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意外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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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熟人就是好辦事。
    靠著陳榮陽的幫忙,沒費什麽功夫就找到了霍鵬在上海的小老婆。
    那女人叫孫詠蘭,二十九歲。
    一聽說霍鵬被殺了,嚎啕大哭,哭了一會,看到孟紹原也沒勸她意思,一抹眼睛:“他沒給我留下一些什麽?”
    “沒,家產大部分都被查封,剩下的都給他夫人拿了。”
    “天殺的,不是個東西。”孫詠蘭一聽,氣不打一處來:“他玩了老娘那麽多年啊,這個天殺的不得好死的東西啊……”
    她也是真的生氣。
    快三十歲了,眼看著就要人老珠黃,本來想靠著霍鵬,狠狠的在他身上撈一筆,然後找個好人家嫁了。
    可哪裏想到,霍鵬居然死了。
    自己這以後不還得重新找個?
    隻是將近三十的女人,真的不太好找了。
    這大上海年輕漂亮的女人多的是啊。
    孫詠蘭是越想越傷心,越想越不甘心。
    孟紹原生怕她又哭:“我是督辦霍鵬案件的官員,這次來上海,是找你了解一些情況的。”
    他拿出那張照片放到孫詠蘭的麵前:“照片上的這個人,你認識嗎?”
    “老齊,齊洪海啊。”
    沒想到,孫詠蘭一眼就認了出來。
    孟紹原趕緊問道:“什麽時候認識的?前後經過和我詳細說一下。”
    “這個人我見過兩次,霍鵬稱呼他是齊老板,說是在南京做生意的。”孫詠蘭在那回憶著:“有一次來,齊洪海還帶來了一個日本人,叫,叫……秋……秋什麽來著?”
    “秋原喜江?”
    “對,對,就是這個名字,那天霍鵬拿出了一筆錢,我叫館子裏送了飯菜,就在我這裏吃的飯。”
    又是秋原喜江?
    那麽說,這個日本人,其實是齊洪海介紹給霍鵬認識的?
    有意思了。
    “他們都談了一些什麽?”孟紹原追問道。
    “就說了一些生意上的事吧。”
    孫詠蘭在那努力回憶:“不過啊,我知道齊洪海肯定不是做生意的,他是一個特務。”
    孟紹原一驚:“你怎麽知道的?”
    齊洪海就算是再糊塗,也不至於在一個女人麵前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吧?
    “我怎麽不知道?”孫詠蘭鼻子裏“哼”了一聲:“那天他們喝的非常盡興,酒喝完了,霍鵬又跑出去買,齊洪海就和秋原喜江用日本話交談,齊洪海吹噓自己在力行社的地位多麽重要,我也不知道什麽是力行社,一打聽,原來就是特務。”
    “等等,你懂日語?”孟紹原這點倒沒想到。
    “那有什麽奇怪的。”孫詠蘭看起來一點都不在意:“我剛出道的時候,和一個日本人在一起待了一年,差點就嫁給他了,可惜他後來回日本去了……我就是那段時候學會的日本話,不會說,但勉強能夠聽得懂,就是說的要是太快就不靈光了。”
    天意啊。
    齊洪海和秋原喜江,怎麽也都不會想到,孫詠蘭居然能夠聽得懂日語。
    陶胖子說潛野株式會社應該是做正經生意的,可孟紹原當時就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
    那些開在上海南京武漢的日本商社,有幾個不是承擔著刺探中國方麵情報任務的?
    齊洪海為什麽要在秋原喜江勉強吹噓自己在力行社的地位?
    這個目前回到日本的秋原喜江,真實身份又是什麽?
    孟紹原這次來,本來是想搜尋一下不利於齊洪海的證據的,萬萬沒有想到居然會有這樣的收獲。
    “這些,你都能作證嗎?”孟紹原最關心的就是這個。
    “你給我多少錢?”孫詠蘭問出了自己關心的問題。
    霍鵬死了,她得給自己找筆錢養老啊。
    孟紹原喜歡和這樣的女人打交道,開門見山,不藏著不掖著:“我給你大洋兩千。”
    孫詠蘭的眼睛亮了。
    她隨即又帶著幾分狡黠:“這位小兄弟,我看你也是特務吧?”
    “是又怎麽樣?”
    “你是什麽人,和我沒關係。”孫詠蘭帶著笑意說道:“姐姐我十六歲出道,見過的男人多了,霍鵬死的莫名其妙,你跑到上海來問我這些,恐怕沒有那麽簡單……這樣,小兄弟,你再加一千大洋,除了去南京作證我不肯,你讓我說什麽怎麽做都行。”
    爽快!
    孟紹原讓她找來紙筆,一邊寫一邊說道:“我說的這些,你都記下來……訊問人,孟紹原。受訊人:孫詠蘭……問,‘霍鵬是否在上海養的你?’答,‘是’……問,‘齊洪海是否和日本人秋原喜江說自己是力行社的重要成員?’答,‘是,我懂日語,親耳聽到的’……”
    寫了有半個多小時,孟紹原抬起來問道:“都記下了嗎?”
