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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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身披銀甲,戴著銀色的麵具,沒人知道他是誰,但是所有衝入大明宮的西北軍和珈藍寺的和尚們都聽他的號令。
很快聽從阮妃指令的禁軍被衝散。
這一場謀逆被徹底廢除。
阮芷被幾個親信保護著一步一步後退,那銀甲銀麵具的男人將懷中的女人和孩子交給身後的手下,屏退眾人,一步一步朝阮芷走過來。
他手中的劍攜帶無盡的殺意。
那火星四濺的眸子像是火海,似乎頃刻就能淹沒了她。
阮芷不服輸地推開親信,衝上來,大喊:“你是誰?你是孤光啟?”
男人高高在上,一雙闔黑的眸子在麵具後冷冷睇著她,下一刻,他一字不說揮起手,給了阮芷一個狠狠的巴掌。
阮芷被打的跌倒在地,同時跌落的還有男人的銀色麵具……
阮芷不顧一切的瘋狂眸子在觸及男人臉頰的時候,忽然湧現出無比的恐懼來。
“七郎……你是七郎……你的臉……”
所有人,包括跟隨阮芷謀逆的禁軍將領都震驚地望著大禹皇帝那張臉,感覺如同進入了噩夢。
那張臉一半正常,是如此的俊美高貴而威嚴,而另外一半則損毀大半,幾乎可見臉上的血紅色肌肉和脈絡,如同夜魔的臉……
所有人都發出一聲驚恐的噓聲。
孤光啟冷笑一聲:“你們覺得朕可怕?”
那些人紛紛跪下,噤若寒蟬。
阮芷不怕死地喊道:“七郎,你的臉分明因為修習了鬼妖的秘術……”
孤光啟黑眸冷冷一閃,眸底冰冷宛如刀刃。
阮芷繼續道:“大禹的皇帝都練習鬼妖秘術,若讓天下人知道了,豈不是可笑……你沒資格做皇帝了……”
孤光啟道:“朕的確犯了祖宗律法。但是知道朕秘密的人,都死了!”
阮芷冷笑:“我們那麽多人都看到了你的臉……我們還活著……”
忽然,孤光啟揮起長劍,劈手殺了離他最近,看他最清楚的人。
瞬間手起刀落,那些看見他容貌的數十人,紛紛倒在血泊中。
阮芷終於驚恐了。
阮芷終於覺得大勢已去,爬行到他腳下,伸手抱住他的小腿:“求你饒了我……七郎……七郎……我這樣做都是因為得不到你……我,我好恨,真的好恨你,也好恨我自己……”
……
鬱丹青仿佛在熱火中煎熬,在沸水中蒸煮……身體疼痛難忍,腦海中也不斷地做著噩夢。
夢中,漫天的大雪,寒風瑟瑟,一隻隻白色的鳥如同霰雪飛散,紛紛從空中墜落。
滿地的血……
為何她會看到這樣一副場景?
而那白雪皚皚的冰原又是哪裏?
她前世連東北都沒去過,自然是沒見過漫天遍野的大雪……
大概是做夢了吧……
忽然,耳邊傳來一聲輕喚:“聖尊……”
腦海中的大雪和折斷翅膀的白色鳥撲簌簌消散而去……而鬱丹青也猛然驚醒。
一縷太陽光從窗口射入眼睛,酸疼不已,她不由伸手擋住眼睛。
沒想到,她從夢境中清醒,竟然已經又是一個白天。
而眼前,白蒹葭那雙焦急又嫵媚的細長紫眸緊緊盯著她,似乎生怕她死掉一樣——
“蒹葭……你怎麽現在才來……走,跟我殺出一條血路去……那些人敢殺星兒,我忒嗎的跟他們同歸於盡,跟那女人同歸於盡……”
丹青從床上滑下,大吼大叫地要衝鋒陷陣, 卻體力不支地跌倒在地。
白蒹葭慌忙拉住她:“聖尊,你失血過多,已經昏迷一天一夜了……”
丹青一愣。自己竟然昏迷了一天一夜?
白蒹葭繼續道:“沒事了,一切都平息了……星兒和你都安然無恙……大禹皇帝調來西北軍,將叛亂的禁軍誅殺殆盡……姓阮的那個賤人已經被關押在天牢……”
說起來,本該高興的事情,可是白蒹葭的表情卻不是那麽愉快。大禹的皇帝,那個孤氏皇族的後人……變了……
丹青卻如釋重負:“他活著,他果然活著,我就知道他不會那麽容易死……”
白蒹葭心底道,還口是心非說你不關心那個男人?我告訴你那麽多信息,你卻隻聽到他活著的消息。
丹青緊接著問:“那星兒呢?她有沒有事?”
