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 隱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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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是外甥自我放縱的抑鬱頹廢;那邊,是前外甥媳婦一如即往的光彩照人。安魯氏往著遠處光鮮靈動的穆亦漾;再側頭看一眼如同麵無表情的大衛,不同發出感慨“愛情於你,就像龍卷風,狂嘯之後,剩下滿地蒼夷。”
大衛沉默不語,接過服務員遞給他的酒,又是一口飲盡。身邊的馬蒂看到弟弟大有一醉方休的念頭,心中不忍,勸說著“大衛,少喝兩杯。”
“他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坐在大衛對麵的弗朗西斯冷聲說道“用不著勸他,如果他醉了,正好讓天使見識一下酒鬼的姿態。”
如果說,以前弗朗西斯對大衛有多寵愛,現在他對大衛就有多失望“隻不過,能不能請你幫個忙,別把自己灌醉,不要讓我在天使的伯伯麵前丟臉。”
坐在他身邊的索菲亞心疼自己的孫子,她嗔了弗朗西斯一眼,心疼地對孫子說“大衛,少喝兩杯,晚宴九點半結束。”
結束之後,你期待會出現哪種情況?弗朗西斯知道妻子心裏想的是什麽,她希望等宴會結束之後,找個時間和天使好好聚聚。不過,這個想法,異想天開。
即使天使本人同意,她身邊的人也會出來阻止。他是聽不懂普通話,可是,剛才天使伯伯的保鏢對天使說的話,百分百不同意她去看賽車。別以為他沒看到天使氣得差點想跳腳的樣子。
如今他們一家,應該被列入天使禁止接觸的頭號名單了吧。與天使偶遇,閑聊兩句,不成問題。隻是,一起喝杯下午茶的功夫,應該很難了。
妮絲的眼光一直沒有離開過穆亦漾的身上,她是真的喜歡穆亦漾,不過,大衛是她身上掉下的肉,她不可能不愛自己的兒子。兒子過得不好,她心裏同樣覺得難受。
隻能說,人總有犯賤的時候,當初天使是大衛親手推開的,如今他隻能讓著天使的背景獨自後悔。看著旦旦站在穆亦漾的身邊,不停地與她說笑,她既安心又心酸,耳邊響起丈夫半是調侃半是認真的話“大衛,趁著宴會沒結束,你能多看兩眼是兩眼。等宴會結束,你連看天使的背影的機會都沒有。”
另一邊,穆亦漾正在介紹克裏斯蒂安給楊貞認識。再次見到穆亦漾,克裏斯蒂安自是十分驚訝和歡喜。穆亦漾特意還給他介紹著“克裏斯爺爺,上次在你家裏過聖誕的帥哥,正是他兒子。”
克裏斯蒂安心裏很是意外,他對穆亦漾的背景並不了解,當他看到楊貞身邊穿著旗袍的小美女裏,還以為自己看花眼,特意問自己的大孫子阿波羅之後,這才確定自己的一雙老眼仍然能認清人。
說實話,他完全沒想過穆亦漾竟然與政治人物有聯係,貌似還是交情匪淺的那種。如果隻是泛泛之交,人家也不會在天使最失意的時候派自己家裏的孩子過來陪同。
楊貞聽完穆亦漾的介紹,他也是很驚訝的。因為他需要沒想過,普普通通的一場晚宴,與穆亦漾相識的人竟然不在少數。
他主動向克裏斯蒂安道謝“非常感謝您和您的家人,讓我家孩子們過了一個美好溫馨的聖誕節。”
令穆亦漾意外的是,克裏斯蒂安那邊竟然有翻譯,直接給他老人家轉述楊貞的話。克裏斯蒂安笑得特別開心“天使和楊永遠是我家最尊貴的客人,我家的大門,一直對你們敞開。我還希望,日後能和天使一起共度佳節。”
當初是穆亦漾成功地把瀕臨崩潰的安吉麗卡從天台上勸下來,看在人家救了自己孫女的份上,克裏斯蒂安特別感激穆亦漾。
穆亦漾熱情地發出邀請“日後有機會,您帶上安潔麗卡和您的家人,來我家過春節。”
西方國家的聖誕節,就像中國的春節一樣隆重。自己在人家家裏過的聖誕,邀請人家也來自己家裏體驗一下中國的春節,讓對方感受一下我們春節的年味,這樣才有意思。
