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兄，是我啊！”

    下麵的那人有些激動，手上不住地揮動，墨謙定睛一看，這人身著月白色衣裳，唇紅齒白、麵如冠玉，十足的俊俏公子哥，還偏生帶著些痞氣，不是那建安知府家的唐方唐行圓又是誰？

    墨謙見他疾步走來，笑著說道：“你不在建安府當你的清閑少爺，來這裏做什麽？”

    墨謙在寧遠的時候與他打交道過幾次，雙方雖然交情不深，但是都是不著調的性子，幾次來往，反倒是有了點相見恨晚的意思。

    要是不知道唐方的人還真是把他當做是紈絝少爺了，但是就是這個帶著些痞氣的公子哥，卻是開皇十三年的榜眼，掛著翰林院編撰的職，幹著公子哥逛街遛狗的行當，真正的人生贏家，比墨謙這個半吊子才子的境界高得不是一星半點，常說的人不可貌相便是這樣了。

    這個時候顏錦心也明了墨謙是要會舊友，福了一禮便輕盈退下，唐方瀟灑地在墨謙旁邊找了個位子坐下來。

    “別說了，還不是我那頑固的老爺子，見我在家中逍遙一段時日，便硬說我不思進取，生生把我趕來揚城，謀個書院的教書先生讓我磨磨性子。”

    說得淒涼，但是卻見唐方臉上沒有絲毫的苦悶，端得也是個樂天派人士。

    墨謙卻有些哭笑不得了，“我看啊，想要打磨你的性子，令尊這一計倒是有失水準了，你這樣的到了書院，也不知道是書院磨你還是你磨書院。”

    “是吧，我就說我不適合當教書先生，可他非不信。”

    唐方搖搖頭，旋即又樂了起來，“不過還在不是還有墨兄你在這裏嗎？你是不知道啊，當初去你們寧遠看了這許多新鮮東西，真是讓我難忘。

    後來你調往京城了，建安就無聊了許多，現在好了，以後在揚城，還要仰望墨兄多多照拂。”

    墨謙連道不敢，雖然宴席已經接近尾聲，但是還沒有結束，所以兩個人就就旁若無人地聊了起來，旁邊的人看見這是墨謙的舊友，所以也都很知趣地沒有上來打擾。

    兩個人年齡相近，性格身份也相去不遠，所以很容易就能夠在找到共同的話題，而在這人生地不熟的揚城能夠遇上老朋友，墨謙也是很高興的，不知不覺就就聊到了宴會結束，雙方相約改日再敘。

    …………

    …………

    孟陽跟一群揚城的文武官員離開了宴席之後，並沒有立刻就打道回府，而是在附近找了一家茶樓坐了下來，居高臨下，依稀能夠看見鶴頤樓的景象。

    “孟大人，一日粗略看下來，這墨謙也不像傳聞當中那般油鹽不進啊，依我拙見，還是有機會打交道的嘛。”

    陸良慢慢摩挲自己的肚子，春寒料峭，一碗滾燙的茶湯下肚，讓陸良頗有幾分飄飄欲仙之感，這茶湯可不是墨謙愛喝的清茶，乃是真正的湯，茶餅磨成粉末，然後一邊往瓷碗裏麵倒一邊使勁兒攪拌，蔥薑蒜什麽的不要錢一樣加。

    一杯茶下去，著滋味可想而知，反正墨謙看見第一眼的時候心中就已經翻江倒海，從此患上了吃茶恐懼症。

    下麵的人有同感地點了點頭，“話是這麽說，但是誰也不知道這小子是不是扮豬吃老虎，還是要多留個心眼才是。”

    “好了，你們也不要擔心了，我已經差人安排好了，等他們回來就知道了。”孟陽笑道。

    不一會兒，幾個下人匆忙地走過來，身後還帶著幾個美姬，但是無一例外，都是一副沮喪的模樣。

    陸良微微立了下身子，“怎麽，那墨謙油鹽不進？看來又是一塊臭石頭了。”

    “那倒不是。”其中一個下人低聲回答道，“那個墨謙見到大人送的銀子，眼睛都直了，毫不猶豫就收了下來，但是……”

    “那這些女子又是什麽情況，那墨謙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對他們毫不動心？”

    “他把所有的女子都叫道他的房間去了。”下人回答道。

    陸良點點頭，這反應才對嘛，不過旋即又看向那些下人，事情必然不會如此簡單，否則他麽也不會是這副模樣了。

    果不其然，那些女子都變得哭笑不得，“墨大人讓我們到房間去，我們就想著給他倒一杯酒緩緩，但是他拉著我們說第一杯酒要敬皇上，感謝他老人家為大齊日夜煩憂，操碎了心，第二杯酒要感謝大齊的文武百官，第三杯酒……”

    “停，這說的都什麽跟什麽啊，你就說你們最後成了好事沒有？”陸良不耐煩地打斷了。

    美姬低聲說道，“自然沒有，墨大人說他現在時時刻刻心中都是大齊的安危，要為國效力，無心……”

    無心**？陸良的嘴巴都快要被墨謙給震歪了。

    “大人，你說這墨謙是不是不好女色？”

    “未必，我看這小子倒是機敏著呢，現在還不是完全信任我們，收了銀子可以表明他的態度，但是動了這些美姬那就是給人留下話柄了。”

    孟陽微笑道，仿佛智珠在握，已經看透了一切。

    陸良卻還是一頭霧水，送上門的美姬還不知道抱過來暖床，這不是傻子就是斷袖，“那依照大人的意思，我們應該怎麽辦？”

    “找機會繼續用女子來勾引他，我就不信他修煉的是什麽老僧入定神功。”

    得，別人不接受你還拚命往別人那裏送，我當初上任的時候怎麽不見你這麽收買我？陸良同學徹底無語了。

    …………

    …………

    墨謙被人攙扶著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原本侍女準備攙扶墨謙到船上躺下，但是被墨謙拒絕了，擺擺手讓對方退下之後，墨謙自顧自的給自己斟了一杯茶，就跟第一次到寧遠一樣。

    墨謙心中的警惕也是放不下的，在這個更加凶險的揚城更是如此，墨謙有醉意，隻是意識卻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醉態不過是給別人看的。

    今日賓客盡歡，似乎整個揚城都是一派和諧的樣子，但是其中有幾分善意，墨謙並不知道，也不憚用最大的惡意來揣測。一杯清茶入口，醉意稍稍緩解了幾分。

    但是過了一會兒，墨謙眼角餘光瞟了瞟，緩緩放下手中的茶杯，清聲道，“來都來了，何必畏畏縮縮的，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