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2.腦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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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 這是防盜, 如果看到這個,沒錢來給我投個雷也是好的~~  蔗姑下意識地去擋,拉著紅繩的手一鬆, 女鬼瞬間掙脫, 獰笑著朝一邊站著的文才念英撲去。

    欺善怕惡,人和鬼都一個德行。

    念英尖叫,文才叫得比她更淒厲:“師傅師兄,救命啊啊啊啊!!!”

    正英師傅和蔗姑同時出手,桃木劍,桃木錘,齊齊落在女鬼身上, 女鬼重創,飛在半空的身體重重地跌落在地, 原本凝成實體的身體有開始渙散。

    對付這樣的惡鬼,正英師傅從不手軟, 三昧真火一出,幹淨利落地將女鬼燒了個一幹二淨。

    三昧真火這種東西, 惡鬼怕, 和惡鬼屬於同一個級別的僵屍同樣也怕,秋生似乎察覺到了秦月的不安,擋在了她的麵前。

    秦月側頭, 看了一眼剛剛女鬼躺著的地方, 幹幹淨淨, 什麽都沒有,這大約便是魂飛魄散了吧。

    惡嬰躲在馬大帥夫人米其蓮的腹中,不過多久,便會出生,同時,米其蓮便會喪命。

    正英師傅和蔗姑起了爭執,蔗姑想要將米其蓮殺了,絕了惡嬰出生的路,而正英師傅卻要保住米其蓮。

    “相公!你是不是還忘不了她!!”

    這種時刻,兩人還能吵起來,也是奇葩,秦月麵無表情地站在那裏,看著吵做一團的兩人,隻覺得正英師傅偉光正的形象已經崩塌得差不多了。

    空氣中傳來濃鬱的帶著墓土氣味的腐臭氣味,秦月的臉色微微一變,扯了一下秋生的胳膊。

    有情況!

    秋生茫然回頭,隻見樓梯拐角處,有幾個模樣極為眼熟的僵屍蹦了上來。

    (╯‵□′)╯︵┻━┻,這特麽什麽情況,這些家夥居然從騰騰鎮追到了這裏!這不科學!!!

    正英師傅和蔗姑不吵了。

    廢話,遇到這種情況,能吵得起來才怪。

    “秋生文才,你們兩個兔崽子到底幹了什麽,招一個回來還不夠!!”

    正英師傅氣得大罵,一腳踹飛了撲上來的僵屍甲。

    秋生也是一臉苦逼的表情,他怎麽會知道這些僵屍是抽了什麽瘋?

    麵對這麽一群僵屍,秦月的戰鬥力及不上正英師傅蔗姑和秋生三個,可比起文才念英兩個戰五渣卻要強上數倍,加上僵屍不會攻擊僵屍,秦月失蹤之前又同是一夥兒的,這些僵屍更不會攻擊秦月。

    之前老實熱心僵屍看見秦月,眼睛一輛,砰砰砰蹦到秦月麵前,激動得嗬嗬直叫。

    你去哪裏了?我找你找得好辛苦。

    秦月:“嗬嗬……”

    秦月不知道怎麽吐槽這個臉上已經看不出本來麵目的熱心腸僵屍,她明明在抽冷子下絆子,給那些僵屍搗亂,可這個熱心腸僵屍似乎全都看不見,隻是殷勤地在她四周蹦躂,訴說著自己的思念之情。

    一邊兒的文才念英兩個已經嚇得懵逼了,抱在一起瑟瑟發抖。

    文才膽子稍微大一些,瞅了一眼圍著秦月蹦躂的僵屍,又看了一眼被一群僵屍圍困的秋生,不知怎麽的,原本漿糊似的腦子突然間就開竅了。

    難怪這群僵屍追到這裏來,原來是因為秋生拐了人家的馬子啊!!!

    自以為發現真相的文才看見那個男僵屍惡狠狠盯著自己的目光,秒懂,自己也是拐了人家馬子的元凶,還待在這裏幹嘛,找抽呢?跑,跑,快點兒跑!

    秦月瞅著風一般消失地文才念英,默默地放下了舉起的手臂。

    跑了也好。

    秦月蹦躂進僵屍群裏,使勁渾身解數搗亂,被圍攻的秋生壓力頓減,感激地看著秦月,深情地喊了一聲:“小月......”

