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七章 愛恨癡纏怨懟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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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致遠微微一笑,眼角的紋路也深了,不避不讓地攔著軒轅子離,道:“皇上沒有什麽不敢,老夫的命也不值多少錢。隻是,今日若是不攔著您,您這一走,天啟江山必然毀於一旦。成功隻差一步,您大可以先穩了江山,再去追回涼月。”
“涼月也是重情重義的孩子,您日後好生解釋,沒有什麽過不去的。可是眼下,您若負了這江山,太後一生為您的付出,便全部付之東流了。”
軒轅子離紅了眼,僵硬著身子站在乾元宮的台階之上,抬頭望去,天上的雲大片大片地往遠方而去,他壓抑許久,終於讓心裏的衝動被狠狠碾碎在了理智之下。
“丞相說的,朕明白。”拳頭已經鬆不開了,帝王低著頭,啞著嗓子道:“在這個位子上,朕必須以江山為重。朕明白,朕都知道。可是,今日我這樣讓她走了,以後坐穩了這江山,也不會幸福。不過,丞相要的是這江山穩固,也不是帝王的幸福。所以罷了,也許你是對的罷。理智上說來,江山比感情重了太多。”
墨致遠一震,聽著帝王這語氣,心裏難受起來。
“朕會做好朕該做的事情。三皇子的兵力即將到達,我們將那二十萬大軍拖上兩天便可以前後夾擊,同時在宮門上懸掛司徒赫宇的屍首。這一場戰亂也該停歇了。”
帝王的聲音有些沙啞,卻越說越平靜:“朕答應過三皇兄,必定除掉司徒赫宇,穩我天啟江山,帶著天啟進入另一個盛世。那是朕答應他的。若是做不到,朕也沒有臉下黃泉去見他。”
“皇上…”墨丞相輕喊了一聲,眼裏有些擔憂。
深吸了一口氣,帝王一笑,轉身,一步一步地走回乾元宮。
“其實丞相您的心裏,何嚐不是感情重於江山。隻是您不能,所以隻能強迫自己護這江山,好歹完成她的希望。對麽?”軒轅子離最後說了這一句,便踏進了乾元宮,坐回了他的位置上去。
墨致遠站在原地,有些微微發抖,一雙眼裏也慢慢流出了淚。這孩子,竟然知道麽?也是啊,他與太後,自從他在太後的慈寧宮外站了那一晚開始,涼月和帝王便都知道他對太後是不一般的。
隻是,那都是老一輩的故事了,他們還真不該知道。
涼月這一去,他其實沒有把握以她的性子會發生什麽,但是明軒帝說錯了一點。
他怎麽會不看重他的幸福。他是他在這世上,最後的親人了。
…
獨孤臣和布曜在殿內,顯然也聽見了外麵的動靜。先前還為涼月不值,現在卻是心軟了下來。帝王的神色有些疲憊,好像整個人突然心死了一樣的灰敗,最初的冷漠又回到了身上,再沒留一丁點兒情感的溫度。
“永元三皇子借兵與朕,按照封尋的說法,那十萬大軍是可以與司徒軍對抗的精兵,秘密地從永元趕來,會助我們一臂之力。”明軒帝麵無表情地道:“加上我們自己的九萬,以及皇騎軍和暗衛。朕留在其他地方的兵力,可以不用調動了。這場動亂不日即可停止。”
布曜呆呆地看著帝王的臉,點了點頭,有些愣愣地道:“永元借兵,可有什麽條件?”
即便封尋是自願幫忙,也是看在涼月的份上罷。隻是國與國之間,哪有那樣簡單,有借必有還。
封尋也是注定會登上皇位之人。司徒赫宇不是說過,永元兵權都在大皇子手裏麽?可是封尋隨便也能拿出十萬精兵來,並且,他還有遍布天下的逍遙宮產業。想奪下永元的江山,一點也不難。
“朕允了他,西方交界的地方,還他三座城池。”帝王淡淡地道:“那原先是永元的地方,上一代擴張的,強行攻占的城池。他要回去,無可厚非。”
獨孤臣深深地看了帝王一眼,道:“皇上英明。”
謀劃這許久,一個少年初登龍位的帝王,一點一點從權傾朝野的將軍手裏奪權,再策動這造反,引君入甕,最後一網打盡。軒轅子離的心,比他們想象的更狠更果斷。
他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想這些的?真回憶起來,有些可怕罷。大概是從他落水被司徒凝救起之後,太後與他交談一宿開始,這個計劃便慢慢在帝王心裏醞釀了。
而那時,他不過是幾歲孩童。
現在,一切即將結束,他想了許久的東西,也即將到手。可是為什麽,離成功越近,越不開心?
