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 背後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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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時分,維羅納南北角一處麵積龐大莊嚴雄偉的古堡裏,一個藍眸鷹鼻的古稀老人正在充斥著鳥語花香的庭中花園裏散步。

    一位身著灰色t恤的男保鏢從遠處一路小跑過來,向他匯報剛收到的信息“半個小時之前,人已進入酒店。”

    真是天助我也,不用自己遠赴他方去拜訪。古稀老人有節奏地做著擴胸運動,健身的步驟沒有停下來“名單上沒有名字的人,確定跟著一起來?”

    “是的。”保鏢說的很肯定,“我們的人親眼所見。”

    做完擴胸運動後,老人又伸展著四肢,進行拉伸“給我來一份具體的行程安排。”

    “我們手上已經有最近三天的行程,接下來的議程,在跟進之中。隻要確定下來,我們會馬上收到信息。”

    “好極了。”古稀老人扯下掛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一把漢,“通知伊恩,讓他下午陪我去。”

    伊恩是老人家最看重的孫子,老人家每逢出席重要所場,必定點名讓伊恩陪同。隻是,今天下午,伊恩去無法同行“米蘭那邊的事情還沒有結束,伊恩還待在那,歸期未定。”

    看來下午隻能自己出發,老人向前院走去“事情處理好之後,讓伊恩從米蘭與我會合。”

    這次去羅馬,應該會有所收獲,不枉他之前所費的一番苦心而波折的調查。

    低調輕壓的總統套房客廳裏,楊貞舒適地坐在沙發上,穆亦漾站在他身後,靈活的雙手正在給他進行頭部按摩。旦旦像個多動症的孩子一樣,對客廳裏的布置上下其手,摸個不停。

    看著安靜的穆亦漾,再看滿屋走的旦旦,對比有點明顯,鐵柱努力地縮小自己的身影,希望別人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隻是,他的小動作被大炮看到,大炮對他擠著眼睛,狹促地調侃著“你家小猴子的多動症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放心,大家不會笑話你。”

    其實鐵柱也搞不懂,明明旦旦是一個乖巧正常的大男孩子,為何與小祖宗待一起的時候偏偏表現成一個小孩子。

    還是崔因覺得眼花,把旦旦叫回來坐好“旦旦,消停一會,你晃來晃去的,晃得崔叔腦疼。”

    聽話坐好的旦旦覺得屋裏一切設計很新奇“叔,我覺得挺好玩的。您說,一個現代的五星級豪華酒店,裏麵的裝潢卻是中世紀的風格,非常複古,一點現代化的元素都看不到。”

    他隨便拿起電話,舉著聽筒“您看,這種老古董式的電話,在我們國內除了博物館之外,在別的地方奪根看不到。”

    然後,又指著茶幾上的茶杯“您看這套茶具,完全的拜占庭式的風格。不過,算了,瓷器之類的,不管哪國出產的,都比不上我們國家的瓷器。”

    接著,又指著天花板的吊燈“還有啊,線條簡約而複古的燈架。現在流行的水晶吊燈五花八門的啥都有,可是,誰能想到星級酒店裏,本以為會是奢華到極致的格調,在這裏卻是簡單而生硬的冷峻風。一切的一切,複雜而簡約,古樸又奢華。真是矛盾而又諧和的綜合體。”

    孩子說得天花亂墜,隻差唾沫亂習。經過旦旦喋喋不休的一陣亂叫之後,本來覺得眼花的崔因,覺得自己的好像有點耳鳴。他無力再阻止旦旦的自由發揮“你們年青人的想象力,豐富。旦旦,你要不補個眠,睡個回籠覺。”

    年輕人精力旺盛,12個小時的飛機,旦旦在飛機上沒睡上一秒種,全程在玩遊戲,要不就到處找人聊天。反觀平時最能蹦躂的囡囡,全程都在與周公下棋。

    精神充沛的旦旦一點兒睡意都沒有“我不困,也沒有時間差的困擾。再說,現在已經天亮,再睡下去多沒意思。對了,囡囡,你要晨練嗎?”