    話音未落,一隻僵屍趁亂朝他撲了過來,秋生險險躲了過去,秦月沒好氣瞪了他一眼,這種稍不注意就喪命的關頭,叫什麽叫?嫌死得不夠快嗎

    僵屍是純物理攻擊的生物,怕火,怕電怕桃木劍,麵對普通人他們是無敵的存在,麵對手裏一堆克製他們東西的道士,這些僵屍就是送人頭的渣渣,很快便全滅了。

    秦月神色複雜地看了一眼在臨死前都護在她身前的熱心腸僵屍,這家夥直到死,似乎都不知道她已經背叛念他們這一群僵屍。

    這群僵屍毀了阿花的村子,殺了阿花的親人,將阿花變成了僵屍,現在,他們又間接死在了占了阿花身體的秦月手中,因果循環,一報還一報。

    哪怕這個熱心腸僵屍對阿花再好,也改變不了,他們是仇敵的事實。

    解決了僵屍,真正的惡戰剛剛開始。

    惡嬰操控了米其蓮,對正英師傅一夥人展開了攻擊。

    惡嬰完全就是不要命的打法,為了逃離這裏,他已經開始拚命了,而正英師傅他們,無法對米其蓮的身體下重手,因此處於下風,被惡嬰壓著打。

    秦月被打發到了大門口,守著大門,阻止惡嬰離開馬家大宅院。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惡嬰沒有絲毫離開米其蓮身體的意思,在這麽拖下去,惡嬰就要出世了。

    惡嬰出世,世道必亂,誰也承擔不起這個後果。

    米其蓮和千萬百姓,這樣的選擇題,答案始終隻有一個。

    正英師傅下了狠手,弄死母體,惡嬰也就無法出世了。

    惡嬰死守著米其蓮的身體不出來,這是他最後一次機會了,這一次在無法投胎,他這一輩子都隻能做一隻惡鬼。

    他想做人!

    母體的氣息越來越弱,惡嬰咬牙,母體一旦死亡,在她體內的惡嬰同樣也會死掉。

    “算你狠!”

    惡嬰咒罵一聲,從米其蓮的身體裏飛了出來,化作一道流光朝著門外飛了過去。

    秦月傻乎乎地擋在門口,看著拿到流光越來越近,然後沒入她的小腹之中。

    所有人都懵逼了,震驚地看著這一幕。

    誰特麽告訴他們,惡嬰什麽時候能附身僵屍了。

    不對!

    僵屍什麽時候能懷孕了!誰幹的?簡直禽獸不如!

    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秋生的身上。

    已經被這一幕震驚的三魂丟了七魄的秋生:(╯‵□′)╯︵┻━┻,這到底什麽鬼情況!!!!!!

    那很危險,不能進去。

    這個念頭在秦月的腦海裏瘋狂得叫囂著,她若是真的踏進那個鎮子裏麵,必定會死。

    看著眼前站立的瘦瘦小小的姑娘,明明她什麽都沒有做,傑克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升起。

    那個鎮子,真的有那麽危險?

    不過才見幾個小時,傑克甚至都不知道這小姑娘的名字,可是此刻,他卻是相信了這姑娘的話。

    傑克不死心地問了一句:“你來過那裏?鎮子裏有什麽?”

    秦月搖搖頭,她進入這個世界才多長時間,怎麽會來過這個地方?

    傑克:“那你如何知道危險?”

    秦月的目光落在傑克的身上:“那裏有比喪屍更加厲害的東西。”

    傑克唬了一跳,大聲叫道:“裏麵有舔食者?”

    秦月搖頭,她可以分辨出來,空氣裏沒有舔食者的味道。

    傑克剛剛那一嗓子驚動了車隊裏麵的人,他們朝著這邊圍攏過來。

    金發大波美女克麗絲皺眉看著傑克,冷聲道:“馬上就要進鎮了,你又鬧什麽事情?”

    傑克一噎,想到剛剛秦月說的話,他們進這鎮子很可能會遇到危險。

    進或不進,這是個很困難的選擇。

    泰勒看傑克糾結的樣子,嗤笑一聲說道:“你這家夥,難不成是害怕了?”

