半空中已經混亂成一團的氣,搖了搖頭。
“這兩家,以後怕是一個夫妻不和,一個家宅不寧,日子都不好過。”
蔗姑扯了扯他的衣服,沒好氣地說道:“這種時候你還有空擔心別人,碰上這種大之凶兆,我怕我們這次會有大麻煩。”
“要不然,我們不管她了,反正那惡嬰出生之際,便是他最脆弱的時候,到時候我們收複他不就好了。”
正英師傅看了她一眼,沒好氣地說道:“走吧,數你話多。”
說罷,扭頭便走,蔗姑氣得跺腳,喊道:“你就是舍不得你的蓮妹,她都成了別人的老婆了,你還念念不忘......”
正英師傅懶得理她,腳下的步伐更快了。
***
蔗姑來的時候,該帶的東西大部分都帶了,隻不過剛剛檢查一通,發現紅線忘帶了,隻能臨時去買。
客棧的房門打開,蔗姑拎著一大桶黑狗血走了進來。
秦月回頭,看到蔗姑拎著的東西時,臉色一白,不由自主地往後蹦了一步,身子緊緊地貼在牆壁上,緊張地看著蔗姑。
她並不清楚蔗姑拎著的那桶東西是什麽,隻是本能的懼怕。
隨後進來的正英師傅見她這副模樣,心中了然,解釋到:“這是黑狗血,是浸泡紅線用的,你不必害怕。”
秦月稍稍放心,隻是仍舊不敢接近,遠遠地站在那裏,探頭朝這邊看著。
正英師傅將手中拿著的一卷長長的線團浸泡入了黑狗血之中,蔗姑從自己床上堆著的大包袱中拿出許多東西,依次放進桶之中。
桶中的黑狗血像是煮沸了一般,不斷地翻滾著,裏麵浸泡的線團隨著上下翻騰。
秦月眨眼,隻覺十分神奇,不由得又往前蹦了兩步,想要仔細觀察一下。
正英師傅和蔗姑並未阻止,且不說秦月看了之後學不學得會,便是她這僵屍的身份,就已經是她麵前的一道跨越不過去的天塹。
收她為徒,自然有教她的法子,至於別的,她想學也學不會。
白色的煙霧很快彌漫在整個房間,刺鼻的味道熏得蔗姑咳嗽不止,她打開客棧的窗戶,讓這些煙霧盡快散去。
“相公啊,這黑狗血是不是不純,怎麽這麽大的煙氣?”
正英師傅捂著鼻子過來,聞到窗外吹進來的新鮮空氣,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將就著用吧,這已經是我們能找到的極限了,隻盼這些紅線可以撐得住。”
直到天色將晚,桶中的黑狗血消失殆盡,隻留下一團縮水將近一半的線團躺在桶底,秦月覺得十分神奇,那線團泡了這麽久,看上去卻十分幹爽,仔細聞聞,也並沒有黑狗血的腥氣兒,除了比之前粗了一些之外,竟然沒有其它的變化。
好在秦月知道厲害,並沒有出手觸碰這看起來軟趴趴的線團,正英師傅之前已經說過,這些至陽之物是她的克星,沾到一星半點,雖然不會致命,少不得要受一番罪。
將準備好的東西搬上蔗姑騎來的三輪車上麵,秦月看著最上麵堆著的木馬皮球之類的東西,心中有些好奇,目光下移,看到下麵的那些東西,秦月突然覺得肚子一抽,隱隱傳來一絲絞痛。
她低下頭,看看自己小腹的位置,又看了一眼那些活靈活現的泥娃娃,麵無表情地扯過黃布,將那些娃娃蓋住了。
正英師傅從客棧中出來,看了一眼情緒似乎有些不對的秦月,問了一句:“你怎麽了?”
秦月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正英師傅原本打算將秦月留在客棧的,隻是轉念一想,今晚必定會是一場惡戰,有秦月這個僵屍在,他們這一邊兒多少能增強一份戰力,因此便決定將她一並帶上。
這決定正和秦月的意,她這次的任務對象便是惡嬰,能有和惡嬰接觸的機會,她如何會拒絕?
蔗姑和正英師傅騎著三輪車在前,秦月一跳一跳的跟在後麵,好在天色已晚,街上並沒有什麽行人,秦月這樣子也嚇不到旁人。
***
馬大帥的宅子燈火通明,隻是卻看不到一點兒人煙,整個宅子靜悄悄的,透著一股詭異的氣息。
正英師傅交待秦月和蔗姑在附近待著,自己前去察看。
踩在鋪著厚厚地毯的走廊裏,正英師傅沒有發出一絲的聲音,輕手輕腳地推開一扇扇半掩的房門,正英師傅發現裏麵竟然沒有一個人。
原本守在各處的衛兵也不見絲毫蹤跡,偌大的宅子空蕩蕩的,沒有一絲人氣兒,這讓正英師傅心底升起一絲不安的感覺,顧不得旁的,徑直往馬大帥的臥房而去。
路過念英的房間,正英師傅看到自己的那兩個蠢徒弟正帶著念英在房間裏遊泳。
額頭上的青筋跳了幾下,正英師傅走進去,啪啪幾下子拍在文才和秋生腦門上,將兩個人抽回了神。
“師傅!”
