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 另一個結局——拉美西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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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篇 另一個結局——拉美西斯“你終於來了,這次不要再一個人走了,好嗎?”
這是多麽奇怪的事情。
拉美西斯嘴角一揚,站起身來,一隊侍女連忙走了進來,手腳利落地為他梳洗更衣。他站在屋子中央,任由侍女們伺候。俊美高大的身體沐浴在陽光下,宛若天神。
他慢慢地仰起頭,看著廟口高大的塑像。
“那邊。”
然後她便想起,在這裏,她曾經在夢裏,也見到過他這樣一個人?
她又笑了,晴空一般開朗的容顏上卻顯現出隱隱的哀傷,“不,不行。”
無盡虛幻中唯一真實的聯係,就這樣突如其來地消失殆盡了……
四目相接的那一刻,失望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他大手一揮,將那人用力推開,轉頭,雙眼惡狠狠地盯著幾乎摔倒在地上的黑發女子。
正在清掃神殿門口的祭司看到了獨自前來的年邁法老,立刻驚慌地跪了下來,“陛下前來,沒有迎接,請恕罪!”
還是留下點話吧。
“陛下?”因為不放心,年輕的祭司還是大膽地走了過來。他見到年邁的法老靜靜地靠在神廟的牆壁上,雙目微微闔起,嘴角略帶一絲溫和的笑意。
傳令兵連忙俯首,將記載這兩句話的紙莎草書接了過來,退了下去。
“是的,陛下,請問您有沒有話要贈予殿下呢?”
她不回答,僅僅是走了過來,透徹的水藍雙眸裏帶著溫柔的神色,冰冷的雙手真實地挽起了他蒼老的手臂。
鮮血濺在了她白皙的臉上,她哭著,她不停地哭著。如同珍珠一般的眼淚不住地流了下來,順著她潔白的麵頰,滴落在他的身上。
哈比女神,請您再次眷顧我,把我帶到她的身旁。
拉美西斯微微挑起眉毛,眼睛裏出現了濃濃的興趣,“是嗎?我怎麽都沒有印象,那麽今天晚上就叫她過來吧。”
他的愛情,不複存在了。
胸口的痛好像減輕了一些,他低頭看向自己的前胸,心髒的位置竟然隱約多了一塊不易發現的箭頭大小的胎記。
“陛下,阿布·辛貝勒神廟即將動工,請您前往視察。”
為什麽,胸口突然一痛……這是夢,不是嗎?那為什麽會痛呢?
他或許從來沒有愛過那個黑發的女子,隻是因為那個人說過,要對奈菲爾塔利好,對她好,就等於對她好。所以他便不遺餘力地對她好,封她為皇後、寵愛她、給她的孩子最多的領地。他相信,也許她與她之間有著微妙的聯係,他甚至瘋狂地想,也許是奈菲爾塔利生下了她?或者也許有天一覺醒來,奈菲爾塔利就變成了她。
尼羅河,我的母親,我願與她一同飲下這生命之水,約定再會亦不忘卻往生……
他活了九十二年啊!這簡直神一般的壽命,從來沒有人可以活這樣久……
風靜靜地吹著,尼羅河水的流動永不停息,就如同血管裏奔流的血液一般,為這黃金的土地帶來無限的生機。
微風輕輕吹過,揚起了她如同陽光般耀眼的金發,水藍色的眼睛映著天空的顏色,她笑著,回首看過來。
他卻再也沒有見到她。
孟圖斯、禮塔赫、他與奈菲爾塔利的孩子們。
他仔細看了看,猜想應該是法老自己寫上去的,“是為了紀念奈菲爾塔利殿下吧……”他呼了口氣,決定不打擾法老的小憩,而是恭敬hetushu?com?com地站在一旁,等待他醒來。
“你到裏麵忙你的去吧,不用在這裏待著。”
六年後,距卡迭石一戰大約十六年,埃及與赫梯兩國飽嚐戰亂之苦。終於由繼承自己兄長穆瓦塔利斯王位的赫梯國王哈吐什爾提議,經拉美西斯二世同意,雙方締結和平條約。哈吐什爾把寫在銀板上的和議草案送到埃及,拉美西斯二世以此為基礎擬定了自己的草案,送給赫梯國王。條約全文以象形文字銘刻在埃及卡納克和拉美西烏姆(底比斯)寺廟的牆壁上。
她側身,臉上已然是一番平靜卻無法看透的微笑,“奈菲爾塔利,對她好,就是對我好。”
為什麽他可以為一個從未真正謀麵的女子如此心動呢?就好像他們已經認識很久很久了,就好像她已經嵌在自己的血肉之間,成為了他生命的一部分。
那就是她所在的地方嗎?