    酒店比不得家裏,家裏梅花樁啊,十八般武器啊,小二叔家裏應有盡有,囡囡想練哪個練哪個。這裏呢,要啥沒啥,健身房的運動器械,囡囡看都不看一眼。

    聽到晨練兩字,不知為何,神經腺很粗的旦旦注意到,一屋子的保鏢們不著痕跡地默默後退十分之一步,仿佛個個都想遠離穆亦漾。

    “當然,習慣不能變。”

    邊給楊貞做頭部按摩,邊和旦旦聊起天來,穆亦漾說得特別理所當然的樣子“屋裏的哥哥們會陪我練手。”

    楊貞的保鏢們個個都身兼多職,其中的一項,就是陪練,嗬嗬,沒錯,就是小丫頭的陪練。除非楊貞出差,要不然,隻要他待在家裏的每一天,他的保鏢們天天都會陪小丫頭對打。

    陪練,也許這是大炮身手見漲的原因之一。鐵柱看都眼紅,若說他不羨慕大炮,那是假話。他悄聲對大炮說“你家小祖宗,有點武癡。”

    “那不叫癡,那叫本能。”大炮可不覺得在武學方麵,穆亦漾屬於“癡”的境界,“孩子從小形成的習慣,幾乎成為本性。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一直閉目養神的楊貞睜開眼睛,略帶調侃地說“囡囡,是不是要給你找個師傅,或者換一個陪練。要不然,你何時才能不被阿觀揍得鼻青臉腫的。”

    不公平,上天真的不公平。穆亦漾幾乎沒見過林觀練功,也私底下向旦旦和大人物打探過,知道林觀平時不怎麽練身手,偏偏他的武功就像那難攀的珠穆朗瑪峰一樣,高不可攀;像大西洋的海底世界的亞特蘭蒂斯一樣,深不可測且讓人不知真假。

    穆亦漾提到林觀就有點泄氣“二大爺,打人不打臉。我哪能跟觀叔比。常言道,山外山,樓外樓。我隻能不斷地提升自己,不荒廢拳腳。觀叔那個妖孽級別的人物,可望不可及。”

    平時與穆亦漾經常接觸,崔因平時也經常與穆亦漾開玩笑“囡囡,要不,你主動一點,巴結一下阿觀,拜他為師。名師出高徒,說不定,日後你的功夫有長進。”

    除了楊貞等極個別人之外,其他人沒有真正見識過穆亦漾的身手,個個以為她不過是強身健體,打起架來不會很吃虧的那種。至少,崔信也是這麽認為的。

    建議一拋出來,馬上得到旦旦的讚成“對啊,囡囡,我看可行。觀叔這人,沉默寡言,獨來獨往。但是,我覺得他對你挺不錯的,可能他也喜歡你。目前也沒聽說他有徒弟之類,你這麽聰明好學,隻要誠心誠意,他也許會收你為徒。”

    講真,穆亦漾從來沒想過自己要拜誰為師。除了舅姥爺、姥爺和姥姥,還有爸爸,除了這四人,她從來沒有向誰學過武藝。

    她笑著說“能入觀叔的眼,讓他多看我兩眼,我已經很知足,不敢奢望做他的徒弟。”

    聽得楊貞心裏直笑,孩子心態擺得正,屢次被阿觀揍,卻依然能保持良好的心態向他求學。他覺得穆亦漾靈活的指尖按壓之下,腦神經很是放鬆,神清氣爽,整個腦袋處於輕盈的狀態。他按著穆亦漾的小手,示意她停下來“囡囡,想吃什麽早餐?”

    三餐按時按量的孩子,入住酒店之後,竟然沒有吵著吃東西,讓楊貞有點意外。不過,她還沒有晨練,或許想鍛煉之後再吃。

    不過,令他吃驚的是,穆亦漾竟然沒有吃東西的“隨便。”

    隨便,這個詞,有朝一日,竟然能從信奉“民以食為天”的吃貨嘴裏說出來。除了大炮之外,一屋子裏的人覺得自己幻聽了,阿穆甚至還問了穆亦漾“囡囡,早餐,我們說的是早餐。”

    西式早餐有什麽好吃的,起碼,穆亦漾覺得吃與不吃,沒差別“我不喜歡這裏的早餐,和我們的中式早餐相比,它完全沒吃頭,不合我胃口。”

    評價如此低,足見她真的不喜歡這裏的早餐。楊貞特別納悶,孩子來羅馬不是一次兩次,再不是一天兩天,之前她待在這裏的時候,難道都不吃早餐不成?