    傑克的臉色冷了下來,他看了一眼秦月,目光在周圍的同伴們臉上環視一圈,開口道:“這個小姑娘說,鎮子裏有危險。”

    眾人的目光全部落在了秦月的身上,探究的目光似乎要將秦月整個人從裏到外全都看透一般。

    黑人大漢甕聲說:“小姑娘,你來過這裏?”

    秦月搖頭。

    泰勒斜睨了傑克一眼:“有些人怕是膽怯了,你若是怕了,乖乖待在這裏就是,我們進去。”

    克麗絲覺得傑克不會無緣無故帶回來一個沒用的廢物,難得用溫和的語氣詢問秦月:“你怎麽知道那裏有危險?”

    秦月的目光落在克麗絲身上,黑漆漆的眼眸裏沒有一絲光亮:“我聞到了。”

    克麗絲臉上的溫柔掛不住了,她狠狠地剜了傑克一眼,扭頭就走。

    嗬嗬,聞到到?逗人玩兒呢?

    圍著的人散去了,沒有人相信秦月的話,他們仍舊忙碌著,準備著進入鎮子。

    當初克萊爾的車隊也雖然信了秦月的話,可仍舊進入了拉斯維加斯,秦月明白,這群算不上認識的人根本不會相信她的話,更別提因為她一句話,而離開這個鎮子了。

    秦月抱緊自己的小背包,扭頭就走。

    她不可能進入這個鎮子去自尋死路的,她現在這小身板,跳不高跑不快,武力值也是渣渣,進去就是給那些喪屍啃的。

    往荒漠裏走還有一線生機,進入鎮子必死無疑,傻子都知道該選哪條路。

    傑克懵了,他看了一眼遠處漫天黃沙的荒涼景象,又看了一眼秦月那瘦弱的像是風一吹就能跑的小身板,爆了一句粗口,大步追了過去。

    “小丫頭,你要往什麽地方走!”

    那個鎮子裏的東西真的可怕到讓這麽一個小姑娘寧願死在荒漠都不願進去的地步麽?

    被傑克拽住了一隻胳膊,秦月根本掙脫不了,她歎了一口氣,抬頭看著傑克那張被風沙磨礪得粗糙不堪的臉:“要不你和我一起走?”

    傑克:“......”

    所以這姑娘是想拐著他一起走麽?

    咳嗽了一聲,傑克猶不死心地問了一句:“真的有危險?”

    秦月點頭,她已經說過很多遍了。

    傑克歎了一口氣,他不可能因為秦月的一句話就扔了隊伍自己走,別說他離了隊伍活不活的下去,單單是這幾個夥伴,就不可能放任他離開的。

    “我們的補給沒有什麽了,郵箱也快空了,在不補充,我們走不到下一個可能會有補給的鎮子。”

    現實很殘酷,沒有這些改裝過的車子,他們怎麽麵對那些無處不在的喪屍?

    “有危險又怎麽樣,這世道,又哪裏有安全的地方?”

    傑克將秦月又拎了回去,扔進了駕駛座,他隨即也坐了上去,扭頭看著似乎在發懵的秦月,傑克咧嘴一笑,說道:“你跟著我們一起去吧。”

    他仍然記得這個小姑娘被那喪屍護著的一幕,說不定,帶著這個小姑娘還有些用處。

    被一左一右兩個大男人夾在中間的秦月沉默了下去。

    汽車開動了起來,巨大的轟鳴聲在荒野中響起,塵煙滾滾中,朝著那個死亡之地而去。

    人要去死,天都攔不住。

    真到了沒辦法逃的地步了,秦月很快便坦然接受了,她看了傑克一眼,又看了那個開車的黑人大漢一眼,說道:“等會兒碰到那些東西,你們要死打不過,就自己死了吧。”

    秦月想起在拉斯維加斯看到的那一幕幕慘烈的景象,繼續說道:“那樣的話,至少死得痛快些。”

    秦月覺得自己說得十分懇切,可是黑人大漢和傑克的情緒似乎都不太對。

    黑人大漢隻是冷哼一聲,並不多說什麽,傑克的態度就不太好了。

    “小丫頭,別胡說八道的,還沒見到東西呢,就想著自殺了,你就不能想點兒好的。”

    等見到了就來不及了,秦月如是想。

    此刻的傑克十分煩躁,秦月說得越多,他便覺得越按不安,總覺得他們這次進去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傑克抓了抓自己半長不短的頭發,目光朝前方已經看得清楚的小鎮望去,三三兩兩的喪屍在馬路上遊移,汽車行駛的聲音驚動了喪屍,它們朝著這邊緩慢地走了過來。

    這些喪屍看了幾個月的時間,傑克已經習慣了,他看不出來這些東西有什麽不同。

    是他想得太多了麽?