白蒹葭道:“星兒被大禹皇帝保護起來。”
“那小叔呢?昨夜他沒來看我麽?”
白蒹葭苦著臉道:“那皇帝太過分,不顧我阻攔,以謀逆的罪名,將安王以謀逆之罪當場殺了,身首異處,教主沒法上他的身了……”
“殺了?”丹青震驚。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可以暫時上身的人,可是這個人竟然被身首異處了。
白蒹葭點點頭:“昨夜你昏迷的時候,教主以精魂的樣子出現過,可是整個大明宮都布置了龍虎山的道法,還有無數紅衣袈裟的僧人在不斷地念經……教主作為精魂無法靠近你……如果不是我救了孤光啟,他恐怕也要把我趕離你身邊的……”
丹青聽罷,氣怒攻心,她捂著肩頭的傷,又發現腰部疼痛難忍,摸了摸腰,又發現脊背都是傷口,被她起床的動作牽引,幾乎再度崩裂……
渾身的刀口……丹青真的很想罵娘,但是她更想看看星兒,當然最想的是帶星兒和那具棺材離開大明宮,趕緊和小叔一起回到南疆平息聖教的叛亂。
至於孤光啟……他能活下來,真的挺好,他的生命力既然如此頑強,應該再也不需要她掛心……
丹青在床上坐了一會兒,感覺自己恢複了一點,道:“現在該怎麽辦?他這是把我救了,卻又把我軟禁了麽?”
白蒹葭道:“他命令我在未央宮照顧你……其他人一概不許進來。”
“他這是何苦呢?”丹青扶著白蒹葭的胳膊:“帶我去見他,我得跟他談一談……”
……
漆黑的暗牢。
一身淩亂髒汙的女人呆呆坐在冰涼逼仄的牢房裏,頭發散亂,臉上還有未清洗的血汙……
高高在上、權傾天下的阮貴妃如今落得階下囚的下場。
她不服!她不甘心!
阮芷本呆呆地坐著,忽然牢房外的甬道傳來紛至遝來的腳步聲。
女人猛然從地上站起,雙手抓住柵欄,對著隱藏在黑暗中的來人尖聲喊道:“讓我見陛下……讓我見陛下……”
在她的尖叫中,那群人從黑暗中走出。
最前麵那個男人披著明黃色繡繁複雲紋的龍袍,漆黑頭發高束頭頂,用一隻白玉簪紮著,依舊是斜飛入鬢的劍眉,依舊是美如櫻花的薄唇,然而他隻露出半邊臉,另外半邊臉隻戴著一個黃金的麵具。
可是哪怕男人戴著麵具,阮芷也認出了他是誰。她聲音陡然一驚,夾雜著一絲哭腔:“七郎?你,你終於願意來跟我談談了麽……”
那無限委屈的模樣,好像之前那些背叛他的事情都不曾是她做的。
孤光啟隔著一道柵欄,臉色一片平靜,一雙闔黑冷漠的眸子深如大海,平靜之下不知道藏著多少波瀾暗湧。
他越平靜,她就越覺得絕望。
“說話啊……你倒是說話啊……你是不是很恨我, 討厭我?”阮芷有些不理智地大喊大叫起來:“那就打我一頓,罵我一頓……”她急切地衝上去,想要撈皇帝的衣擺。
看守牢房的監獄長衝過來,一把將她推到一邊:“休要冒犯聖駕!”
阮芷跌倒在地。
忽然,一把長劍貫穿監獄長的胸口,監獄長慢動作地轉過頭,難以置信地喊道:“陛下……?”
“冒犯宮妃,該死!”孤光啟把長劍從他身體上抽回,一串串血珠子從長劍滴落在地。
阮芷瞪大了眼,心底卻溢出一絲希望和激動。
他對她還有感情,他對她竟然還有感情!
一身明黃的男人高高在上的俯瞰著牢中的女子,眸子無比的悲憫和失望,半晌,他緩緩在牢門口單膝蹲下,對阮芷道:“阿阮,我們認識了多少年?”
阮芷幾乎哭出來:“二十有七年。”
她悲哀地想,原來他們已經認識二十多年了,可是她今日做到事情卻讓他足以誅殺她。
孤光啟歎息一聲:“小時候你曾經問過我,我這輩子哪一刻是最歡喜的,最難過又是哪一刻,我記得我告訴過你我的心裏話……”
阮芷顫抖著嘴唇,瞳孔有些渙散,道:“是,你的確跟我說過心裏話。你說你最難過的時候是你母妃慘死,被父皇誅殺在聖陵。你最歡喜的那一刻,是你和我一起從聖陵逃出,我們一起經營海納錢莊,夫唱婦隨,日子雖然艱難,卻平淡而幸福……”
原來,他是愛過她的麽?