那麽如果他可以活很久,比別人都久,是不是他就可以遇到她呢?
拉美西斯煩躁地想讓她滾,但是抬眼看到她手裏拿著的薄毯,數年前夢境中,另一個奈菲爾塔利說過的話語又一次在耳邊響起,“對她好,就是對我好。”
那個水藍色眼睛的少女,到底在什麽地方呢?
看著她美麗的臉龐因為羞澀泛起點點紅暈,他的心卻更加空洞了起來。
“是的,陛下!”年輕的祭司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地立在法老身旁,小心翼翼地看著眼前的老人。
還要等多久,才能真正見到她呢……
“等等,告訴我,你在哪裏?!”他不由得大聲地喊起來,不顧眼睛被光芒刺得生疼,他竭盡全力地看著她。
“是的,陛下。”
六月,吉薩之亂。
深棕的發絲隨意地散在枕邊,他安詳地閉著眼睛,細長的睫毛輕輕顫動著,嘴角撩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仿佛置身於一個甜美的夢境當中。
“睡著了嗎?一定是在做一個甜美的夢吧。”年輕人笑了一下,接著又看向他身後的牆壁,“這話是什麽?以前沒有啊。”
一陣莫名的狂喜幾乎要將他吞噬了。
“你在這裏做什麽?!”琥珀色的眸子不再透明,他戒備地看著那個微微顫抖的女子。
突然,天邊傳來震天的呐喊聲,整齊的馬蹄聲讓大地微微顫抖。隻見一片如同海洋一般美麗的水藍色,鋪天蓋地地湧過來。
奈菲爾塔利,是唯一的希望,虛幻與現實唯一的聯係。因為有這樣的希望,每天的太陽,才是如此地令人期待。
他微微歎氣,“按照王後的儀式下葬,在阿布·辛貝勒旁邊再為她建立一座小廟吧。”
苦笑一下,他淡淡地說:“禮塔赫,我們去看看吧。”
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他好擔心她,擔心得要瘋狂了。
都死了,他卻依然活著。
為什麽她會在這裏,她在埃及的軍隊裏嗎?她是普塔赫軍團的人嗎?為什麽他沒有見過她呢?
年輕的祭司依舊恭敬地彎著身體,微微側身,跟著拉美西斯,走出了房門。
他用盡全部力氣,想要拭去她臉上的淚水,但是手臂卻是那樣的沉重,好像還未碰到她,就不得已落下。
突然場景又是一換,一支利箭破風而來,射向她所站立的地方。他幾乎沒有考慮,緊緊抱住她,用自己的身https://m.hetushu.com.com體抵擋住那支箭。
偌大的房間裏回蕩著他的聲音,半晌,房門緩緩地開了,白衣的青年恭敬地躬身站在門口,緩緩地說:“陛下,您醒了。民眾們正在等著您呢,您聽到他們的呼聲了嗎?”
黑發的男子依舊帶著溫和的微笑,彎下了身去。
他慢慢地走著,走出了皇宮,走出了城市,走向了尼羅河畔。太陽隨著他的腳步漸漸地升了起來,耀眼的金光幾乎要讓他的眼睛疼痛地流下淚來。他微微地揉了一下眼睛,繼續向阿布·辛貝勒走去。
或許她會覺得自己是個淫|亂的人吧,居然可以有那麽多孩子……但是,他自嘲地勾起了自己的嘴角,但是,如果他不能活到那一天,也許他的後代可以……
到底是夢,還是真實呢……
“知道了,下去吧。”冷淡卻又充滿威嚴的聲音讓年輕的士兵不由得渾身一震,連忙垂下頭,匆匆退了下去。
“陛下,奈菲爾塔利殿下……逝世了。”
他還在迷茫,陽光的力度卻更加強大了起來,她仿佛要被那金光漸漸吞噬了。
房門敞開,熱情的歡呼聲隨著微熱的夏風一起湧到屋子裏來。今天是法老拉美西斯登基的第三十天,按照慣例,他要站在高大的阿蒙·拉神下,接見埃及的民眾,讓他們得以一睹新法老的英姿。
寫到最後一句的時候,他想,應該寫上她的名字,不然她怎麽知道這是寫給她的呢?
