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哭，那群垃圾，有什麽值得你為他們掉眼淚的？”

    顧遙頂著滿身的雨水走到了許昭麵前，淩亂的發絲，濕漉漉地披散在肩上。

    許昭其實沒哭，就像顧遙說得那樣，那些人，他怎麽會為他們掉眼淚？

    許昭隻是還沒想好，要怎麽麵對她。

    他不想每一次，都是這麽狼狽的姿態。

    可看到顧遙這副模樣，許昭沒有解釋什麽，而是下意識將人拉著，往街道邊屋簷下躲雨。

    等兩人站定，許昭看著顧遙，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那雙清涼的眼睛裏，寫滿了不高興。

    “你是我的，我都沒舍得弄哭你呢。”顧遙皺眉，對方才的事情不依不饒。

    “你胡說什麽。”這話太過歧義，讓許昭立刻想到了醫院裏，被她壓著的那一幕。

    許昭有些不自在的低頭，一瞬落入視線的，是少女赤著的腳。

    白皙的腳背，混合著雨水和砂礫，還有在燈光下依舊顯眼的紅痕。

    “你怎麽”他想問你怎麽不穿鞋，少女冰涼的手卻突然摸上了他的嘴角。

    “誰打的你！”

    許昭退了退，輕聲道：“不關你的事。”

    “別動。”少女的聲音不容拒絕。

    她看著少年身上的校服，破了許多口子，裏麵血肉翻開，看著觸目驚心。

    是被鞭子抽過的痕跡。

    顧遙咬了咬牙：我現在很生氣，007，給我查敢動我的人，怕是嫌命長了。

    “是季傳雄，許昭的生父還有，跟男主也脫不了幹係。”

    顧遙冷笑：“嗬，弄他。”

    007：“爸爸，你要三思啊，那可是男主啊！”

    顧遙隔空就是一巴掌：“嗬，很快他就不是了。”

    許昭看著少女眼睛裏的怒意，心裏有些異樣的情緒。

    少女的指尖已經碰到了他胳膊上的傷，很溫柔，很小心。

    “我不疼。”許昭輕聲道。

    卻見顧遙衝他翻了個白眼：“嗬，我信你個鬼。”

    許昭臉皮一熱，不做聲了。

    少女的手覆在了傷口上。

    不知道是不是許昭的錯覺，傷口好像真的不疼了。

    007卻在一旁酸成了檸檬精：爸爸，你又違規操作也太寵著他了！

    顧遙頭也沒抬：等你先被人毒打一頓再說。

    007：那那還是算了。

    雨漸漸小了些，風卻越來越大。

    顧遙不著痕跡地替許昭治完了身上的傷，精神力透支，出於身體的自然反應，打了個哆嗦。

    許昭默默站到了她身前，微微側過身，將風擋住。

    “這麽大雨，你來這裏幹什麽？”他問。

    顧遙身上的病號服被雨水淋濕後，緊緊地貼在身上，肌膚隱約可見。

    許昭不知道該把目光放哪裏放，便不再看她，盯著不遠處的屋簷，一滴一滴落下的水珠，泛著微微的光。

    “還能幹嘛？當然是來找你啊！”

    “瘋”子。

    他低下頭，對上顧遙的笑容，心裏的酸澀和難受都被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慘白的臉上，笑容還是很滲人。

    可許昭卻突然不忍心說出這句瘋子顧遙的笑容，讓他心裏有些細微的，不著痕跡的，高興。

    “高興嗎？”少女問。

    許昭頓了頓，內心的隱秘情緒無所遁形，他有些愕然地看向顧遙。

    “你”許昭卡殼了。

    他知道，他的高興，隻是因為在這樣孤冷的夜裏，猶如溺水的人抓住一根稻草，不願去承認自己於這個世界是多餘

    “我需要你。”所以你不是多餘的，別一天到晚自己瞎雞兒亂想！

    少女咧開嘴笑，清亮的眼睛，濕漉漉地看著他。

    臉還是慘白，五官還算清秀，可就是這樣一張臉，許昭居然也會覺得有些順眼有些可愛。

    他一定是瘋了。

    許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