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我問你，揚城的事情現在是誰做主？”

    “當然是公子您了！”剛才的失誤讓自己丟了麵子，現在高林趕緊獻上一記馬屁，但是誰料墨謙卻不吃這一套，一腳把他踢到一邊兒去。

    “知府大人自然是名義上的揚城之主，但是現在才剛上任，很多事情都沒有接過來，實際上現在還是以轉運使孟陽大人馬首是瞻，提點刑獄公事陸良大人和提舉常平公事白置業大人為左膀右臂。”

    說到這裏，薛桓頓了頓，收起了剛才的淒苦，“不過就算知府大人在此地紮根了，最好也不要跟這幾位大人鬥。

    他們不但自身實力雄厚，在揚城的班底也很深，剛才大人說的販賣私鹽，其中最大的頭子就是孟陽夫人娘家的嫡子龐琦，這一點在揚城無人不知。

    可想而知，每年偷稅漏稅那麽多，若是沒有官府的暗中相助，怕是連碼頭都出不去，但是整個揚城沒有一個人能夠動得了他們，可見他們勢力之雄厚。”

    墨謙暗暗點頭，這一點跟他之前的猜想不謀而合。

    “嗯。”墨謙沉吟了一會兒，這才問道：“你覺得，現在的揚城……繁華嗎？”

    縱然走了一日，也看了很多揚城的燈紅酒綠，但是經曆了早上的事情，誰知道是不是薛桓像那次不經意說的那句話，繁華的背後還不懂藏著多少的肮髒。

    “繁華，但也不繁華。”

    “怎麽說？”

    “想必大人今日逛揚城也發現了，繁華不過是屬於富人的，但是絕大多數的百姓跟別的地方沒什麽區別，甚至是前兩年因為天災人禍而成為流民的百姓到現在還沒有得到妥善安置。

    當然，這是大齊絕大多數城市的通病，但是這還是次要的，揚城此地，雖然看似富甲天下，但是在大齊的版圖上看，卻是行走在獨木橋上，搖搖欲墜。

    再往南過了湖州，這些地方雖然還在大齊的版圖當中，但是這些年南方叛亂不斷，沿海一帶實際上已經不在大齊的掌控當中了。”

    薛桓接著說道，“現在東邊有倭寇橫行，東南一帶又是接連不斷的起事，雖說身後腹地遼闊，但是大齊爛到透了的官兵，讓誰信得過？要說揚城繁華，又能繁華到哪裏去？”

    “看你這人似乎懂得還挺多，怎麽會到我這裏來當個班頭？”

    “太死心眼了，跟他們合不到一塊兒去，其實大人你這身邊著實不是什麽美差，他們也就當做一個燙手的山芋甩給我罷了。

    原本想說到了府衙，收起心思，至少裝成個良順的班頭，當時你問了，我也就賣個人情給你，結果沒想到……”

    薛桓自嘲地笑道，“我想兩位大人之所以選擇綁了我，不就是覺得我老實嗎？”

    這就是裝逼過度的後果啊！

    “額……”

    墨謙和高林不約而同地摸了摸鼻子，事實上他們倆就是這麽想的，有點尷尬，不過墨謙很快就轉移了話題。

    “對了，那你知不知道你們這裏的私鹽都是運往哪些地方？主顧又有那些？”

    薛桓徹底苦了臉，“大人，我隻是個小班頭啊！”

    …………

    …………

    此時已然是晚上，按照墨謙前世來算，已經九點多了，但是夜生活豐富的揚城人卻並沒有休息那麽早，甚至很多的夜市也才剛剛開張.

    但是相對於那些悠閑的人，官府中人卻沒有那種閑情逸致了，尤其是孟陽這種掌握著一城實權的人。

    他坐在自己的書房當中，深庭大院裏，外麵就算是再繁華，也吵不到他。

    一向不準許外人進入的書房今日忽然出現了人，而且還是三個，著實令人驚奇。

    不過知曉了他們的身份，倒也就對這種情況不驚訝了，其中兩個人自然就是孟陽的左膀右臂，陸良和白置業，而另外一個則是他的親外甥，揚城龐家的嫡長子，也是將來的家主，龐琦。

    這人三十多歲的樣子，看起來溫和有禮、風度翩翩，但是隻有了解或者是被他算計過的人才知道，這人，著實是吃人不吐骨頭的脾性。“

    孟大人，下官聽說今日墨謙在府衙門口教訓了一番衙役，看來是想要給咱們個下馬威啊！”

    白置業笑嗬嗬地說道，但是眼睛當中閃爍的光芒卻讓人有些拿捏不準。陸良抿了一口茶，微帶著調笑之色.

    “別人那是新官上任，這三把火總是要燒的，隻要不燒到我們身上，由他去便是了，等到他燒完了，自然就會發現，沒了我們的支持，就算他能夠調動軍隊，那也是無濟於事，那時候何去何從，他自會有選擇的。”

    “哈哈哈。”孟陽一拍桌子，“聽說今天他們還將自己衙門的一個小班頭給綁了秘密詢問，真是有史以來最大的奇聞了，琦兒，你說他們這是什麽路子？”

    “嘿，大舅，這您就多慮了，那個班頭不過一個呆頭鵝，他知道的，估計整個揚城都知道了，問了又有什麽用？還什麽路子？我看什麽路子也不是！”龐琦譏笑道。

    “哈哈哈，龐老板這話說得咳真是精辟。”白置業和陸良兩人不由得豎起了大拇指。

    笑過了之後孟陽又有些擔心地看著龐琦，“不過琦兒啊，隨話說小心駛得萬年船，你可不能掉以輕心啊！”

    畢竟是自己的親外甥，有些東西還是要多囑咐兩句。

    “省得了大舅。”龐琦認真說道。

    “我聽說墨謙他們今天還特地去了碼頭，想必他也猜出來了我們運送私鹽的主要渠道就是水運，你一定要多加小心，最好不要在他的麵前露臉。”

    說到這個龐琦就苦了臉，“大舅，這我可說不準，去歲降雪尤大，河流封凍、馬車也沒辦法將鹽運送過去.

    現在好不容易開春了，南邊早就已經積壓了一個冬季，那邊已經收了定金了的，必須要在十天之內將鹽全部運過去，怎麽能不急？

    若是不然，他們便要過來親自來取，到時候，那可真是麻煩大了！”

    “唉，那也是一個難題啊，你專心去解決吧，大舅盡量幫你掩護。”

    “多謝大舅。”龐琦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