然而,想到安潔麗卡的幾百號族人,穆亦漾頭皮一陣發麻。她自己的房產裏,沒有哪座別苑能容納這麽多人口。如果安潔麗卡家族整體出行,沒有一個大酒店,是住不下那麽多人的。
熱情好客的克裏斯蒂安自是不會拒絕穆亦漾的邀請“天使,這可是你親口說的。日後我一定帶安潔麗卡去你家玩。自從在威尼斯見到你之後,安潔麗卡一直嚷著,要到中國去找你玩。”
她黑寶石的大眼珠子溜溜地看著阿波羅,試探性地問著“安潔麗卡真的想我,聽著有點像神話。”
醉翁之意不在酒,克裏斯爺爺,您老人家的寶貝孫女,她真正想見的人另有其人,並不是我。觀叔啊,您那撲克臉哪點上眼,竟讓一個傾國傾城的異族風情的大美女對你一見傾心。
說到神話一詞的時候,她意有所指。聰明的阿波羅馬上聽出她的意外音,笑著點頭“你說你家就在海邊,於是她隻要看到大海就念叨海神的名字,說恨不得立即跳進大海裏,遊到海的另一端去找你。”
穆亦漾仿佛聽到頭頂上烏鴉的叫聲,海神的名字叫啥啊,哦,波塞冬。波塞冬是誰啊,他啊,不是別人,正是那個每次都揍得我皮青臉腫的觀叔。
她有種撫額的衝動,不敢硬著頭皮誇下海口“改日安吉麗卡到我家玩,能不能到海裏遊泳我不敢保證,但是讓她嚐遍美食,還是能夠做到的。”
觀叔不是普通人,他是大人物的貼身保鏢。他自己的時間尚不能由他來作主,我哪敢當著美女大哥的麵,打包票說隻要美女來找我玩,我一定把海神波塞東給你排上。
不說別的,讓觀叔知道我有為他和安潔麗卡拉線的心,他打折我腿的心都有。為了自己的安全著想,穆亦漾覺得,自己還是別學古代的那個喬太守。
誰知,克裏斯蒂安走上前,靠近她耳邊說悄悄話“天使,我也想親眼見見你叔叔。安吉一直說他比海神還帥,魅力令她傾倒。”
瞧見穆亦漾那雙靈動的葡萄眼抖然撐成兩個高爾夫球,整個人仿佛被雷劈的樣子,僵硬到無法動彈。克裏斯蒂安納悶不已“天使,你還好嗎?”
奇怪,難道是他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或是天方夜譚的話?好像沒有。
慘了慘了,萬一安吉麗卡真的跑到找觀叔,那個不講理又不近人情的觀叔會不會認為,是我慫恿安吉麗卡去纏他的?假若他真是這般想的,那我日後找觀叔比劃比劃時候,他豈不正好趁機打折我的腿。
刹那間,穆亦漾似乎看到自己未來日子的一片黑暗,她差點想哭喪著一張臉,仰頭大喊一聲竇娥。她有氣無力的瞎掰“我叔叔他年紀大安吉好多好多。克裏斯爺爺,以我的年紀,叫一個男人為叔叔,您覺得那會是年輕人?再說,我叔叔長得一點兒也不帥。別以為他取名叫波寒冬,他就壯得像頭熊,其實真不是那樣。安吉的眼神不好,不會看人。我叔叔長啥樣,您問阿波羅,他那天也在,見過我叔叔的長相。阿波羅,你來說說,我叔叔那人,年紀一把,又冰又冷,板著個臉,一副請勿打擾的架勢。這樣的人,不合適安吉。”
一長串的話,沒一句是好聽的。正常情況下,侄女不會如此評價自己的叔叔。克裏斯蒂安光是聽這些話,要麽認為那個名叫波塞冬的男人隻是平凡普通的中年男人;要麽覺得穆亦漾與自己的叔叔關係很差,所以才會一句好話也沒替他說。
不過,穆亦漾有點急上頭的表現,反而更加勾起克裏斯蒂安對林觀的興趣“我倒是真的想見他一麵,因為,我想看看,什麽樣的男人,會拒絕我的安吉。”
無論從相貌、家世、學識來看,安吉麗卡樣樣處於上風,是男人眼中最理想的妻子人選。偏偏那個東方男人,竟對安吉麗卡的青睞視而不見。
我去,敢情想見觀叔的人,不僅有風華絕代的美人,還有風度翩翩的老紳士。穆亦漾沒想到克裏斯蒂安想見林觀的原因,竟然是因為人家拒絕他家的寶貝孫女。她終於開始維護林觀“您別誤會我叔叔,他絕對不是欲擒故縱。用我們的話來形容,他和安吉,是兩個世界的人,真的不適合。”
正在與別人交談的楊貞看著穆亦漾比手劃腳的模樣,像熱窩上的螞蟻,有點大禍臨頭的感覺。他不明白為什麽會這樣,但是,看到她有點吃癟的模樣,他看了一眼楊秘“孩子是怎麽了?”