看到正英師傅,秋生興奮地叫了一聲,隨即想起什麽,朝他身後看了看,沒有看到自己想看的人,秋生鬱悶地開口:“師傅,怎麽就你一個人?小月呢?”
“小月小月,你滿腦子就小月了,讓你看著人,你倒好,反而中了人家的障眼法。”
見秋生挨罵,一邊兒的文才縮了回去,不敢在開口,正英師傅沒好氣地瞪了兩人一眼,走過去在還在遊著泳的念英的天靈蓋上拍了一下。
念英回神,迷茫地看著正英師傅,傻乎乎地笑了起來:“正英師傅你怎麽在這裏?”
時間緊迫,正英師傅也來不及詳細解釋,簡單地解釋一通之後,交待秋生文才二人看好房門,他將惡嬰引出來之後,兩人要守住這裏,防止惡嬰重新回來。
二人拍著胸脯保證完成任務,見正英師傅準備離開,秋生急忙開口喊道:“師傅,要是有危險,你可得護著點兒小月。”
正英師傅腳下一個踉蹌,差點從窗口掉下去,回頭狠狠瞪了這個徒弟一眼,正英師傅從窗口一躍而下。
文才摸了摸鼻子,看了秋生一眼,身子往念英身邊挨近了一些。
師兄也是個傻子,小月再好也是個硬邦邦的僵屍,哪像念英,軟綿綿的姑娘家,長得還這麽漂亮,比小月可強多了。
秋生哪裏知道文才心裏想什麽,專心致誌地守在門口。
馬家宅子前的院子裏,蔗姑已經將木馬秋千滑梯之類的東西擺好了,一個個穿著紅肚兜嬰靈從那些活靈活現的泥娃娃裏麵飛出來,嘻嘻哈哈地笑鬧著。
有幾個調皮的跑到秦月身邊繞著她轉圈圈,秦月哪裏見過這麽多小孩子,手足無措地站在哪裏,不知道該做些什麽。
蔗姑打發那些嬰靈去一邊兒玩,回頭看著秦月,開口說道:“你別害怕,這些都不是壞孩子。”
話說到一半兒,想起秦月僵屍的身份,蔗姑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她一個僵屍,怕什麽嬰靈,仔細算起來,它們都屬於同一類的。
正英師傅從草叢裏鑽出來,看了在院子裏玩得正歡的嬰靈,和蔗姑對視一眼,交待秦月到一邊兒守著,兩人穿上舞獅衣服,噔噔鏘鏘舞起獅子。
獅子活靈活現地表演將將嬰靈們全都吸引了過來,他們圍著獅子,嘻嘻哈哈地笑鬧起來。
這邊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傳出去極遠,不遠處的大宅子中,女人腹中的嬰靈聽到這熱鬧,終是控製不住天性,跑了出來。
遠處塵煙滾滾,似有什麽巨大的野獸從那邊跑來。
狂風呼嘯而過,男人身上的衣服被風刮得獵獵作響,他聞到空氣中傳來的那些略微有些熟悉的味道,神情越發得興奮起來,暗紅色的舌頭舔過幹枯的嘴唇,裂開嘴,鋸齒狀的尖牙暴露在空氣之中。
那個身影越來越近,男人終於看清那個被包裹在煙塵之中的身影。
青灰色的肌膚,猩紅的眼睛。
它是一隻喪屍。
男人微微皺起了眉頭,怎麽會是喪屍?
這個念頭在腦海中一晃而過,男人沒有在多想什麽,身形一晃,朝著那隻喪屍撲了過去。
那樣的速度,那樣強大的氣息,即便是喪屍,那又如何?