    於是,楊貞轉頭看了大炮一眼,眼神詢問,大炮回了他露出一個“她真不喜歡這裏早餐”的確定表情。

    見狀,他忍不住問“之前你來羅馬這些天,早餐都怎麽打發?”

    據說囡囡前婆家特別喜歡她,會不會為了她,特意給她安排中式早餐。

    “有什麽我吃什麽。”

    住在大衛家裏的時候,入鄉隨俗的穆亦漾在早餐時沒什麽食欲“一般是吃個煎蛋,喝相當於牛奶,順便吃點餅幹之類。”

    西式早餐不是二大爺喜歡的,不知酒店有沒有他準備中式早餐。看到穆亦漾的眼珠子溜溜地轉著,楊貞猜到她心裏想的什麽,笑著說“放心,跟二大爺出行,不會讓你餓肚子。”

    任何一種食物傳到其它地方,與原味相比,多少會失去原產地的特色。不過,酒店的中式早餐,總體而已,也是不錯的。

    吃完早餐之後,總統套房裏已經沒有外人,隻有楊貞、阿穆魯氏和自己的貼身保鏢,以及旦旦和鐵柱。崔因和方信等人,早已回到自己的客房裏休息。

    寬敞的客廳裏,楊貞翹著二朗腿,悠閑地看著自己的保鏢和穆亦漾在對練,邊看邊點頭。嗯,不錯,孩子的出拳速度似乎又快了一些,她的力量也在增長,身體愈發輕盈。他心裏有點納悶,自己保鏢的身手見長的速度,咋就比不上小丫頭。對了,從什麽時候開始,阿觀對小丫頭另相想看?真的隻因為戰神和阿觀算是同門的關係,才使阿觀對囡囡特別照顧?

    活動一番下來,楊貞帶著穆亦漾和旦旦到一樓花園散步。擔心孩子無聊,楊貞特意交待著“今天沒有正式活動,旦旦,你覺得悶的話,可以和囡囡兩人到外麵逛街。”

    咦,這麽好,竟然同意讓我單獨活動。穆亦漾覺得有點魔幻,莫不是二大爺從東方國度來到西方國家,太陽也跟著從西邊升起。她懷疑的小眼神滿是新奇“二大爺,您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

    “少調侃你二大爺。”

    大掌不客氣地拍在穆亦漾的後腦勺,聲音有點陰仄“你給我醒水一點兒,出門逛街沒問題。不過,莫是你去見不該見的人,別怪我把你圈起來。”

    沒有挑名道姓,然而,大家心知肚明,楊貞嘴裏的不該見的人指的是誰。這不,旦旦第一個跳出來保證“小二叔,您放心。有我跟在囡囡身邊,金毛別想靠近囡囡三米之內。”

    就你聰明,我連那人的名字都不想聽到,你倒好,偏偏說出那人。這孩子怎麽回事,沒點兒眼力見,難怪飛雲整天在自己麵前抱怨家裏的孩子是個二愣子。楊貞捶了旦旦胸口一拳,不給半點兒麵子“就你這身子板,打得過誰。這麽多年,光長個子,不長力氣。”

    自己的短板被人揭穿,旦旦也不惱,他竄到穆亦漾的身後,高出穆亦漾一個腦袋的他,把穆亦漾推在自己的身前擋著“不怕,囡囡在,可以保護我。”

    敢情你把我當免費保鏢,穆亦漾仰頭瞪了他一眼“你打算給我多少保護費?”