因為克裏斯蒂安和穆亦漾的說話聲音不大,楊秘又不是順風耳,再怎麽耳聽八方,也沒辦法聽到一老一小兩人說話的全部內容。他挑了一些覺得自己沒有聽錯的重點來說“好像在說囡囡的叔叔。”
叔叔?囡囡這孩子,人都跑到西方的國度,怎的還把東方的叔叔帶過來。她家叔叔伯伯那麽多,不對,孩子的叔叔伯伯不多,舅舅們才多。在老外的嘴裏,叔叔伯伯舅舅都是相同的稱呼。今晚說的主角,是哪一個?
這個問題,一直繞在楊貞腦海裏。宴會結束之後,他才問起穆亦漾關於這事。他這麽一問,穆亦漾的眉頭快豎成一個八字型“不是吧,二大爺。您老人家也開始八卦?”
誰沒點好奇心,楊貞才不認同穆亦漾說的“八卦”一詞“能讓你有大難臨頭的反應,不能是一般人。”
觀叔可不就是那個不一般的人嘛。穆亦漾整個人都縮在沙發裏,抱著靠墊哀嚎“我活了二十二年,頭一回見到真人版的美女和野獸。唉,可憐美女的芳心,終究錯付。古話說的,襄王無意,神女有情。”
孩子又在隨便篡改詩詞,隻是,楊貞更加想知道那頭得到美女芳心的野獸是誰“跟二大爺也不能說?”
“二大爺,並非是我故意不跟你說。”穆亦漾覺得,這畢竟算是觀叔的私人事情,沒必要說給不相關的人聽,“我隻是覺得,認真說來,這是人家的。”
好吧,一詞都說出來,看來,她對這事,是真的在意。或者說,那頭野獸,不是一般的動物。楊貞也不是那種我提問你就得回答的不講理的人,他今晚的心情不錯,索性開起了玩笑“丫頭,你要知道,有時候,聽到的東西太多,不是一件好事。”
太對了,真理啊。穆亦漾一掌拍在靠墊上,尤其讚同楊貞的話“知我者,二大爺也。”
然而,令穆亦漾想不到的是,前腳楊貞沒有追問她這事,後腳人家不但知道故事的主人公是誰,竟然連整件事的首尾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原來,在客廳的時候,大炮聽到楊貞問起叔叔一事。他回想起三個月前林觀陪穆亦漾的意大利之行一事,臉上一副了然的表情。好死不死的,巧合的是,他的小表情被阿穆魯氏看到了。這不,趁著穆亦漾回主臥旁邊的客房洗澡的時候,他充分發揮自己官大一級壓死人的先天性優勢,從大炮嘴裏套出話來。
聽完故事的大概之後,旦旦興奮得白嫩的小臉蛋粉紅粉紅的“西方人的上帝啊,真的想不到,觀叔的行情在意大利這麽吃香。”
幸好,大炮隻說安吉麗卡對林觀一見鍾情的事情,沒有把後麵與潔辛達一家偶遇的事情也給抖出來“我覺得有一句話,小祖宗說的很對。安吉麗卡人長得美,可惜有一點,眼神不好,不會挑男人。”
平心而論,林觀不屬於帥哥類型。他擁有的,不過是一身神話傳說般的高深莫測不可估量的武功。另外,他不過是長得高一點點,結實一些些,氣質冷一嗖嗖,表情酷一丟丟,其他的,再也挑不出特別之處。