帝王的臉色冰冷,默不作聲地看著手裏的印鑒,微微握緊。
第二日,封尋、夏清風、涼月,沒有一個人回來。高坐龍位的帝王麵無表情地看著國都裏漸漸減少的屍體。指揮著人在宮門處設防,務必要拖住這二十萬大軍。
第三日,一萬精兵圍宮,帝王親自下陣,斬了領軍頭顱。連著司徒赫宇、司徒凝以及其他叛軍的頭顱一起,懸於宮門之上。
第四日,九萬青白軍與一萬皇騎軍列於城門之外,與二十萬司徒軍對峙。大戰至黃昏,損傷各半。皇騎軍幾乎無損。
第五日,永元援兵到達,與司徒軍對戰。司徒軍幾日以來沒有糧草,兵力大損,且主將已沒,潰敗如流水。
第六日,剩餘四萬司徒軍降。
帝王站在門樓之上,看著下麵跪成一片的人,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心裏空得發疼,手指捏得再緊,也覺得抓不住任何東西。
六天,這一場大戰結束了,他平了天啟這場內亂,徹底集中了皇權。
六天,顧涼月那一去,再也沒有消息。
這六天,他也未曾有過一次好眠。
芍藥站在帝王身邊,不知不覺便落下淚來。
軒轅子離什麽也沒有說,隻讓四熹宣讀了旨意,將降軍編入邊防的軍隊之中,清掃國都,重建被大水淹沒的房屋,從山上接回百姓,免稅一年。
宮門重新緩緩開啟,明亮的大殿之上,帝王一身龍袍,坐擁了這天下。文武百官跪在地上,山呼萬歲。
新朝經曆了風波,也該更加成熟了。帝王卻好像沒什麽變化,同初登基一樣,冷漠如冰,讓人不敢靠近。
後宮又新選了秀女,水靈靈的人兒們懷著對這個王朝最尊貴之人的憧憬,踏入了這一片繁華。可是明軒帝,似乎更加繁忙了起來,再也沒有理過後宮。
等得久了,便有秀女憤憤不平地問宮裏的老人兒,皇上為什麽不進後宮?
有一個穿著紫衣的宮女,淡淡地回答她們:“皇上在等一個人罷了。”
秀女們不解,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但是卻聽聞,有一座淨月宮,裏麵沒有主子,卻容不得任何人踏入。帝王偶爾會從那裏經過,卻一步也沒有進去過。
是在思念那宮殿原來的主子麽?那為什麽,不進去看看呢?
紫衣宮女什麽也沒有說,隻看著淨月宮的方向,落下淚來。
“芍藥。”帝王淡淡地喚了一聲,側頭看著外麵的風景道:“朕想起來了,她離開那天,恰好滿了一年。”
芍藥回過神來,想了想,道:“是的,當初她說過隻留在宮裏一年,想不到,竟然成真了。”
軒轅子離下巴上有了一些青青的胡須渣子,芍藥看著,便知道帝王又是連續幾天在批改折子,沒有好生休息了。
“派出去的人,都說沒有消息麽?”芍藥輕聲問。
帝王閉了閉眼,苦笑道:“她是故意在躲著朕,不然也不會找不到她。封尋…定然是在她身邊罷,這半年…也不知道怎麽樣了。”
“永元沒有三皇子的消息麽?”芍藥問。
帝王搖頭,永元皇帝尚且健在,看樣子還有個好幾年的等頭。封尋那態度,沒事也是不想回去的罷。
“朕覺得,她應該還在天啟,沒有離開。”帝王慢慢地起身,胸口又是禁不住地一陣疼痛。捂著胸口頓了半晌,軒轅子離沙啞著聲音開口:“芍藥姑姑,朕需要將天啟治理到什麽地步,才可以去找她?我真的…真的想見她。”
芍藥眼眶一紅,跪了下來,磕頭道:“陛下,您已經足夠好了,娘娘她在外麵看著您治理的天啟,應該也會為您開心。娘娘她…娘娘她會回來的。”
“怎麽會…”軒轅子離搖頭,苦笑道:“是朕自作自受。罷了,罷了。”
芍藥說不出話來,隻能輕輕叩了叩頭。
“聽聞,墨丞相好像病了。”軒轅子離閉了閉眼,再睜開,便又恢複到平日的無波無瀾的樣子:“他是天啟的功臣,這麽久了,也著實不容易。明日,朕便去他府上看望罷。”
“皇上英明。”
娘娘會回來的,芍藥心裏一直有這樣的預感。隻是她沒有預感到,等涼月真正回來的時候,又是另一副樣子了。
時光荏苒,人總在變,錯過了多少風景,留下了多少回憶。隻是心裏的人若一直沒有變過,那久了,便是一道傷疤,很疼,但是愈合不了。
兩情相悅的話,總有一天會重逢。隻是“不是不報,時候未到”,這句話在感情裏,也同樣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