    與此同時,一段記憶注入進了她的腦海之中。

    這一次,她成為了一個名叫小林俊介的男人。

    小林俊介是一個普通的男人,他有一份體麵的工作,賢惠美麗的妻子,他的生活可以說平淡普通。

    今天,因為小林俊介班上的一個叫做佐伯俊雄的男孩很久沒有來上學,負責的小林俊介因為不放心而到佐伯俊雄家進行家訪,誰知道,噩夢也由此展開。

    秦月終於明白自己身上纏繞的這些怨氣從何而來。

    “在咒怨世界存活七十二小時,若是七十二小時內被殺死,宿主死亡,沒有複生機會。”

    死亡,沒有複生機會......這句話在秦月腦海中反複出現,她深吸了一口氣,她現在,不想死,哪怕活的無比艱難,她也不想再死去。

    存活七十二小時,這個任務看似簡單,可是想起剛剛的那段經曆,秦月覺得這次的任務絕對比她之前所經曆的那兩個世界更加困難。

    秦月從小便能看見旁人所見不到的東西,也就是人們俗稱的陰陽眼,那些鬼物無論是什麽慘不忍睹的模樣,無論他們周身的怨氣多麽濃鬱,他們根本無法對活人造成傷害。

    活人和鬼物像是存在與兩個空間,相互之間產生不了任何的影響,秦月所見過的形形色色的鬼物很多,沒有一個可以傷害到人。

    可是,這次的不同。

    秦月從小林俊介的記憶中得到的信息不多,她隻知道這個世界的鬼物可以傷人,這就夠了。

    東京的街頭行人很多,一身泥土的的秦月走在衣著光鮮的人群之中,所有的人都對她避之不及,秦月沒工夫顧忌那些,步履匆匆地朝小林俊介的家裏跑去。

    她現在這個樣子,身上沒有任何財物,想要離開東京是不可能的事情,隻有先回去,拿到證件和錢,在做其它的打算。

    回家的路上,秦月沒有在受到任何攻擊,這讓她緊繃的神經放鬆了許多,進入小林俊介所居住的那棟大廈的時候,秦月心底升起濃重的不安,根本來不及去等電梯下來,秦月瘋了一般朝著小林俊介的家跑去。

    這種身不由己的行為,分明就是小林俊介殘存的感覺在作怪。

    小林俊介的家在三樓,剛剛跑上樓,秦月便看到小林俊介家的門大哭著,有女人淒厲地慘叫聲從房間裏傳來。

    那是小林俊介的妻子美奈子的聲音!

    秦月根本來不及多想什麽,身體已經不受控製地朝著屋子裏跑去,路過玄關的時候,秦月順手抄起放在玄關椅子的一個啤酒瓶,朝著慘叫聲發出的房間跑去。

    臥房之內,一個身材壯碩的男人將美奈子壓在身下,手裏高舉的菜刀反射著寒光。

    美奈子拚命掙紮著,可是她的力氣太小,根本不是這個男人的對手,她感覺到自己的肚子痛得厲害,溫熱的液體順著自己的大腿滑落,身下的床單已經被那液體浸透了。

    濃濃的血腥味在空氣中彌漫,美奈子淒厲地慘叫聲,掙紮得越發厲害,她看到男人猙獰可怖的麵孔,看到他高高舉起的菜刀,美奈子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耳邊傳來嘭得一聲巨響,男人的痛呼聲響起,壓著她的力量消失了,美奈子睜開了眼睛,看到小林俊介出現在自己麵前。

    “老公......”

    美奈子虛弱地喊了一聲,隻覺得腹痛如絞,整個人不受控製得抖了起來。

    秦月此時根本顧不得美奈子,她壓根兒就不是這個男人的對手,剛剛那一酒瓶子將男人的頭砸出了個血洞,男人卻並沒有昏過去,反而將他的凶性激了出來。

    滿臉鮮血的男人看起來比惡鬼還要恐怖上幾分,他的眼睛裏布滿了紅血絲,看著秦月的目光,像是恨不能將她撕扯成碎片一般。

    “該死的男人!!!”

