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四章 此中更有癡兒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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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尋聽了這話,眼裏泛起點點如星光般明亮的笑意,扯著涼月的袖子,開玩笑似地道:“既然不會再愛上他,那麽會喜歡我麽?涼月,你可是說過,也許先遇上我,便會愛上我。”
涼月一愣,看著封尋絕美的容顏,微微晃了晃神。她說過這樣的話麽?也許罷,封尋這人實在太完美,所以若是一朝初見,很少有人不會為之傾倒。
可是…涼月站起來,湊近封尋看了看,眉頭微皺。
小時候她問過師父,怎樣才叫心動呢?師父說,你湊近了那人看,若是沉溺在他的眸子裏,忘記了自己是誰,那便是心動了。
這法子不太靠譜,但是也是有幾分道理的。涼月靜靜地看著封尋的雙眼,不得不說,她沒有見過比他更清澈的眸子了,偏生又帶了幾分妖嬈不羈之氣,很吸引人。
但是,她不沉溺於他的眸子,大抵就是,沒有心動罷。
“隨意問一句罷了,你那樣嚴肅作甚。”封尋垂了眸子,嘴角尚且帶著笑,伸手戳了戳涼月皺著的眉頭,道:“好端端一個姑娘,總是皺眉可不好看。”
涼月坐回了凳子上,也心知封尋是在給她台階下,當下也就淡淡地道:“我生來便是這樣,改不掉的。倒是你,總是笑得這樣溫柔,讓人錯以為你是什麽好人了。”
封尋撇嘴,戲謔地道:“對別人我不知道,但是對你,我一直是好人。隻是你那雙眼啊,就是看不見罷了。唉,好了,時辰也不早了,快些進屋去休息。今夜這麽一鬧,宮裏有些人估摸都該知道你回來了。想再殺明軒帝,阻礙就更多。”
“放心罷。”涼月站起來,冷哼一聲道:“阻礙再多,我也可以想辦法取他性命。”
說完,便轉身走進了屋子裏去。封尋看著她的背影笑了笑,又繼續喝著杯裏的酒。
良辰美景,酒意微醺了,才能不負月光。其餘的事情,他還是暫且不要去想的好。
…
第二天,帝王升了沈答應的位分,後宮嘩然。
沈答應從床下爬出來,正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哭哭啼啼地便想去找穆妃說,卻被這一道升位分的旨意嚇了一跳。
她隻記得,昨天有很好看的宮女在幫她撒花沐浴,後來便什麽也不知道了。醒來就是在床底,還以為是什麽人害了她,讓她不能去侍寢。
結果,帝王反而升了她做常在,這是為什麽?
宮女兒撲進來為她梳洗打扮,神神叨叨半天問她去哪裏了,怎麽沒在乾元宮看見人。沈答應也隻是糊弄了過去,坐在梳妝鏡麵前發呆。
她沒有去侍寢,那昨夜去的又是誰呢?沈答應心裏奇怪,卻又不敢問人,眼下自然也就成了這宮裏最令人眼紅的宮嬪。皇上不召幸人的規矩,在她這裏打破了。
穆妃也急忙召見了她,說了半晌話,賞了一大堆東西回來。各宮娘娘也自然都有表示。
見著陛下有了要寵幸妃嬪的意思,於是等明軒帝一下朝,路上便不停地偶遇各宮的人。有說自家主子生病了的,有來送甜品的。帝王的一張臉,卻冷得和平時沒有兩樣。
穆妃心下正好奇帝王是什麽心思的時候,卻又來了一道聖旨,恢複了安貴嬪的淑妃之位,以及趙貴嬪的良妃之位。
這可不得了,一下子後宮從穆妃一人獨大,變回了三足鼎立。且另兩位妃子比她資曆深,手段強,穆傾心瞬間便沒了如何引皇上入後宮的心思。而是專心對付這兩位,爭奪著後宮的暫管之權。
女人之間的戰鬥,是不會停歇的。隻要權力還存在,隻要帝王還健在。
軒轅子離冷眼旁觀,不想理會她們分毫。剛受了傷,失血過多的臉色不太好看,連朝臣今日都集體跪請他好生休養幾天,奏折會按時送到禦書房。
獨孤臣和布曜顯然都知道了涼月的事情,前者一邊幫帝王療傷,一邊腹誹帝王活該。後者則是在聽見涼月恢複了以前的樣子的時候,躍躍欲試地道:“她還欠我一場比試,都一年多了。”
明軒帝懶得理這兩個人,隻是看著窗外的景色發呆。下一次她又會是在什麽時候來呢?不能輕易讓她殺了,但是他也舍不得還手,這其中的分寸,要好好把握才是。
什麽時候起,那隻為江山轉動的頭腦,也開始認真思考起了這樣的小事。
等啊等,時間過了好幾天。沒有等來涼月,倒是等來了另一個人。
和安公主軒轅淩蘭,終於從佛山上下來,重新步入凡塵。
聽見這個消息,獨孤臣的銀針一歪,紮錯了地方。帝王黑著臉看著他,似惱非惱地道:“祁禦,你是不是還惦記著和安?”