奈菲爾塔利雙手抱著薄毯,尷尬地站在那裏,說不出一個字來。
清冷的月光打在荷花池上,帶來恍若隔世一般的奇妙景象。
他不由得也微笑了起來。
這裏是卡迭石嗎?他不記得自己曾落入這樣狼狽的境地,當時紅色的塞特軍團很快就趕到了,與阿蒙軍團一起共同禦敵,因此並未如此敗落過。
是她,是她!
晨光穿破雲霧,灑在阿布·辛貝勒神廟的廟身上,宛若給它披上了一層淡金的霞衣。他眯起了眼睛,徑自點了點頭,“很好,修建得很結實。”
少女伸出潔白的手臂,指向無盡的遠方,小巧的嘴巴一張一合,卻聽不到任何聲音。言語宛若意識一般直接地飄到了他的腦海裏。
他身穿金色的戰衣,披著鮮紅的鬥篷,他手執象征兵權的寶劍,順著太陽照射的方向指去,金光映著劍身,發出華麗的光輝。陽光一般顏色的軍團整隊邁步,踏入湍急冰冷的河水,開始渡河。
年輕的士兵跪在議事廳門口,恭敬地向法老匯報著,拜禮之時,偷偷地抬眼,瞥了一下立於議事廳中央的君王。他身著華麗的白色長裙,頭戴紅色條紋的頭帕“內梅斯”,黃金製成的“尤拉阿斯”,裝點在他飽滿的額頭之上。雖然已經年屆四十,琥珀色的雙眼卻依然是那樣的炯炯有神。
一絲失望不由得掠過眼底,他強壓住心中的失落,起身拉過眼前的女子,“既然來了,今夜就陪我度過吧。”
如今她走了,他能夠再次見到那名少女的機會,不複存在了。
阿蒙神啊,請您保護我的靈魂,飛渡到遙遠的來世。
“陛下,莫葉塔蒙已經有一年沒有見到您了,她很想您啊。”可憐的王後顫抖地說著,那個年幼的公主身體是那樣的孱弱,總是叫著想要見到父王,但是眼前的https://m.hetushu.com.com君主居然可以在她出生後的四年隻接見過她兩次。
又過了十年,她再也沒有出現……
蒙間,所見光景突然一變。
他用力地揮砍著,看著敵軍一個一個地在自己身邊倒下,鮮血飛舞,他越殺越勇。隻是,那漫長的抗爭,卻宛若看不到盡頭。塞特軍團,始終沒有出現。意識漸漸變得模糊,隻剩下機械的揮動,殺、殺、殺!
不知道和赫梯打了多少仗,不知道迎娶了多少個妃子,不知道有了多少孩子。他建立了無數廟宇、宮殿甚至建立了新的都城——比·拉美西斯。
晚風輕輕地吹著,將尼羅河水的味道和著蓮花的香氣一起送入了偌大的孟斐斯宮殿。
公元前1279年,第十九王朝第三位法老,拉美西斯二世登上了王位。他英勇睿智。他的敵人懼怕他,他的臣民愛戴他,埃及的神靈保佑他。拉美西斯是最偉大的法老,他的統治長達六十七年,他是神在現世的化身。
一眨眼,他已經在馬上飛馳,金色的軍團緊隨其後,猛的,旁邊衝出來黑色的軍團,絳紫深黑旗奢華的色彩驟然占據了目所能及的曠野。他跳下馬來,揮舞寶劍、奮力殺敵。鮮血飛濺,汙染了他金色的戰衣,深棕的發絲散落了下來,隨著他的每一個動作在空中飛舞著。屍體在他身邊漸漸堆積,金色的軍士一個接一個地倒下。
什麽時候,她會再一次出現在他的夢境裏呢?
她還好嗎?為什麽還沒有出現呢?
奈菲爾塔利在底比斯,而現在他在孟斐斯,連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他想問的話,更是沒有機會問出來。
他還是淡淡地回答:“沒關係,我隻是隨意看看。”
孤獨地活著,活了一般人性命的兩倍時間。
為首的少女騎著馬,右手高舉一麵水藍的旗幟,普塔赫神的形象赫然其上。她背脊挺直,雙眸堅定,金色的頭發恍若陽光一般飄揚在水藍的隊伍之前,白膩的肌膚在夕陽的映襯下竟顯現出幾分如同晚霞般的緋紅。
他猛地驚醒,眼睛竟仿佛真得被強光刺傷一樣感到微微的酸痛。他抬眼瞥了一下在自己身邊沉沉睡去的黑發女子,想起夢中少女說過的話語,心中不由得煩躁了起來。他起身,獨自向房外走去。
他一愣,“對誰?我不想對任何人好,我隻想對你一個人好。”
“你……”
她說自己在未來,為什麽他還沒有遇到她呢?