    那個男人怒吼著,手裏拿著的菜刀狠狠地朝秦月的身上劈了過來。

    秦月慌忙躲開,那男人一擊不中,更加憤怒,菜刀胡亂地朝秦月身上劈來。

    秦月躲起來十分狼狽,她手裏根本沒有趁手的東西,空手奪白刃這種高深的功夫她根本就不會,好在她這個身體足夠靈活,閃避技能幾乎滿點,男人追著她砍了十幾分鍾,卻根本連她的衣角都沒粘到。

    怒火攻心的男人已經失去了理智,想也不想地就將手中的菜刀扔了出去,秦月往旁邊一躲,那把扔過來的菜刀深深地嵌入了衣櫃之中,秦月背後一涼,這菜刀要是扔在自己身上,她還哪裏有命好活???

    正想著,秦月腳下不知道碰到個什麽東西,身子一歪,撲倒在了地上。

    慘了!

    這個念頭剛剛升起,秦月甚至來不及從地上爬起來,便覺得背後一沉,脊椎骨似乎都要被這重量壓斷了。

    半長不短的頭發被人抓在手裏,強迫著她抬起了頭,那張沾血的麵孔從前麵倒下來看著她。

    男人咧開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齒:“跑啊,跑啊,你怎麽不跑了?”

    秦月被男人臉上怨毒的表情驚住了,翻遍小林俊介的記憶,也沒有找出關於這男人的一絲一毫片段,到底該有多大的怨恨,才會讓這個男人如此憎恨小林俊介?

    秦月根本沒辦法多想,那男人抓著她的頭發,死命地向上拉扯,似乎想要將她整個頭顱硬生生地扯下來一般。

    頸部傳來的劇痛讓秦月發不出任何聲音,她的眼睛瞪得極大,雙手在地上抓撓著,一道道的血痕在白色的地板上顯得觸目驚心。

    瀕臨死亡的感覺讓秦月的腦子裏一片空白,雙腿劇痛無比,似乎有什麽東西從腿部生長蔓延,略帶腥臭的氣息在房間裏蔓延,此刻的秦月根本看不到她自己現在的模樣,雙眼突出,青色的血管在臉上蔓延,組成奇異的花紋。

    無數的巨大藤蔓從雙腿的血肉中生出,藤蔓瘋狂地蠕動著,將坐在她身上的男人生生卷了起來。

    秦月的身軀被藤蔓撐了起來,她的眼睛已經看不到眼珠,隻剩下眼白,她看著被藤蔓裹住的男人,布滿青筋的臉上露出詭異之極的笑容。

    男人駭然地睜大了眼睛,這樣詭異的畫麵,讓這個已經瘋狂的男人恢複了一絲理智,他想要尖叫,一根巨大的藤蔓在他張開嘴的瞬間從他的嘴裏伸了進去。

    男人的慘叫聲被堵在喉嚨裏,隻能發出嘶嘶的聲音,他恐懼至極,感覺到那藤蔓順著他的食道進入了胃裏。

    藤蔓在胃裏生長,生生地將他的胃部脹破了,綠色的藤蔓瘋了一般在他的體內生長著,五髒六腑全部成為了這些藤蔓的養料,滋養著,壯大著它們。

    到最後,男人已經掙紮不了了,身子隻能無意識地抽搐著,隨著血液被吸食,他的身體漸漸地萎縮下去,毛孔裏鑽出許許多細小的的藤蔓,在空氣中扭曲蠕動著。

    秦月麵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幕,直到男人徹底沒有了生機,那些從她血肉之中生出的藤蔓紛紛枯萎掉,不過轉眼之間,原本鮮活的藤蔓已經變成了一堆灰塵。

    眼睛恢複成了正常人的模樣,秦月茫然地看著屋子裏死的不能再死的男人,似乎根本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情。

    美奈子的早已經昏了過去,身下流出的鮮血將粉色的浸透了,濃重的血腥味充斥在鼻端,幾乎讓人無法呼吸,秦月哪裏還顧得上那個瘋子的死活,抱著流血不止的美奈子朝樓下跑去。

    好心的路人幫著秦月撥打的急救電話,短短的十幾分鍾,秦月卻覺得度日如年,懷中的女人氣息越來越弱,她抱緊了她,低頭看著她蒼白如紙的麵孔,眼淚滾滾而出。

    “不要死,不要死,美奈子,想想我們的孩子,你一定要挺住,美奈子,美奈子......”