喪屍循著秦月的味道追蹤至此,眼見即將找到那個丟失的人,誰知道,還未接近那氣味最濃的地方,卻被人擋了下來。
吃了舔食者的肉之後,喪屍進化得更加強大,它臉上那些縱橫交錯的傷疤也恢複了許多,新生的皮膚將猩紅的肌肉覆蓋,現在的它看起來,更加接近於人類。
比從前更加強大的喪屍,在麵對擋在自己身前的這個人型生物的時候,仍舊感覺到危險。
喪屍渾身戒備地看著那個人型生物,嘴裏發出低低的咆哮聲。
男人看著喪屍的模樣,嘴角輕輕勾起,露出嗜血的笑容來。
“居然進化了,嗬嗬,讓我看看你現在究竟能做到什麽地步。”
話音未落,男人勢如閃電,朝著喪屍撲了過去。
喪屍不避不閃,與男人鬥到了一起。
***
此時,秦月他們三人終於開車逃出了小鎮。
大部分的喪屍被前麵的那輛車上的人血肉所吸引,隻有三三兩兩的喪屍跟在他們車後,車子很快便將那幾個喪屍甩開了。
明明已經活了下來,車裏麵幾個人的心情卻十分低落。
那些人是戰鬥了很久的夥伴,雖然平時有許多摩擦,可到底相伴了幾個月,他們死了,甚至連屍體都不可能留下,明明已經經曆了無數相似的情景,可是仍舊讓人沒有辦法接受。
黑人大漢的眼睛通紅,臉上的表情陰沉得嚇人,傑克的臉色也不太好看,死裏逃生,可是很多東西也丟在了鎮子當中。
武器,食物,油,沒有這些東西,哪怕現在逃脫了,他們的前路也依舊不容樂觀。
秦月抱緊了手裏的背包,她緊緊咬著嘴唇,渾身不自覺得顫抖著,因為用力太過,嘴唇被咬破,腥甜的味道瞬間在口腔之中彌漫開來。
看到秦月這副模樣,坐在她旁邊的傑克嚇了一跳,他突然想起進入鎮子前秦月說過的那些話。傑克神經不由得高度緊繃起來。
“小姑娘,發生了什麽事情?!告訴我,我們不是逃出來麽?”
秦月搖搖頭,麵色蒼白如紙,她伸出食指,指向車窗外麵。
傑克順著秦月指著的方向看了過去,待到看清那邊的情形時,傑克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氣。
那是什麽!!!!
傑克隻看了一眼,就沒敢在細看,朝著克萊恩吼道:“快點開車,離開這個這鬼地方!!!”
他看到什麽?那兩個東西還是喪屍麽?
那些從男人身上長出來像是毒蛇一樣的東西是什麽?他親眼看到那些看起來軟趴趴的東西將地上戳出來一個個深深的大坑。
另外一個明顯是一個喪屍,它身上的衣服看起來有些眼熟,像是早前在和舔食者幹架的那隻喪屍。
能幹嬴舔食者的存在是什麽概念?更何況它對麵還有一個明顯比它更厲害的。
這個小破鎮子裏怎麽會有這些東西存在?!
傑克的腦子已經亂成了一灘漿糊,他拚命催促著克萊恩開車,想要離開這個見鬼的地方。
趁那兩個東西沒發現他們的時候,趕緊逃!!!
傑克一聲疊一聲催促得很急,然而車子的速度卻越來越慢,最後緩緩地停了下來。
“沒油了。”
克萊恩轉過頭來,看著傑克和秦月兩人,沉聲說道:“車子動不了。”
傑克的臉色蒼白得嚇人,偏偏這個時候,偏偏在這裏,他們甚至距離那兩個怪物並沒有多遠的距離。
怎麽辦才好?怎麽辦才行?
傑克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他看了一眼克萊恩,又看了一眼秦月,說道:“摩托車在車廂裏麵,車裏有油,足夠我們逃離。”
傑克的話說得又快又急:“現在,拿好武器,我們下車。”
這句話,傑克是對著克萊恩說的,他看都沒有看一眼秦月。在他說出來這些話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了,放棄秦月。
這小姑娘可能有些本事,可是她沒有任何自保的能力,車隊人多的時候,他還可以留下她,眼下這樣的情形,他卻是再也不能留著她了。
“你留在車裏。”
傑克一片冷酷之色:“你不一定會死。”
他沒有再多說什麽,和克萊恩一起打開車門跳了下去。
事關自己的生命,那些無用的同情心便被克萊恩丟棄了。
你死我活,如此殘酷。
原本擁擠的車廂因為兩個人的離去而變得空蕩蕩的了,被毫不猶豫放棄了的秦月卻沒有任何傷心難過,她雙手扒在車窗上,透過厚厚的玻璃看向那兩個纏鬥中的身影。
它來找她了。
這個認知讓秦月心底升起意一絲類似於開心的感覺,她笑了起來,有淚水從眼眶中滑落。
父母死後,她經曆了人世間最殘酷的事情,沒想到,她還會遇到一個對她這麽好的人。
哪怕,這個人,隻是一個名為喪屍的怪物。
謝謝你來找我。
秦月握著筷子的手一緊,有些慌亂地抬頭看他:“朗日禪師,可否容我在寺廟裏再待一日?”
秦月不想麵對伽椰子,那樣可怕的力量,她根本沒有任何能力反抗,隻要在躲過一天,她便可以離開這個世界了。
朗日禪師歎息一般說道:“咒怨的力量何等強大,你躲在寺廟裏,也避不開死亡,昨夜那東西已經來過,佛門聖地,卻擋不住那東西,可想而知它的力量有多強大,那些符咒可保你一次,卻保不了你第二次,唯有將源頭解決掉,你方可性命無憂。”
話已經說道這種份上,秦月知道自己說什麽都已經沒用了,她點點頭,低聲應了句是。
“我會護你周全。”
朗日禪師清朗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秦月霍然抬頭,那人卻已經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