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信和支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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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上掉下來了一塊大餡餅,結結實實的砸到了孟紹原的腦袋上。
    人的運氣來了,擋都擋不住啊。
    所謂的“櫻花會”,是日本民間財閥組織的特務組織,起專業性上,和正規的特務組織是無法相提並論的。
    他們不會對一個人的身份背影,去做進一步深入的了解。
    迫切為日本立功,如何提升情報站的地位,是他們首要考慮的問題。
    在他們最急需幫助的時候,“流川楓”就這麽出現了。
    兩百多人的義勇隊。
    這對於初期的淞滬之戰日軍方麵,將是一個極大的補充。
    孟紹原既然知道了,那就絕對不會允許這樣事情的發生。
    他信誓旦旦的保證完成任務,腦子裏轉的,就是怎麽一口吃掉這夥日本僑民。
    “那麽,我就告辭了。”
    “流川君,請允許我能夠送您。”
    真柰子雖然已經不再哭泣,可是眼眶依舊是紅紅的。
    送我?
    孟紹原的腦海中忽然想到了一首小曲:
    “小妹妹送我的郎呀,送到了大門東啊……”
    可惜,真柰子送的不是“郎”,是“狼”……
    ……
    路上,真柰子一直都在沉默著。
    孟紹原也沒有說話。
    真柰子一定是個可以利用的對象,而且,浦川達彥是一定要把她變成一個特務的。
    或許,真柰子現在已經是特務了?
    對於一個新入行的特務來說,茫然無知。
    尤其是在“櫻花會”這樣的組織裏,其實是學不到多少正經特務知識的。
    但是,孟紹原卻能夠從真柰子身上得到許多的情報。
    “流川君,謝謝您能夠把祖父的消息帶給我。”終於,真柰子開始開口了:“我的父親母親,還暫時不知道,我想,當他們知道後,一定會非常傷心的。”
    “你的祖父,非常勇敢。”孟紹原語氣沉重:“他是我們所有人值得學習的榜樣。真柰子,請放心吧,我會幫你祖父報仇的。”
    “謝謝。”
    真柰子停住腳步,又是一個鞠躬,接著拿出了一樣東西:“原本,這是準備給祖父的,可他現在已經不在了。流川君,請您收下它,希望它能夠保佑您平平安安的。”
    這是一個類似中國香囊的東西。
    在日本,它的名字叫“禦守”,也就是護身符、平安符。
    長輩送給晚輩,平輩送給平輩,在日本人看來都是非常正常的,並不像在中國,如果一個女子送給男子一個香囊,則有特殊的含義。
    這一點孟紹原也是非常清楚的,雖然真柰子穿著水手服的照片很……但是現在她正沉浸在悲傷中,絕對不會胡思亂想的。
    她隻是思念祖父,並且感激“流川楓”,所以用這個禦守來表達謝意而已。
    可是,孟少爺是什麽樣的人?有機會抓住機會,沒有機會一定要創造出機會來。他接過了禦守:
    “非常感謝。當我在戰場上的時候,隻要摸到這個禦守,我就會想到真柰子,我就會覺得真柰子就陪伴在我的身上,我就會摸著禦守好像真柰子正在握著我的手給予我力量。”
    真柰子的臉上一紅。
    雖然這位“流川楓”很勇敢,然而……似乎有那麽一點油嘴滑舌……
    啊,自己在那瞎想什麽呢,他是日本真正的英雄,他在為了日本奮戰,他說剛才的那些話,是因為自己祖父的緣故。
    就好像是一個哥哥對打妹妹的態度。
    可憐的真柰子,根本不知道自己身邊的這個男人,對“哥哥妹妹”這樣字眼的理解,隻有“幹柴烈火”可以解釋。
    “那麽,我想我們很快就會見麵的。”
    “保重,流川君!”
    ……
    戰爭,對公共租界還是造成的很大的影響。
    每天,都有不少的外國人,站在樓頂,舉著望遠鏡觀察著戰爭。
    天空中,呼嘯而過的,是年輕的中國空軍。
    隨著淞滬會戰的爆發,日本人的反擊也開始了。
    海麵上艦炮齊射,天空中,日軍的飛機耀武揚威。
    中日空軍的第一次空戰發生在8月14日。
    當日,日本海軍第三艦隊司令長穀川清命令駐台北的18架“九六式”陸上攻擊機於空襲杭州筧橋機場,企圖摧毀中國空軍力量和機場設備。
    中國空軍驅逐機部隊司令兼第4航空大隊大隊長高誌航,下令戰機起飛與日軍作戰。
    他首開第一炮,擊落日領隊機,短短的十幾分鍾,中國空軍擊落日軍戰機6架,擊傷2架,而我軍無一傷亡,取得了輝煌的戰果,轟動全國。
    從此高誌航這個名字就鐫刻在中國抗戰史和航空史上。
    孟紹原回到自己辦公室的時候,裏麵的留守人員,正在熱烈的討論中國空軍今天上午又擊落日機四架的戰果。
    “吳助理。”
    “孟主任。”
    “姚慕青帶回來了沒有?”
