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又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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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後,南楚看似安定下來。
四皇子李沐來南楚後並沒有做什麽過激的事,按朝廷旨意頒布了幾條無關疼癢的政令,都還事先與李灝商量過。
李灝的傷勢已漸漸痊愈,繁依還是杳無音信。
沒事時他常呆在軍營,將以前的楚軍和大周軍隊重新編製,操練新兵。
整天在練武場上和一群將領比試較量,倒也忘了那些煩心事。
他想李沐之所以不敢妄動,還是因為在南楚沒有軍權,重要的銅礦銀礦都由他手下的人看著。
南楚現無叛亂可平,李沐便在楚州城內置辦了間宅子,夜夜與一幫文人雅士歌舞升平。
轉眼又是中秋佳節,李沐請李灝到府中一起過節。
李灝不好推辭,他若不去,南楚境內的大臣還以為他們兄弟不和,傳到京城父皇那裏又是一番是非。
宴席擺在李沐新置辦府宅的花廳,雖已入秋,周圍還是擺滿了各式花朵。
花廳內有樂師彈奏,李沐請來的賓客多為以前楚國的文臣,飲酒作詩,倒是十分雅致。
李灝早聽說楚地文人騷客很多,今夜看這滿席賓客個個能寫得一手好詩,看來楚地多才子確實不假。
他鬧中曲靜,獨自坐在席上飲酒,看著那朵朵鮮花,不由想起繁依捧著野花散步的情景,她的開心總能感染到他。
菜已上齊,李沐將自己寫好的詩先拿給他過目。
他其實不太懂這些詩詞歌賦,平時聽人念念倒行,讓他看根本看不出好壞。
“四哥文采不凡,小弟佩服。”
李沐笑道:“謝五弟誇獎,看五弟對詩詞沒什麽興趣,一個人喝悶酒,是為兄招待不周。”
李灝敷衍道:“那裏,那裏。四哥這新宅布置的雅致,小弟隻顧欣賞這些花去了。”
“這光飲酒吟詩確實無趣,哪能沒有歌舞助興。”李沐擊掌兩下,在李灝耳邊道,“這是我為太子殿下選得幾名舞姬,你看如何?”
說話間樂師彈奏的樂曲已換,席上安靜了下來。
四道綠色的影子翩入花廳,身材婀娜,衣帶翩飛,淩波旋轉,奪去了所有人的目光。
隻是那四名舞姬都以輕紗蒙麵,挽長絲帶的雙手且凝且掠,身體隨曲旋轉飛揚,妙曼之極。
讓人不禁猜想,這樣絕美的舞姿後,藏著四張怎樣絕世的容顏。
一曲舞終,四名舞姬全都收起長絲帶,伏於地上。
半晌,席間的人還沒回過神來。
李灝見過君桃舞得鼓舞,已是震撼人心,而這四名舞姬更是舞得出神入化,尤甚君桃。
他看其中一個舞姬的身形有幾分熟悉,不禁聯想到曾披著寢衣在他床上呆過的繁依。
曾試探過多次繁依沒有任何武功底子,身體的柔軟性也極差,否則不會自己跑幾步都能摔跤,靜嫻的丫鬟絆她一下摔了個狗吃屎。
要練到這般境界,必是從小扯骨拉筋,還要有輕功底子,沒有十年以上不會達到如此舞姿。
繁依伏在地上微微抬眼,隔著麵紗,隱隱看到李灝似坐在席上,隻覺胸口窒悶。
聽到李灝的聲音:“四哥對三哥還真是盡心,果然是身材、舞姿皆上層的舞姬。想是三哥見到定會喜歡。”
“對太子盡心也是我應該的。”李沐朝伏在地上的舞姬淡淡的道,“下去吧。”
繁依額間已泌出汗來,每一次呼吸渾身筋骨如同刀割。
7;1508546她起身,跟著另外三個舞姬退了下去。
李灝不可能認出她,他也不會知道這段時間她經曆了什麽。
這三個月來她在人煙罕至的秀水穀中,如同抽筋換骨般苦練舞技和輕功。
還有如同煉獄般接受李沐的各種打造訓練。
如今的她脂如凝膚、聲若流鶯、身姿嬌媚、風情萬種,已然成為李沐爭權奪利的工具。
今夜一舞,不過是在向李沐展示她數月來聽話苦練的結果。
若李沐滿意,她立馬可以得到那顆藥丸,緩解體內疼痛的煎熬。
原先她最不願意成為貴人們的玩物和工具,可還是以最痛苦的方式變成了連自己都不認識的舞姬。
如今才看清李灝一直對她的縱容和愛護,那是一份真實的情意。
可惜他們已是無緣,她閉上眼,感覺淚水滑落,兩頰已濕潤。
第二日清早,李灝騎馬出城,去軍營操練,看到前麵有輛馬車比他更早。
他便騎到前麵,攔住那輛馬車,詢問領頭的侍衛。
侍衛下馬對他恭謹的答道:“五殿下,馬車內是四殿下獻給太子殿下的舞姬,四殿下囑咐在下趕早送去,讓太子殿下開心。”
“哦。”李灝翻身下馬,一把掀開馬車的簾子,四個舞姬忙掩麵驚呼。
李灝看馬車內確實隻有四名舞姬,也不太去留意舞姬的容貌,怕人誤會他對太子的人有什麽妄想,放下簾子,道:“走吧,務必安全的將她們送到太子東宮。”
領頭的侍衛領命,一揚手,馬車繼續往京城方向走。
李灝總感覺心中隱痛,昨夜夢見繁依不知在什麽地方淚流滿麵。
他恨自己還想那個無情的女子做什麽,揚鞭快馬往軍營方向去了。
李灝掀開馬車簾子的那一刻,繁依隻覺漫長又驚心,她希望他能認出她,又不希望他認出她。
如今再回到他身邊隻會害了他,她不過是個求死不能的傀儡。
東宮的書房內,室內弦樂繞梁,李澤靠在椅子上,闔眼欣賞,似聽得入迷。
太子妃陸婉鈺十指纖纖,撥動琴弦,若高山流水、碧澗青鬆,妙音寧心。
來通報的宮女錦昔站在門口,沒敢打擾。
直到一曲終了,宮女錦昔才敢進來稟告:“太子殿下,娘娘,四殿下從楚地送來的四名舞姬已到,該如何安置?”
李澤睜開眼,不悅的道:“四弟在楚地不協助五弟處理政事軍務,整日風花雪月,還把舞姬弄到本太子的東宮中來了,若讓父皇知曉,成何體統!全部給他送回去!”
陸婉鈺勸道:“殿下,四弟也是一片好心,若就這般退回去,隻怕有傷兄弟感情。臣妾素聞楚地女子腰身纖細,身姿婀娜,舞技冠絕天下。不如先留在東宮暢園,等宴會之時即可助興,又可贈與肱骨老臣,可為殿下拉近與那些老臣的關係。”
李澤看了眼婉鈺,母妃為他選的正妃果然是個一心九竅的女子,竟能把四弟送來的幾個舞姬利用的如此淋漓盡致。
自先太子身故,他為太子後,以前跟隨先太子的老臣多對了不服,一直在拉攏,但效果甚微。
他點頭道:“就依太子妃之言,先安置在暢園。”
錦昔應聲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