    巨大的無力感將秦月的心緊緊攫住,她突然覺得自己如此沒用,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幾乎將她逼瘋了。

    救護車呼嘯而來,美奈子被抱上了救護車,醫生們忙著對她進行急救,秦月坐在一旁,魂不守舍的看著。

    沒有人注意到救護車的角落裏突然出現的一片黑色陰影。

    燕赤霞終於回過神來,他狐疑地看著秦月,捏著法訣的手並未放下,一邊防備著秦月偷襲,一邊仔細看地上的那些金塔。

    金塔上陰氣環繞,細細看去,似乎有女子靈魂在其中蜷縮著,看來,這些確實是姥姥控製的那些女鬼。

    一時間,燕赤霞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跟不上了,這個樹妖真的就這麽輕易地放棄手中這些女鬼?

    怎麽可能?!

    說樹妖會改邪歸正?燕赤霞不信,這些年死在樹妖手中的人數不勝數,這蘭若寺的地下屍骨累累,全是樹妖造下的業障。

    如此凶惡的妖物,如何會洗心革麵?他收妖十幾年,就沒見過會洗心革麵的妖物。

    “你這妖物,到底有何陰謀,我燕赤霞是不會被你迷惑的!”

    秦月覺得有些心累,和這個道士根本無法好好溝通好麽?難道要她告訴他因為她要去勾搭黑山老妖,所以要將這些礙事兒的美女全都處理掉?

    即使對人情世故不太精通,秦月也明白,這種真相還是不要說出來的好。

    “愛信不信,這些金塔隨你處置。”

    秦月說著,身子化作一陣黑風,旋轉著離開了院子。

    直到樹妖的氣息徹底消失不見,燕赤霞還有些怔愣,樹妖的本體還在這裏,可是樹妖並不在這裏,這裏沒有樹妖的氣息。

    看著鋪滿院子的那些金塔,燕赤霞咬牙,一把將還藏在自己身後的寧采臣撈了出來。

    “傻小子,趁著那樹妖回來之前,跟我一起將這些金塔帶出去。”

    且不管樹妖有何陰謀,先將這些樹妖的爪牙超度了才是正經。

    寧采臣終於回神,幫著燕赤霞收斂地上的金塔,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的,寧采臣特意將那個畫了朵粉色梅花的金塔單獨裝在了一處。

    小倩......

    想到二人此後便可長相廝守,寧采臣便覺得心中一陣火熱。

    **

    “報告大王,蘭若寺的那位不知為何讓寺中的道士將那些女鬼全部超度了!”

    地底深處的一處洞穴之中,長耳朵的小妖精趴跪在地上,匯報著自己探聽到的消息。

    黑暗之中傳來一個陰森飄渺的聲音:“是麽,繼續打探。”

    小妖精頭也不敢抬,飛也似地離開了這個洞穴。

    黑暗之中,那個是分辨不出男女的聲音似乎帶上了些許笑意,原本寒氣逼人的洞穴好像都變得溫暖了起來。

    那家夥,終究是開了竅麽?

    ***

    躲在暗處,看著燕赤霞超度了那些女鬼,秦月鬆了一口,沒了這些千嬌百媚的女鬼,她對自己獲得黑山老妖的青睞有了一點點的自信。

    然而讓秦月沒有想到的是,原本和寧采臣愛得死去活來的聶小倩沒有選擇留下來陪著寧采臣。

    “采臣,人鬼殊途,你要保重自己。”

    聶小倩雙眸含淚,神情哀傷地看著自己的愛人,好不容易遇上了個好人,可惜,想愛不能,脫離姥姥控製,可以重新選擇自己的人生,聶小倩不願在當個無著無落的鬼魂。

    她想做人。

    魂體泛起白色的光芒,她看著傷心欲絕的寧采臣,臉上露出一抹淒美的笑容。

    “采臣,不要等我,我不會再回來了。”