“啊?啊!是的,陛下!”他頗為不好意思地又低下頭去。
公元前1275年春,埃及決定北上,奪回對敘利亞的控製權。埃及軍隊試圖首先攻克卡迭石,控製北進的咽喉,之後再向北推進,恢複對整個敘利亞的統治。不想赫梯人派出間諜,使得拉美西斯二世在卡迭石陷入苦戰,所幸其安排的塞特以及普塔赫軍團及時趕到,挽回了局麵。
不知過了多少年。
“未來……我在遙遠的未來……”
他——已經很久沒有夢到她了。
“你就是奈菲爾塔利嗎?”
燈火的光芒輕輕跳躍著,映在拉美西斯眼前美麗的女子身上。她黑色的長發垂在腰間,深棕色的雙眸附近塗著孔雀石般的深綠眼影,眼尾被勾起,筆直挺立的鼻子下麵有一張美豔的唇。
她確實漂亮,但是卻與他夢中出現的少女沒有半和*圖*書分相像。
這是……卡迭石之戰的時候,奧倫特河。他暗自想著,莫非自己又在做夢,不然怎麽會到了這裏?
或許在冥冥眾生之間,她可以認出他的某位子女?
一片金黃色的大地上,站著一位皮膚白皙的少女。
一般來說,能活到四十歲,已經是很了不起了,但是他卻依舊宛若年輕的壯士一般,結實的身體上沒有半分贅肉。
禮塔赫又是恭敬地一禮,黑曜石一般的眼睛看向眼前的年輕法老,“陛下……據臣下所知,埃及並沒有像您所形容那般長相的女子,不過先王賜予您的女子裏,確有一位叫作奈菲爾塔利。”
“對她好一些。”
他慢慢地,緩緩地轉過頭去,就好像速度一快,就會打碎那個夢一般。
依舊沒有援軍的半分影子。
真的嗎?是真的嗎?
他輕輕地揮退身邊的侍女,扶正戴在自己頭上象征兩權合一的紅白王冠,看向禮塔赫,英氣四溢的臉上流露出難以抑製的王者之氣。他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揚聲說道:“我們走吧,禮塔赫!民眾正等著呢!”
但如今,奈菲爾塔利死了。
他隻有竭盡全力,吐出這樣一句話——
此次戰役,以雙方打和而告終。
心裏一跳,然後微微地酸楚了起來,這是一種很難說明的複雜情緒。
穆萊村一戰,成為了法老·拉美西斯登基後的成名之戰。
他猛地睜開了眼睛,大口吸著氣,胸腔劇烈地鼓動著。那種臨近死亡的感覺是如此真實,她碰觸自己雙手的溫度仿佛依然存在。驟然,他感覺身邊站著誰,那一刻,他的心髒要停止跳動了。
想到這裏,他又愣住了,她究竟叫什麽呢?奈菲爾塔利嗎?不對啊,在最後一次的夢境裏,自己是叫她“薇”的,那不是屬於埃及的音節,應該如何寫出來呢?
身邊的人一個一個地都死去了。
她挽著他,向光芒的中心走去。他隱隱地看到,那光芒的盡頭,似乎盛開著無數顏色各異的花朵,白的、粉的、紅的、黃的,那是多麽豐富的色彩。
停頓了好久,他才又說了一句,“因為有你,每日的太陽才得以升起。”
“薇……你要記住,我們約定再會……亦不忘卻往生。”
話嗎?
他真是癡狂了。
他獨自坐在院子裏,耳邊隱隱傳來尼羅河水聲。那樣平穩、有力,就好象血液在血管裏流動一般。他又往自己的杯子裏倒了一杯酒,和著淡金色的月光喝了下去。隱隱的醉意,湧上心頭,視線開始漸漸模糊。
“退下。”平靜冷淡的聲音,卻依舊是那麽威嚴。年輕的祭司一慌,連忙拜退了下去。
“滾!”他用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好疼,怎麽會這樣疼,就宛若真的被利箭穿透了一般。那些究竟是夢,還是另一種真實?