“臣沒有。”獨孤臣搖頭搖得幹淨利落,斬釘截鐵地道:“臣對公主沒有半點非分之想。”
布曜挑眉,帝王不置一詞。兩人就等著和安回宮的那一天,看看麵前這人究竟是不是口是心非。
…
鸞鳳七彩車很張揚地從城門外駛進來,百姓都紛紛退到路旁,看著這皇家的儀仗,低頭不敢直視。
涼月同封尋正買了筆墨回府,路上看見這車,涼月微微好奇地道:“可是和安公主?”
封尋側頭看她一眼:“你記得她?”
涼月搖頭:“這樣的鸞鳳車,天啟又隻有一個公主,猜也猜得出來。不過她怎麽會從外麵回來,不是一直在皇宮麽?”
和安的事情,封尋知道得也不多,自然是無法告訴她。鸞鳳車經過他們麵前的時候,倒是有作怪的風吹過,掀開了那簾子,涼月半遮的臉便落在了軒轅淩蘭的眼裏。
“停車!”一聲嬌喝,馬車同周圍的禁軍都停了下來。涼月好奇地抬頭,便看見一個小姑娘跳下了鸞鳳車,幾步走到她麵前,笑道:“涼月姐姐,你怎麽會在這裏?”
涼月一愣,下意識地看了封尋一眼。封尋抿唇,有些無可奈何。這位公主他不熟,實在幫不上她。
“怎麽不說話了?是不是又被我皇兄氣得出宮了?”軒轅淩蘭壓低了聲音,笑著問了她一句,然後不由分說地便拉著她往鸞鳳車上走,邊走邊道:“我在佛山不問世事,你們的故事我肯定錯過了很多。皇兄怎麽欺負你了,你告訴我就是,我回去替你向他討個公道!”
手被這人拉著,有一種熟悉的感覺。涼月微微皺眉,卻沒掙開,隻回頭看了封尋一眼。
他在人群裏,朝她一笑,然後隱了身影。
涼月鬆了一口氣,她知道,封尋一定會跟著的。這樣想著,心裏也輕鬆一些。
正愁著要如何入宮,這便是上好的機會送過來,不要白不要。
“涼月姐姐,你這是怎麽了?”軒轅淩蘭看著涼月,微微不解地道:“總覺得你變了很多,好像變回去了。是皇兄傷你傷得狠了麽?”
涼月扯了嘴角,勉強算笑了一下,然後看著和安公主道:“聽說,他是傷我挺狠的。換作平常女子,定然受不了。”
軒轅淩蘭一驚,連忙道:“皇兄隻是別扭了些,連我都看得出來,他是對你動了心的,隻是方式可能霸道了些。涼月姐姐你別忘心裏去。”
涼月點頭:“我沒往心裏去。”
軒轅淩蘭鬆了一口氣,笑道:“我總覺得,你們會幸福的。畢竟隻是中間隔了東西,但還是相愛的,不像我…”
被她有些傷感的語氣牽起了好奇心,涼月問了一句:“你怎麽了?”
低頭笑了一聲,軒轅淩蘭苦澀地道:“你都知道的,原以為我能放下獨孤臣,就在佛山孤獨終老了。但是母妃說,我心裏有記掛,佛是不收的,哪怕回來,再為自己爭取一次也好。徹底死了心,也才能繼續去陪我的母妃。”
獨孤臣?涼月皺眉想了想,隻記得封尋說過那是軒轅子離的近臣,也與她算是朋友。她至今還沒有見過,也就不知道人怎麽樣。但是能做她朋友的,應該不錯。
可是眼前這小女孩模樣也是水靈靈地好看,身份也尊貴,獨孤臣怎麽會不要呢?
“若是真喜歡,你便把心思掰碎了揉開了告訴他,想盡辦法去要他的心。若是要不到,也便罷了。不用回佛山,你年紀尚輕,還會遇見很多很多的人,不一定就要守著一個不愛你的人一輩子。”涼月想了想,難得地開口對一個不太熟悉的人說了這麽多話。
這和安公主讓她覺得莫名地安心,許是因為她身上沒有殺氣,也單純可愛的緣故。總讓人忍不住想幫她。也許在她失掉的記憶裏,她也是一個重要的人。
和安眼睛微紅,拉著涼月的手道:“你說的話總有道理,可是你與皇兄,也還不是沒有牽扯清楚麽?涼月姐姐,既然你也懂這些,為何不同皇兄也說清楚呢?”
涼月挑眉,麵無表情地道:“我同他說清楚了。”
軒轅淩蘭一愣。
“我現在不愛他,這是已經說清楚了的事情。”涼月眼睛微眯,看著麵前的皇宮大門,淡淡地道:“謝謝你帶我進來,不過你可能帶錯了人,我是要取你皇兄的性命才行的。”
言罷,趁著鸞鳳車駛進宮門的一瞬間,掀開簾子,飛快地閃身消失在了宮牆之中。
軒轅淩蘭愣愣地看著自己空了的手,喃喃道:“騙人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