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初次交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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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場小小的風波似乎預示著這次鎮江之行並不會太順利。
    那些工農黨在鎮江的大頭目並沒有被抓到。
    這是孟紹原和田七之間的秘密。
    力行社的特務邀請孟紹原他們去鎮江站,不過被孟紹原找了一個借口婉拒了。
    找了一家旅館住下。
    旅館條件還算不錯。
    他們這次出公差,經費批足,吃住一點不用發愁。
    就連轎車都批了兩輛。
    該是時候去會會那個小野昭了。
    看了一下時間,祝燕妮還在房間裏換衣服。
    這塊浪琴表,是在抓江鬆博的時候,從他手下那裏搜到了,也算是物歸原主了。
    隻是表麵上裂開了一條細縫,應該是孟紹原扔出去的時候落到地上造成的。
    南京城裏還沒有專門修浪琴表的地方,非要去上海不可。
    在那等了一會,祝燕妮出來了。
    一身紅底藍花的旗袍,配著目前最流行的美國進口肉色絲襪,黑色半高跟鞋,祝燕妮一眼看去,嫵媚動人。
    “達令,走吧。”
    孟紹原伸出胳膊,還一本正經的推了推特意戴上的平光眼鏡。
    今天的他,穿的白色西裝,打著紅色領帶,腳蹬黑白兩色三接頭皮鞋,戴著眼鏡,頭發依舊打著發蠟,油光發亮,左手還拄著一根文明棍。
    這也是今年大上海公子小開們的流行打扮。
    祝燕妮親昵的挽住孟紹原的胳膊:“親愛的,今天我們去哪?”
    “賑濟診所。”
    “然後呢?”
    “吃西餐,看電影!”
    孟紹原吹了一聲口哨,學著不倫不類的上海話:“阿拉有的是錢,好好的白相白相鎮江好伐?”
    “哎喲。”祝燕妮嗲聲嗲氣:“孟公子,儂真好。”
    穆德凱幾個人麵麵相覷。
    項守農忽然捂住胃部:“我是不是吃壞了,胃裏好難過。”
    穆德凱連連點頭:“太惡心了。”
    袁忠和唉聲歎息:“世風日下,世風日下。”
    田七沉默不語,忽然,冒出了一句話:
    “一對狗男女!”
    ……
    濟難診所。
    孟紹原用文明棍推開了門,這也是有錢公子的標配動作。
    用手推門?那太老土了。
    坐在外間的護士,一看到有人進來,立刻站了起來,用最標準流利的中國話說道:
    “您好,先生,有什麽可以幫您的嗎?”
    “牙疼。”孟紹原做派十足:“有沒有從美國留學回來的大夫?我告訴你,美國人的醫術是頂頂好的,英國人次之,列強中,日本人的醫術是頂頂差勁的。”
    “誰說的?”
    一個穿著長衫的男人從裏麵走了出來:“先生,貴姓啊?”
    “你叫我祝公子好了,上海來的祝公子。”孟紹原盛氣淩人,用了祝燕妮的姓:“你呢?你又哪位?”
    “鄙姓蕭,蕭昭業。”
    蕭昭業?小野昭?
    你們這些日本人當我是傻子呢?
    孟紹原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這個自稱“蕭昭業”的人,就是小野昭。
    他剛才故意那麽說話,而且聲音很響,就是想試探一下小野昭的性格。
    現在,他已經基本有數了。
    性格偏急躁,沉不住氣,一聽說日本頂頂差勁,立刻就出現了。
    這麽一來,孟紹原心裏已經有了一個基本判斷。
    “祝公子,裏麵請,我是診所的負責人,我親自幫你看病。”小野昭把他請了進去,然後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祝公子為什麽說日本的醫術差勁呢?”
    “這你還不懂?”孟紹原一副大大咧咧的樣子:“日本的醫術,先學的中國中醫。後來歐洲人來了,又學的西醫,所以往往看診用藥,不倫不類,所以我是不相信日本醫術的……喂,你不是日本人吧?”
    “不是,不是。”小野昭急忙否認:“我是中國人,中國人。但是,祝公子,中國不也如此?先是中醫,故步自封,爾後列強進入中國,西醫隨即大量流入,難道也和祝公子說的一樣不倫不類嗎?”
    “不一樣,不一樣。”
    孟紹原一本正經:“在中國,中醫歸中醫,西醫是西醫,那是絕對不會混淆的。中醫就好比是一家布店,從進門挑布到量布再到給錢走人,一氣嗬成,一個人就能完成。
    西醫呢?要先掛號,再去醫生那裏看病,然後還要拍片。x光你知道的吧?醫生開了藥,又要去先交錢,再給藥,那是頂頂麻煩的……”
    他的這套理論,在他的那個時代人盡皆知,可是拿到現在來就新鮮了。
    而且這家夥是在那裏詭辯。
    他把話題岔開到了中醫西醫的區別上,而不是他們剛才在爭辯的那個話題了。
    偏偏小野昭的思維,很快就被他帶偏了。
    想想,這位祝公子說的中醫西醫區別,好像還蠻有道理的。
    孟紹原生怕他繼續和自己辯論:“那個,蕭大夫啊,我昨天從上海來的時候,吃了一根冰棒,路上,又吃了一頓火鍋,這個牙齒今天疼得不得了啊。”
    小野昭還是懂醫術的,幫他檢查了一下,沒有發現口腔裏有任何異常:“祝公子,應該是忽冷忽熱,牙齦受到刺激了。我給你開個止痛藥吧,放心,不用你跑來跑去的交費,我送給你的。”
    “哎喲,那怎麽好意思。”
    一直沒有開口的祝燕妮,知道到她上場的時間了:“我們家祝公子,有的是錢,光是公司在上海就有好幾家呢。祝公子,是伐?”
    “交關對了。”孟紹原笑嘻嘻的:“可是本公子喜歡交朋友,既然蕭大夫那麽客氣,那我也不推脫了。這樣吧,晚上我做東,請蕭大夫吃飯。”
    “不必了。”小野昭哪裏有心思吃飯:“祝公子的好意我心領了。”
    “祝公子,今天晚上你哪有空啊。”祝燕妮忽然說了一句:“你不是要請蕭司令的表弟吃飯?”
    “對啊。”孟紹原一拍腦袋:“都忘了。對了,蕭大夫,你也姓蕭,蕭司令也姓蕭,你們別是一家人吧?他有幾個親戚在鎮江啊。”
    小野昭麵色一動:“哪個蕭司令?”
    “還能有哪個蕭司令?”孟紹原滿臉寫著詫異:“南京憲兵司令部蕭山令蕭司令啊!”
    蕭山令?
    剛剛晉升的那個蕭山令?
    小野昭心思急轉:“祝公子,我哪裏會認識什麽蕭司令。您是大人物啊,要不,今天我做東,您和那位蕭司令的表弟,一起賞光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