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塊飛濺，龕碎了個稀爛。

    “你——！”

    顧庭山抬頭。

    站在門口，神色冷然的少女，後背，趴著個容貌麗佚至極的少年，似在昏睡。

    陌生的臉，陌生的組合。

    那砸完龕後，收回去的拳頭，在半空微抬。

    少女輕輕吹了口氣，似在吹走那莫須有的髒塵，很囂張藐視的動作。

    很具有侮辱性。

    但顧庭山被她氣勢所懾，竟然一時失語，忘了說什麽。

    直到少女，一臉嫌棄地掀開破碎的龕，看到裏麵的東西時，唇角微扯。

    輕嗤了一聲“喲，果然是那個怪。”

    言語之不屑，讓顧庭山下意識後退了幾步。

    他也見過那個東西的原身，但看到的是滿身的眼睛，可此刻

    木龕之中，那個塑像，確實是滿身的。

    “你是小六？”

    陌生的臉，讓顧庭山有些防備，但這能叫破萬物本質的能力

    那少女瞥了他一眼，伸手上前，拿走了他手裏的銀瓶。

    快得他根本反應不過來。

    “我是你祖宗，垃圾玩意兒！”

    顧遙挑眉，抬手在他頭上一砸。

    銀瓶應聲碎裂。

    顧庭山兩眼一黑，直接倒地。

    瓶子裏麵，粉色的氣息被放了出來，漸漸蔓延在屋內。

    椅子上，幾乎快要完全化成枝蔓的女人，漸漸恢複了人形。

    “今晚，我可真是太忙了。”

    顧遙扶起昏迷過去的女人，又顧忌著後背上的少年，默默用神魂凝成的實體，把人帶回了東苑。

    “南湘——！”

    晚來一步的謝愈，推門，看到屋內倒地的顧庭山。

    還有一地狼藉。

    愣了一秒。

    恰好手機鈴聲響起。

    謝愈接過。

    裏麵傳來少女沒有感情的聲音“人在東苑，你來照顧”

    男人渾身一鬆，癱倒在地。

    內心的感激，與劫後餘生的慶幸，在此刻讓他一個大男人，幾乎要哭出來。

    “南湘”

    謝愈又很快爬起，飛似地跑下樓，衝向東苑

    清晨，日光照耀。

    顧家的晨間，透著些不尋常的安靜。

    一直到顧明月和顧長生，風塵仆仆地趕回來，才打亂了顧家的氛圍。

    “昨夜，老太爺在練功房，可能練功出了茬子摔了一跤，醫生已經來處理過了。”

    下人們三言兩語，清楚地交代了顧庭山昨晚出的狀況。

    顧明月雖然內心存疑，但也隻能暫時不去找他處理三塘鎮的問題。

    “把小六先送回去吧。”

    顧長生看了眼眼神呆呆，仿佛沒有靈魂的少女，一直跟在他們身後，仿佛一個機器人。

    心裏，也有些不好受。

    “成。”

    顧明月應聲，眼神透著幾分憂色，小聲呢喃了一句“也不知道，三塘鎮那邊現在怎麽樣了。”

    顧遙，和如意

    顧長生看了她一眼，兩人都默契地沒有再說什麽。

    拉過小六，往東苑去。

    東苑。

    “夫人，夫人你怎麽了？”

    湘神情恍惚地轉頭，看著汪蓮正握著她的胳膊，在搖晃。

    “夫人，是夢魘著了嗎？”

    眼前，依舊是在書房內。

    麵前的書桌上，毀掉的畫紙，半幹她方才睡著了？

    湘揉了揉太陽穴，後背的冷汗，密密麻麻。

    她張了張嘴，漸漸平複了心跳。

    “我沒事”

    湘看了眼外麵的天色，她被帶走前，明明外麵天已經開始灰了，可現在卻是清晨。

    她低頭，看著自己完好無損的身體。

    連先前折斷的地方，都已經複原。

    一時竟分不清是昨夜噩夢，還是此刻，身在幻夢中。

    “南湘。”

    房門被推開。

    汪蓮看了眼開門的人，很識相地低頭，一路小跑了出去。

    臨走前，還略微有些慌張地道“夫人我去，去守著門。”

    湘抬眼，看向走過來的男人，漸漸有了實感。

    昨夜，那些話語，在此刻響起，隻覺得心裏微甜又苦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