    “咱倆誰跟誰,談錢傷感情。”

    “這個時候,你跟誰咱倆。親兄弟明算帳,何況咱倆半點血緣關係都沒有,更應該算清楚。”

    兩人一吵一鬧的,楊貞看了覺得有趣,他背著手往前走,心裏暗自得意,別以為到了外頭,你倆就可以將在外不受軍令。

    走了沒兩步,忽然覺得自己右手的袖子被扯住,他下意識的頭一偏,隻看到穆亦漾的後腦勺,楊貞隨口一問“怎麽,看到熟人?”

    原來,感覺到有視線落在自己身上的穆亦漾正往酒店大堂的玻璃窗方向,然而,視線太遠,她看不清是誰“不知誰在看我。”

    早已習慣的大炮小聲抱怨著“小仙女出現,誰不多看兩眼。”

    喲,聲音裏夾著不小的怨氣。楊貞瞥了他一眼“咋的,你趕蒼蠅趕得累了?”

    那是肯定的,換成你,你也是一肚子的怨氣。大炮覺得自己的心酸,他身邊的兄弟可能沒有經曆過“羅馬遍地的花心蘿卜,如花似玉的小祖宗擱街上,那就是超級聚光燈。可惡的是,蘿卜們賊心賊膽都不小,一個個小前搭訕。”

    不懂意大語的他是聽不懂那些蘿卜們的話,但是他有眼睛,自然不會錯過圍上來的男人們眼裏的愛慕。由於趕人趕得煩了,有時候走在街上,他索性攬著穆亦漾的肩膀走路,讓人誤以為他和穆亦漾是一對小情侶。嘿,還別說,這一招還挺管用的。至少沒有那麽多不識趣的蘿卜們上前搭訕。那話怎麽說的,單身的姑娘多人追,名花有主的美女可看不可擾。

    隻是,這一回,穆亦漾並不認同大炮的抱怨,她覺得那種目光不是某個愛慕者的傾慕的目光,更像是某種審視、探究。

    畢竟和穆亦漾待的時間長了,大炮看著穆亦漾的視線一直盯著某處,心裏猛然一緊“小祖宗,有情況?”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神經都繃得緊緊的,尤其是阿穆,他幾乎是貼著楊貞,輕聲問“囡囡,你看到什麽?”

    經過德國一行之後,楊貞的保鏢們對於穆亦漾第六感的欽佩,幾乎達到膜拜的地步。再說,關乎楊貞的安危,沒人敢大意。

    被他們的過度反應有點嚇到,穆亦漾趕緊回過頭來安慰著眾人“隻是覺得有人在看我,沒事的,不用太擔心。”

    沒事就好,大家緊張的心髒有所舒緩。阿穆魯氏仍然緊跟著楊貞,沒有刻意拉開距離“囡囡,發現情況不對,記得一定要告訴阿舅。”

    “放心吧,阿舅。”

    穆亦漾既無語又無奈,從何時開始,這些人對她的第六感如此信任。說不定,哪一天,自己又會多了一個綽號“小神婆”。

    此時,大堂靠近玻璃窗的一張位置較為隱秘且視線極佳的沙發上,一個古稀老人早已將眼鏡摘下,深遂的眼神透露著讚賞和驚訝,隻是,他什麽話也沒說,淡淡地問著坐在對麵的中年人“派克,人已經住進來,為何查不到住的房間?”

    如果不是他親眼看到活生生的人正在他麵前,憑著手下人傳來的“人已住進酒店”的信息,他真的不敢相信。也許不是用本人的信息登記,但是,房間肯定是給人準備。然而,他的人卻無法查到房號,這才是問題的關鍵。

    派克是老人最為倚重的兒子,要不然,老人也不會把自認為重要的事情交給他去辦。想到自己查到的信息,派克也是愛莫能助“爹地,我們的人正坐在監控室裏,親眼目睹所有一切。目前為止,真的沒辦法查到人住在哪間房。”

    一時之間,兩父子陷入沉默,老人將手裏的眼鏡遞給兒子“看看。”

    從表麵上看,不過是一副名牌眼鏡,誰又知道,這實際上是一個高科技的望眼鏡。派克接過眼鏡載上,欣賞窗外的美景。

    十秒之後,他忽然想到一個問題,轉過頭來對著老人,遲疑中還帶著驚訝“或許,我知道人住哪間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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