孤光啟臉上的表情越發地悲愴和失望:“可是我們的幸福快樂竟然是你騙來的!等我吃了桃花落的解藥,恢複了所有的記憶,才赫然發現,和你在一起的那些平淡時光,竟然隻是假的表象,你對我從來就不是想平淡相扶到老,假如我不是孤氏皇子的身份,你恐怕理都不會理我一下,如果我不是存著回到大禹,爭奪帝位的野心,你恐怕不會跟我一起征戰天下,幫我奪得皇位……如果我隻是一個放羊牧馬的普通人,你可能根本看不上我……你能看上蕭衍和我,無非就是因為我們有著爭奪天下的資格……如果不是蕭衍敗在我手上,你可能是他的宮妃,而不是我的……”
他的話一句一句仿佛打在她的心坎上,阮芷無言以對。
他說的都對,她是個驕傲的女人,從來都不會看上一般的男人……
如果不是為了他能幫她打天下,她不會愛他。
所以,如今,他不再願意把天下給她,不再願意喝情毒,她便起了謀逆之心。
黑暗的牢房裏,孤光啟的聲音無比的悠遠,縹緲:“我可以再跟你說一次心裏話。我活了這麽多年,竟然從來就沒有真正歡喜的時候。我最難過的那一刻,是我母妃被人害死,我被父皇放棄,誅殺,卻無能為力……而昨日,看到你殘忍地傷害我最愛的女兒……我的痛苦和難過不比我母妃死的時候少,不比我父皇殺我到時候少……阿阮,你謀逆我不怪你。可是你不該像我父皇那樣傷害我的至親之人……你從未給我真正的快樂,卻讓我再次體會到了什麽是誅心之痛!”
話到最後,他聲音已經嚴厲迫人。
阮芷的表情忽然虛弱下去。
原來,他對她從來都是信任和愛護的。
可是也是她一步一步,徹底將他的信任打碎。
孤光啟把該說的話都說完了,彈了彈衣角,不在身上留下一絲塵埃。
“七郎……”阮芷哭著道:“你要走了麽?你怎麽處置我?”
孤光啟轉過身,不再看她,抬步朝著牢房外的甬道大步走去,走了幾步,他戛然停下,卻沒有回頭,道:“你看錯了我。我其實最想要的不是這個天下,而是茶米油鹽醬醋茶。如果我愛一個人,我可以為那個人舍棄一切。如果我恨一個人,我也會讓他好好地上路……你就好好地上路吧……”
話畢,孤光啟毫不留情地走開,身後先是一片寂靜,然後忽然傳來阮芷崩潰的大哭……
孤光啟走到甬道盡頭,正看到一個女人正站在那兒,臉色哀傷地望著他。
是鬱丹青。
丹青聽了許久,久到孤光啟都離開了牢房,她還沒反應過來。
等到男人走過來,她才赫然發現,頓時轉過頭,想要離開。
可是手腕猛然被男人一把握住。
丹青索性不再逃開,有些難為情地道:“我不是故意偷聽,我想找你談談,赤炎把我帶到這裏……”她慘笑一聲:“見證了阮芷對你那絕望、破裂、不惜一切的愛和恨,也知道,你原來也愛過她……”
在他被 下了桃花落的日子裏,阮芷取她而代之,和他過著夫唱婦隨的平淡日子……
那一段時間讓他得到了難得的快樂……
他也應該愛過阮芷……
其實,那段時間,如果換做是她,她也會像阮芷一樣陪著他。
那樣他那一刻愛的人就不該是阮芷,而是她了。
說起來,終究是阮芷偷走了那一段美好的、本屬於她的時光。
孤光啟一隻手緊緊抓著她的手,另外一隻手將她鬢角散亂的頭發撩到她耳後,動作無比的細心和溫柔:“聽說不愛打理頭發的女人都是傻瓜。看看你多傻,偷聽卻隻聽到隻言片語。聽了那麽久,竟然隻聽到我愛過她?”
“聽到這一段,就足夠了……”丹青歎口氣,唇角卻極力扯出一絲雲淡風輕的笑:“我們錯過了那一年,終究是錯過了所有,如今再也回不去了……”
“我用我的一切去彌補,總能回到過去……更何況,經曆了那麽多,我對的感情 從好感變成了喜歡,從喜歡變成了愛……”他抓住她手的手指再度用了點力氣,似乎擔心抓緊了她會疼,抓鬆了她會跑,不知道自己該用怎樣的力道去將她擁有:“鬱丹青……你知道麽?我愛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