    “都記下來了。”
    “識字嗎?”
    “識字。”
    “在這裏簽字,按上自己手印。”
    這些都做完了,孟紹原滿意的收起了這份口供:“如果將來有人來找你調查,問起這份口供是否是你親口說的,你知道該怎麽回答的?”
    “哎喲,小兄弟,萬一他們一直不來呢?”
    “一兩個月的時間。”孟紹原也不廢話,開了一張支票:“我再多加你五百,當成是你這段時間的損失。千萬不要說漏嘴了。”
    孫詠蘭眉開眼笑,收好支票:“小兄弟,孟紹原是吧?你放心,做我們這行的,人見過,鬼見過,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我懂的。”
    她看到孟紹原起身要走:“小兄弟,等等,還有一件事。”
    “什麽事?”
    看到孟紹原到現在連口水都沒喝,孫詠蘭起身給他倒了茶,重新坐下:“小兄弟,我知道你一定是個有大本事的人,要不然你的頂頭上司也不會讓你一個人來了……我,我想請你幫個忙。”
    孟紹原一笑:“你我之間,銀錢兩清,我憑什麽要幫你的忙?”
    “不,不是的,你先聽我說完好不好?”孫詠蘭有些著急:“你知道最近上海發生的三弟棄姐案嗎?”
    嗯?剛剛聽陳榮陽說過,怎麽又說到這事上了?
    孟紹原覺得有些奇怪:“你和你又有什麽關係?”
    “沒關係,但其實又有關係。”孫詠蘭遲疑著說道:“我說過,我十六歲就出道了,十四歲,我被賣給後來的媽媽,我怕極了,有天晚上悄悄的跑了。
    我在一戶人家門口,待了一個晚上,又冷又餓。天蒙蒙亮的時候,門開了,一個和我差不多歲數的姐姐出來,看到我,趕緊的進屋去拿了一個熱乎乎的包子給我。
    包子剛剛吃完,媽媽找到了我,對我又是打又是罵,還是那個姐姐,跪在媽媽麵前幫我求情,媽媽這才放過了我……”
    “不是吧?”孟紹原已經猜到了:“那個什麽姐姐,就是被棄的那個?”
    孫詠蘭的眼眶紅了:“是,就是她。她叫鄭新娣,我一直都沒忘記過她。我有了主後,還去看過她,隻是她是正經人家的,我卻越來越髒了……”
    狗屁正經人家,有那三個弟弟算是屁的正經人家。
    孟紹原心裏這麽想,卻沒有說出來。
    “這次,報紙上一登她出事,我看到三個弟弟,姐姐三十多未嫁,我就知道是她。”孫詠蘭擦著眼淚說道:
    “我想幫她,可我隻是一個婊子,怎麽幫?本來想等霍鵬來了,求他幫忙的,可現在這個天殺的又死了。小兄弟,不,孟大爺,孟長官,你能不能幫幫鄭新娣?”
    幫?
    哪有那麽簡單。
    孟紹原本身是不想趟這渾水的,自己在上海,本來就有一屁股的事情在呢,萬一一個操作不慎,把過去的那些事都抖露出來了怎麽辦?
    他搖了搖頭:“我是南京的,上海的事,我不想管,也管不到。你另想辦法的。”
    “孟長官,你是好人,我看得出你是好人。”孫詠蘭幾乎在那哀求了:“我要是有一點辦法,就不會求你這個隻有一麵之緣的人了。這樣,這樣,你要是能夠幫了鄭新娣,這錢……我……我不要了!”
    俠肝義膽。
    孟紹原心裏忽然冒出了這樣的想法。
    孫詠蘭雖然貪財,一直靠出賣自己活著,可是那麽多年前的一飯之恩,她居然記到了現在。
    三千五百大洋,她真的舍得放棄?
    比起那些所謂的女權領袖,這才是真正的俠女啊。
    “錢你留著吧。”孟紹原有些頭疼:“這個事,沒有那麽簡單,街上都在遊行了,那兄弟三個尚且無動於衷。這樣吧,我幫你想想辦法,但你也別報太大希望。”
    他心裏想的,大不了到時候自己出點錢,幫那個叫鄭新娣的重新安個家也就是了。
    “謝謝你,謝謝你,孟長官。”
    孫詠蘭站了起來,對孟紹原深深的鞠了一個躬。
    然後……
    然後她居然開始解起了衣服扣子。
    “你做什麽?”
    孟紹原好像中箭的兔子一樣跳了起來。
    孫詠蘭淡然一笑:“孟長官幫我報恩,我無以為報,我雖然是殘花敗柳,但總要讓孟長官盡興而歸就是了。”
    救命啊!
    孟紹原是一溜小跑跑出去的,完全不顧孫詠蘭在後麵的呼喚。
    開玩笑,開玩笑。
    大恩大德,無以為報,以身相許?
    那是戲裏才會出現的啊。
    可憐的孟少爺,這次當真正是落荒而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