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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點都不想見到他。”丹青對司空幻微微一笑，道：“他在我心底已經輕如塵埃。我恨他的唯一原因就是他害死了你。可是他又救回了你，相當於抵消了那些恨。如今，我對他應該無愛也無恨。”

    說到這裏，丹青睇了一眼蕭衍，道：“小叔，我把蕭衍留在這裏，他手中有月光石。”

    司空幻眸光一緊，豁然看向蕭衍。

    蕭衍不由地後退一步，不過他想了想，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盒子，遞給丹青和司空幻：“這就是月光石。蕭衍願奉還給東鎮教，隻求東鎮教收留我為教徒。”

    鬱丹青接過月光石，遞給司空幻：“隻要咱們找到一具與小叔靈魂契合的身體，小叔就能像以前一樣陪著我了……”丹青偷偷觀察著司空幻，發現他臉色平靜，似乎並沒生氣，便道：“雖然小叔變成什麽樣，我都喜歡。可是……精魂在世上總是異類，不會長久。為了我們能長久在一起，小叔還是要找一具契合的身體……”

    “嗯……”司空幻沉吟著將月光石收好，交給月神：“月光石是聖教的聖物，由月神保管。至於我能否找到一具契合的身體附身……嗬，那就聽天由命吧。”

    他取下鬥篷，一任及地的漆黑長發披垂，英俊的麵容，挺拔的身材，白衣如雪的長袍，將他的容顏映的宛如徜徉人間的仙人。

    大批的狩魔人在台階下跪下，高聲喊著：“恭迎教主回歸……”

    那一聲聲崇拜而敬畏的呼喊此起彼伏，震動的南疆的山林沙沙作響。

    月神捧著月光石跪在地上，而蕭衍似乎也被司空幻的風采所染，遲疑了片刻，也對著司空幻跪下。

    丹青望了望四周，大家都跪下，隻有她一個人還傻傻地站著。

    在她生活的那個時代，跪天跪地跪父母，她還不曾真心對誰下跪，對誰臣服過！

    她歎口氣，額頭的傷口迸濺出一絲鮮血，她渾然不在意地用手背擦去，尊貴而驕傲的膝蓋終究微微彎曲，在司空幻麵前單膝跪下，以劍支地，用自己最真誠的聲音平靜地說道：“教主，我鬱丹青願用我所有的生命去追隨教主，供教主驅遣，百死不悔……”

    就好像曾經的戰場上，他永遠是殺伐果斷的將軍，讓她無比的崇拜和臣服。

    忽然就在這時，一個清朗年輕的男聲從遠處傳來：“司空幻領教主之位，我不服。”

    這個聲音那樣耳熟，丹青回過頭，正看到一個騎著白馬的少年，一席白衣，白發披肩，耳朵尖尖立起，宛若精靈王子一般出塵絕色，輕靈靈動。

    不是別人，正是接下司空幻狐王之位的……狐王小白。

    他和司空幻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小白的頭發變成了銀白色，年齡也小一點。而司空幻的頭發卻是黑色。

    一大批騎士騎著馬，立於小白身後。都是各色靈狐化為的騎士。

    白蒹葭、紅衣他們也坐在馬上，不知道為何，看著司空幻和月神的目光都是冷意。

    尤其是白蒹葭，目光直直落在月神身上，嫵媚的眼底泛著冷冷的光芒。

    司空幻看到小白，臉色微微動容：“你……是小白？”

    丹青慌忙小聲解釋道：“他就是小白，小白度過三百歲的天劫，已經化身為成年男子了……現在的狐王就是他，不過既然小叔回來了，他……他……”

    小白是不是應該退位，把王座還給司空幻呢？

    壞了！這世上她最喜歡的兩個男人要為狐王之位和東鎮教教主之位爭起來了麽？

    “小叔……”小白道：“狐族是東鎮教一支重要的力量，我作為如今的狐王，應該有權發言吧。”

    丹青臉色更是不好。小白以狐王自居，看來不會把狐王之位還給司空幻了。

    司空幻睇著小白的眸底充滿了慈愛，當然還有一絲複雜：“小白，你對我有何不滿，不妨當著大家的麵說出來！”