旦旦對於這個從小就認識的林觀,是很崇拜的。比起穆亦漾這個不稱職的口頭表達上的侄女,他的表現更像是林觀的侄子“才沒有,我覺得那個美女特別有眼光。我家觀叔這麽好的男人,長得帥,人又好,渾身散發著成熟男性的魅力,哪個美女看了不喜歡。也就囡囡那丫頭,眼睛不知長哪去,看到觀叔就隻想著打架。”
整個苑裏隻有林觀一人能挫敗小丫頭,小丫頭不找林觀打,還能找誰打?楊貞忽然之間覺得自己的保鏢有點比不上人家,陡然升起不甘的念頭“阿穆,我不要求你們和阿觀相比。怎麽你們連囡囡也打不過?是囡囡一開始就藏拙,還是我高估了你們。”
一口大鍋砸得阿穆魯氏和屋裏的保鏢們差點站不穩,阿穆魯氏覺得自己的老心髒快要滴血。不帶這樣的攀比啊,老大。
深深地呼吸三口氣之後,阿穆魯氏用顫抖的下巴為自己和下屬們申冤“老大,名師出高徒。戰神嘔心瀝血培養的傳人,不是一般人。”
誠然,一開始,他們雖然嘴上不說,但是誰也沒有真正把穆亦漾的武藝放在心上,覺得再厲害也不過是很能打而已。然而,承著他們的越是深入了解,當人肉沙袋的次數多了,他們這才發現,原來之前他們的想法都是錯誤的。或者說,穆亦漾有意藏拙,沒有使出自己的看家本領。不同的話,一個人武藝增長再神速,也不會取得一朝一夕馬上會產生質的飛躍的效果。
聽得楊貞心裏很不服氣,哼,阿穆也隻有在這個時候,才會拿那套論家中有人萬事易的調調出來做擋板。他瞅了一眼聽故事快要入迷的旦旦,轉移攻擊對象“旦旦,你爹的九轉玲瓏心,你繼承了幾成?”
本性善良的旦旦不是傻子,他能聽懂楊貞的潛台詞,麻溜地站起身“小二叔,時候不早,晚安。”
小子屬兔,遇事會溜。瞧他小跑回次臥的速度,楊貞覺得寓言故事裏的描述的兔子和烏龜賽跑的故事,隻存在童話世界裏。
此時,鴻苑裏的林觀,時不時覺得鼻子有點發癢。他不明白,為何會有這種反應。自己並沒有感冒,也沒有會要感冒的前奏,他更沒有患上鼻炎這種病。
他坐在窗前,透過窗欞望著夜空中鑲上的月牙,心裏冒出一個念頭,會不會是小丫頭正在念叨自己。
其實,他不明白楊貞是怎麽想的,到意大利公幹竟然帶上穆亦漾。隻不過,聽完大人物的揣測之後,他覺得聽起來也說得過去。
大人物笑得陰森森地告訴他,他說楊貞主要是想刺激大衛,想讓大衛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錯過了什麽,想親眼看著大衛失魂落魄的鬼樣。棒打落水狗不是楊貞的風格,但是偶然為之,挺能出心中那口悶氣。
在威尼斯的時候,林觀親眼見到大衛的後悔和失意,他覺得,如果楊貞真的是想通過這事去刺激大衛,那麽,他做的極其對了,能拿滿分。
黑漆的夜空隻鑲上一輪月牙,沒有其它的溫度和光芒。忽然,一道轉瞬即逝的流星,劃過平靜的黑幕,瞬間隱身其中,融於其中。
林觀閉上雙眼,雙手合十,默默地在心裏許下自己的心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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