    “帶回來了,而且是戴處長直接來提人的,已經被緊急帶回了南京,按照時間估算,現在快到南京了吧。”
    孟紹原點了點頭。
    他現在更加關心的,是關於姚慕青的贖金怎麽樣了。
    自己掏出去的錢,總不能就這麽白白的花了吧?
    “哦,對了。”吳靜怡忽然想起了什麽,拿來了一隻保溫杯:“快中午的時候,一個姓邱的人拿來的,說是蔡夫人讓人給你熬的湯。”
    蔡夫人?
    薔薇夫人?
    孟紹原有些尷尬。
    吳靜怡卻好像什麽也都沒有看到:“邱管家還帶來了一封信。”
    信?
    孟紹原接過,拆開,那裏麵除了有一封信,還有一張支票:
    “上海開戰,將士奮勇,諸君努力。恨雪菲女兒之身,不能如壯士報效沙場。雪菲知先生英勇,每臨敵陣,必奮不顧身。先生常說,抗戰之路漫漫,非數年不能結束。先生亦當記此言,不可每每孤身涉嫌,血流五步。
    前日,得八年海參若幹,命人烹之,今日由邱管家送來,不知先生可在,戰場辛勞,先生可以聊以補之。隨同有支票一張,亦是雪菲為抗戰聊表之心。雪菲知官場糜爛,上貪下腐,故支票隻交給先生才能放心。腥風血雨,望君保重!”
    孟紹原看了一眼支票,五萬美金。
    這手筆,也算是大的了。
    “收好,放到咱們的特別基金裏去。”
    孟紹原把支票交給了吳靜怡,然後打開保溫杯,喝了一口裏麵的湯。
    又濃又鮮。
    嗯,還加了其它的食材,估計熬了不知道多久。
    “吳助理。”孟紹原一邊喝著湯,一邊問道:“咱們這裏能夠調集的人手還有多少?”
    “留守人員還有八人,如果有緊急行動,還可以立刻召集到兩個在租界活動的小隊。”
    “不夠,不夠。”
    孟紹原喃喃自語:“在慶裕路五福公司那裏,有咱們的軍隊嗎?”
    “有。”吳靜怡不暇思索脫口而出:“87師的一個營,是做為預備隊使用的,營長謝正坤,蘇州人。”
    “這樣。”孟紹原放下了手裏的保溫杯:“把兩個小隊立刻給我召集起來,再想辦法聯係上嶽鎮川的特別行動隊,讓他有多少人抽調多少人,務必在明日下午6點前到達慶裕路……大汀橋。總部的人留守兩個,其餘人全部攜帶武器跟我離開租界。”
    “好的。”
    吳靜怡根本沒有問孟紹原為什麽要這麽做。
    “立刻去準備。”孟紹原看了一下時間:“對了,武器準備的充足一些,一個小時後,在樓下集合。”
    ……
    短短的一個小時,辦公室的所有人已經準備完畢。
    孟紹原來到樓下的時候,嚇了一跳。
    麵對大門的桌子上,架著一挺機槍,兩枝衝鋒槍和一大包的手雷放在桌子下。
    打開的抽屜裏,還有幾把手槍。
    “我們不在的時候,大門緊閉。”
    吳靜怡正在吩咐兩個留守人員:“如果有人企圖強行破門,直接開槍,格殺勿論。巡捕要是來了,就說是土匪企圖搶劫殺人。”
    好家夥,女人狠起來真可怕。
    “對了。”吳靜怡忽然想起了什麽:“幫我給我先生打個電話,就說我去南京談生意,要等兩天才能回去,家附近的流源居的上海菜做的地道,讓他和孩子在那吃飯。他上班的時候,隔壁的徐家姆媽可以幫著帶孩子。”
    “好的,吳助理。”
    一轉身,看到孟紹原下來了,將一把勃朗寧手槍遞給了他:“武器全部運送到外麵的車子裏了。”
    孟紹原笑了笑。
    當吳靜怡的丈夫,上班,下班,帶孩子的時候,怎麽也都不會想到,自己平時那個賢惠顧家的妻子,正準備去殺人。
    而吳靜怡念念不忘的,也是自己的丈夫和孩子。
    戰爭啊,該死的戰爭啊。
    “你們都是留守人員。”孟紹原看了一下六個人:“都是做內勤的,可是現在有突發情況,人手不夠,所以必須把你們抽調出來上戰場。我沒別的要求,隻有一點,殺人的時候不要手軟!”
    沒人回答。
    從走進這裏的第一天開始,他們就知道自己是做什麽的。
    六個人裏,四個是上海本地人,兩個是從南京調來的。
    而且,之前就已經經過了簡單的訓練。
    現在,到了他們上戰場的時候了。
    和日本人麵對麵的去幹一場吧!
    孟紹原收好了槍:
    “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