    小白微微一笑，笑意天真純潔，甜美宛如幼童，可是說出的話，卻讓司空幻和丹青同時感覺到一抹失望，小白不疾不徐地、一字一字地說道：“作為隻能在夜間遊蕩的鬼魂，小叔叔你有什麽能力和資格統領聖教和狐族？以你現在的力量，保護得了千萬教眾和狐族眾生麽？”

    司空幻臉色平靜，隻有眼神驀地深邃了一些。

    月神厲喝一聲：“小白，教主是五百年前就定了的……連母親我，和你的父親淩空都奉教主為尊，你隻是個小孩子……”

    “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小白依舊甜美地微笑著，隻是聲音卻冰冷的迫人：“月神，你明明和小叔成親，卻和身為兄長的淩空亂來生了我，生了我，卻將我丟棄狐族，從不管我……月神，你有什麽資格站在曾經被你背叛的小叔身邊，你有什麽資格教訓我？若不是娘親……哦，不，若不是聖姑，小白永遠體會不到什麽是母愛，什麽是親情……”說到這裏，小白目光落在丹青身上：“聖姑不要追隨小叔叔，聖姑應該跟小白在一起……”

    此時，丹青已經知道，小白對她的感情已經扭曲。

    從最初的母子之愛，變為現在的依戀。

    她知道的，小白對她充滿了依戀。因為她帶給他為數不多的親情。

    可是，她何嚐不是對小白充滿了親情呢？

    看著他一夜長大成人，她的心情有多複雜，誰能知道呢？

    她多想小白一直都是孩童的模樣，能讓她抱抱、哄哄……可是他終究是長大了，跟她產生了距離感。

    “小白……”被小白痛罵後，月神臉色出現了一抹尷尬，忍不住道：“很多事情你不懂……”

    “不要廢話了……用我們東鎮教和狐族的規矩來判定誰能當教主吧。”小白看了一眼司空幻：“小叔叔，我們決鬥吧……”

    “決鬥？”丹青下意識就道：“小白你瘋了……”

    “聖姑是害怕我受傷呢，還是擔心小叔叔受傷？”小白卓有趣味地盯著丹青，問。

    丹青撇過頭，不去看他：“小白，我不想你們兩個中的任何一個受傷。”

    小白微微一笑，依舊純真如孩童，美如櫻花，口中卻對丹青堅定地說：“聖姑，小叔叔喜歡遊曆四方，受不得權勢的束縛。也許我比小叔叔更適合當王，更適合當教主。”

    話畢，小白抽出長劍，一抹白光在劍上閃耀：“小叔叔，請接下戰書……”

    司空幻卻靜靜地站立著不動。片刻，他轉過身，淡漠地道：“天快亮了，我不能在白日出現……”

    話畢，他便轉身走上台階，片刻消失在溫泉迷霧裏。

    司空幻竟然走了！

    竟然走了！

    在所有人看來，他分明在逃避這場決鬥！

    大約有一半的東鎮教教眾對這個教主產生了情緒。

    丹青剛要追上去，小白冷冷丟下兩個字：“懦夫！”這是罵小叔的。

    鬱丹青忍不住回過身，揚起手，啪地一聲，給了小白一個耳光。

    小白滿臉震驚，紫眸裏充滿了受傷，不過臉上震驚很快散去，換做一副平靜微笑的表情，依舊純真極了：“聖姑為何打小白？”

    鬱丹青依舊把小白當成小孩子，就好像她帶他時候，總是像個母親一樣教育他：“小白，你要記住，你小叔叔不是懦夫！你沒有任何借口去傷害一個愛你的親人……”

    小白紅唇浮起的笑意越發地擴大了，口中卻一字一字地道：“聖姑的教訓，我將銘記於心，永世不忘！”

    丹青管不得這個寧頑不靈的小屁孩了， “小叔……”她匆忙奔上台階，去追司空幻。

    可是漫天的迷霧中，她怎麽找的到他輕輕淺淺的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