“不行……因為我不屬於這裏。”她微微揚首,陽光散發出了刺眼的光芒,背著陽光,看不到她的表情,隻能感受她的話語震動著他的每一根神經。
少女的身影漸漸消失,隻剩下那宛如夢幻的言語在他腦海中回蕩。
四周的光芒越來越亮、越來越刺眼了,仿佛那些光芒要將他吞噬了。
他卻感到一陣幸福,因為這次她總算沒有拋下他,自己走掉。
有一天,他突然醒了過來,已經許久沒有這樣的充滿活力。他走到了窗口,透過漸https://www.hetushu.com?com漸散去的晨霧看向尼羅河畔的阿布·辛貝勒。
他的一切有沒有留到她的年代,她有沒有注意到有他這樣一個人?
在這迷亂的浮生間,隻有那一份感情是毫無雜質、不帶半分猶豫的吧。
他想了想,緩慢地披上了外衣。他決定不帶任何隨從,自己到阿布·辛貝勒神廟去看看。
吉薩領事——第二王兄希串通利比亞人,想要趁新王登基,埃及較為混亂時聲東擊西,在穆萊村舉兵騷擾,實際卻在孟斐斯布置大量叛亂勢力,意欲擒下拉美西斯。拉美西斯正確地判斷了局勢,將大部留守孟斐斯,鎮壓叛亂,自己鋌而走險,帶領少數精兵前往吉薩自治區擊退了實為幌子的利比亞人。
心裏沒來由地一軟,語氣不由得漸漸放緩。
發呆之際,突然感覺身後有人站著。他吃力地扭頭過去,隻見到一名皮膚白皙的少女,正在靜靜地微笑著。水藍色的眼睛宛若天空一般透徹,淡金色的頭發好似光線一樣柔順。她的身後隱隱閃耀著如同太陽一般的光輝,襯托得她幾乎要透明起來了。
奈菲爾塔利連忙拜謝,依依不舍地慢慢向後宮走去。
“你退下吧,改日我會去見她。”
“可是陛下……”畢竟年事已高,怎麽能把他一個人留在這裏。
之後,又過了數年。
“禮塔赫,我夢到了一個奇特的女子,”他看向猶如陽光流水一般靜靜微笑著的青年,淡淡地說著,“她有著如同天空般透徹的雙眼,陽光般耀眼的金發……她說,她叫做奈菲爾塔利。禮塔赫,埃及的國土上,有這樣的一個人嗎?”
我要和你一直在一起!永遠在一起,不會離開你,更不會舍棄你,一生一世。我發誓!
“她走了,就帶走了我的愛情……”他下意識地喃喃道,旁邊的文書官忙不迭地抄記了下來。
他從身側抽出了匕首,走到了巨大的雕像下麵,開始認真地刻了起來。一個字一個字地、用力地寫著。
“為什麽?我是埃及的法老,這片土地全部屬於我,我一定可以找到你!”
未來嗎?
他躺在潔白的床榻上,陽光透過窗子灑進來,灑在他古銅色的肌膚上。
她衝向他,從馬上一躍跳進他的懷抱,嬌小的身體用盡全部的力量,緊緊地抱著滿是血的他。水藍色的眼睛宛若天空一般透徹,她那樣堅定,小小的嘴唇微微張啟——
不要哭,不要哭……怎麽才能讓她不哭泣呢?
歐西裏斯神啊,請您庇佑我,讓我再次擁有來生。
“那是哪裏?我去找你好嗎?”
不太像自己呢,不知道若幹年後,她看到了能不能認出自己呢?
赫拉斯神啊,請您賜予我勇氣和戰鬥力,讓我再次為保護我的疆土而戰。
“是你,你終於又出現了!”他興奮地跑了過去,伸手向要拉住她,但卻撲了一個空,“你是誰,你在什麽地方,我如何才能找到你?”
和她一起度過了二十餘年,或許漸漸的,已經有了一些羈絆吧。但是這些感情,卻遠不及他對那個宛若虛幻一般的少女所執的迷戀來得瘋狂、來得血肉真實、來得刻骨銘心。
埃及的眾神,請聽到我的祈求——
過了許久,他慢慢地睜開眼睛,幾近透明的琥珀色雙眼裏染上了一絲迷茫的神色。他輕輕地撫弄了一下自己的頭發,直起身來,朗聲喚道:“禮塔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