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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下午，紀天平私下裏約我喝茶，地點位於開發區近郊紅磨坊茶樓。

    紅磨坊是一座中西結合式茶樓，一樓是大廳和十二個包廂，古香古韻，二樓是客房，配套完善，三樓則是桑拿中心和娛樂中心，西方享樂色彩就比較濃厚一些了。

    我和紀天平在一樓‘靜思’包廂落座，紀天平告訴我，紅磨坊是錦合集團的內部招待所，平時隻招待該集團內部客商往來，從不對外營業，紀天平強調這裏的環境清逸安寧，適合品茶靜思。

    我點了點頭，我知道像這種內部性質的酒樓茶座都有其特殊的存在意義，沒有關係沒有身份的人很難混入其中，我開始意識到紀天平的社會關係比較複雜，否則他僅僅一個小科長的身份能在此間單零的長期包下一間茶室嗎？

    紀天平甚至沒有通過服務員和大堂經理，他自己就有包廂鑰匙。

    包廂裏茶具用品一應俱全，紀天平沏了兩杯雲霧毛峰，我端過茶杯，一抹沁香深入肺腑。

    紀天平強調的是品茶，所以我就陪他安安靜靜的品茶，有些事情我不應該先開口，我暫時還沒有領會到紀天平約我來這裏的意圖。

    紀天平品了口茶，不緊不慢的問起道：“老同學，經過昨天的交往，你覺得老魏這人怎麽樣，還比較好相與吧？”

    “嗯……”我微微一笑道，“你們處長不在這裏，我就妄自評斷一下吧，說得不一定準確……”

    說到這裏我暗自留意著紀天平，他隻是很平靜的嘬了一口茶，沒有其它表情上的變化。

    “魏處長這人好像有點名不副實，如果以個人能力而論，我覺得他根本就在你之下……”

    這種話可能在私人場合裏也不應該說，不過我覺得紀天平可能比較喜歡聽到類似這樣的話，而這樣的話也隻能在私人場合、彼此不需要防備的人之間才會說，所以這話由我說出來也並無不可，我這個外來人在紀天平身邊群體中並無利害關係。

    同時我也表明了自己的態度，我說話並不避諱什麽，所以紀天平也完全沒必要防備我。

    “老同學，你這是想到哪裏去了。”紀天平看似漫不經心的笑著道，“我隻是想問問你，對於拿下老魏這個人究竟有多大的把握，你怎麽還莫名其妙的把我們兩個人的能力問題扯在一起了呢。”

    “哦？哈哈……這可真是見笑了，我這個人就這樣，心裏想到什麽就說什麽……”我笑著掩飾自己，卻依然補充了一句道，“不過我說得也應該沒錯，老魏那人看著確實沒什麽能力，我覺得他爬到處長的位置，恐怕也不是依靠自己的本事吧。”

    紀天平軟綿綿的笑容不置可否，他隻是很平靜的道：“有些東西本來就是相對的，並不是有能力了才能上去，而是上去了才有了能力，人與人之間本來就相差無多，能力這種東西從來就不是絕對的……”

    說到這裏紀天平話風一轉道：“老同學，今天約你到這來，其實是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省裏要把計算機教學納入普及九年義務教育中，在校生一千多萬，你想想看，那得需要多少電腦啊。”

    紀天平的話讓我激動不已，他卻依然一副不緊不慢的腔調。

    “廳長說了，具體方案讓我們處裏自己負責。”

    這又是一個非常關鍵性的信息，我忽然意識到昨晚的十萬塊花的比較值，不僅僅是賭紀天平的將來，他現在就已經給了我相應的回報。

    “真的，那可真是太好了！”我的聲音一下子提高了好幾倍，“老同學，這筆生意不惜一切代價你也得幫我拿下來啊。”

    “老魏跟前你得加把勁兒。”紀天平說，“如果全省統一進貨，肯定是要考察論證的，弄不好的話，還要競標，這事兒啊，你還得提前有個好的應變對策才妥當啊。”

    “你的意思是……”我密切關注著紀天平的表情，我希望他能夠更進一步的給我暗示些什麽。

    “既然是私下裏的場合，我就以老同學的身份給你提個建議吧，我也不太懂那些生意場上的事情，僅僅隻是建議哈。”

    紀天平言語之間很是隨意的給我點醒了一下，隻言片語並沒有說得太明確，但我卻聽得連連點頭，繼而沉思不已，轉回目光望過去的時候，紀天平已經恢複了先前那種軟綿綿的笑意，他繼續安靜的品茶，我卻已經知道應該怎麽做了。

    接下來的幾天裏，我跟魏處長多次接觸，除了公開場合把酒言歡，私下裏也陪魏處長打過幾次牌，他的牌運甚佳，心情愉快，我和魏處長的私人友情也在他愉快的心情之下穩步提升，我來陝西開拓電腦市場的個人意向也在這個過程中逐步轉達給了魏處長。

    魏處長對我們公司的發展前景和長遠目標很感興趣，他表示願意促成我公司與陝西教學方麵的雙向合作，不過魏處長又表示這僅僅是他的個人意向，具體能否達成協議並進一步拍板確定下來，還需要跟處裏的代表同誌們進行更深入的討論。

    魏處長再三強調，民主集中製度下，還是應該聽取多方麵的意見。

    我當然不在意魏處長這種表麵的官話，民主集中製的原則其實很簡單，領導定下了調子再發揚民主，然後大家就集中起來一致擁護領導的決策是英明的而且是非常正確的，所以我所需要攻破的並非大麵積的民主，我隻需要把目標集中在魏處長一個人身上。

    我跟魏處長約定，今晚去他家裏拜訪一下，順便把宏圖電腦公司的信息資料以及ico電腦的相關數據遞交給魏處長過目，我把這次拜訪定位在工作的性質上，這也是必要的程序和步驟。

    雖然約定的時間和場合多少有些不太符合組織原則，但是魏處長向來把工作擺在第一位，所以即使下了班而且是在家裏，魏處長照樣可以跟我談工作，他並不在意我打擾他的休息時間，他很痛快的說：“好吧，你晚上過來吧，我把其它的應酬暫且放一放，宏圖電腦公司的考察論證應該盡快提到日程上來，我也應該盡早的多了解一下你們公司才行啊。”

    魏處長的態度很明朗，於是我也目標明確的開始準備當晚的一切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