    香魂渺渺,伊人遠去,這世間再無一個叫聶小倩的絕色女鬼。

    燕赤霞拍了拍寧采臣的肩膀,不知用何種語言安慰他,最終隻能歎息一聲,拎著酒壇離開。

    這世間,情之一字,最為傷人。

    晚風帶著刺骨的涼意,似乎將人體最後的溫暖也帶離,月光被烏雲所遮擋,偌大的蘭若寺再無人聲,原本人們聞之色變的古寺再也不會有香豔的故事傳出。

    ***

    處理完蘭若寺的事情,秦月準備去找黑山老妖。

    循著記憶中的路線,秦月輕車熟路地來到了黑山老妖的洞穴。

    秦月不知道黑山老妖是什麽妖怪,他住在黑山山底的洞穴之中,這洞穴極大,像是迷宮一般,四通八達,終年不見天日,連空氣都透著一股陰冷的味道。

    秦月並不喜歡這個地方,樹妖也不喜歡,除了送美人來,她很少前來這裏,一則是因為懼怕黑山老妖,而來便是因為,這裏的環境不是她所喜歡的。

    洞中伺候的小妖精都是認得樹妖的,他們恭敬地將她請進待客的洞穴之中,說了去請大王,之後便退了下去。

    秦月打量著這個巨大的洞穴,牆壁上不知道鑲嵌了什麽材質的珠子,無數的珠子散發著柔和的光芒,整個洞穴被這些光芒照得透亮。

    沒過多時,黑山老妖到了。

    看到黑山老妖的那一刻,秦月愣了一下,她真沒想到,黑山老妖會是這副樣子。

    那是一個極為英俊的男人,他的膚色極白,眼睛狹長,一雙劍眉飛入鬢角,鼻梁高挺,嘴巴很薄,像是吸食過鮮血一般,透著詭異的紅。

    同樣是妖,比起她這副慘不忍睹的模樣,黑山老妖簡直就是上天的寵兒。

    “姥姥,你來了。”

    黑山老妖在上首處坐下,微微側頭看著坐在那裏的秦月,精致的麵容上露出一絲微笑來。

    聽到黑山老妖對自己的稱呼,秦月大囧,原本以為姥姥是那些女鬼對樹妖的尊稱,誰曾想到,原來樹妖的名字,就叫做姥姥。

    秦月別扭地動了動身子,不知如何回答,總不能說她來是為了讓他看上她的吧?

    心中想著,臉上便帶出來些窘意,這一絲細微的表情,沒有逃過一直關注著她的黑山老妖的眼睛。

    “姥姥,不知今日你為何而來?莫不是又有了美人送來不成?”

    黑山老妖雖然笑著,眼中的暖意飛快地褪去,他細細打量著坐在那裏的秦月,一顆心越來越冷,整個人像是身處於煉獄之中一般,無法掙脫。

    千年的漫長時光,他在暗處看著他,他如何認出不姥姥?

    原本以為是他開了竅,可誰曾想到,那個人,卻是已經換了芯。

    若真是心中所愛,哪怕對方有一點細微的不同都能察覺。

    黑山老妖的喜歡的,是那個張揚肆意的樹妖,秦月在他的眼裏隻是披著樹妖皮的怪物而已。

    若是愛人的靈魂已逝,徒留一具皮囊又有何用處,不如親手了結了罷。

    秦月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上一秒黑山老妖還在對她笑著,下一秒,他卻出現在她的麵前,手臂從她的胸口穿過,將跳動的心髒捏在了手中。

    駭然地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的麵容,鮮血從嘴裏噴湧而出出,她想說些什麽,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她看著黑山老妖,想要要一個答案。

    為什麽殺她?

    黑山老妖看著秦月,另一隻輕輕撫過那張熟悉的麵容,眼角眉梢的冷意柔和了下來,那雙冷厲的眼睛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情意。

    “你不是他。”

    他說著,手掌微微用力,那顆跳動的心髒被他捏成了齏粉。

    秦月猛地瞪大了眼睛,錐心蝕骨的劇痛傳來,眼前的世界迅速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與此同時,蘭若寺中那棵生長了千年的大樹飛快地枯萎衰敗,不過眨眼之間,原本枝繁葉茂的參天大樹轟然倒塌。

    聽到聲音趕來的燕赤霞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許久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發生了什麽事情?

    那個樹妖怎麽就死了?

    無人替他回答,陡然刮起的狂風迷住了他的眼,狂風散去,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那棵大樹已經失去了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