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誰在那裏！”

    陳義夫突然回頭，一個人影一閃而逝，即便陳義夫將目力運到極致，也撲捉不到。

    他心中一沉，渾身寒毛根根豎起，如同被最恐怖的東西盯上了一般。但隻是一閃而逝，一瞬間就消失不見。

    那個身影似乎對他並沒有敵意，或者說，如同見到一個螻蟻一般的，都懶得出力將其碾死。

    雖然那個存在對他不屑，但陳義夫心中已經升起退意。

    這裏不安全，必須馬上離開。

    回頭看了一眼葬下他們淚海陳家的墳墓，陳義夫目中升起由於之意，但馬上的，被決絕取代，轉身飛奔而去。

    他在心中對自己說道，我隻是暫時離開，待我歸來之時，便要將北域陳家滿門的頭顱拿來祭典我淚海陳家。

    在陳義夫離開之後，兩個身影出現在那一堆墳墓前麵。

    羅小天看著這成群的新墳，心中複雜。雖然淚海陳家和他之間有矛盾，卻也不至於殺人滿門的仇恨。

    何況，將淚海陳家屠滅的，正是他們盼著要回歸的北域陳家。

    “從一開始，離開了北域陳家，帶到淚海的這一支，就已經被放棄。不論成功與否，都無法生還。一切都已經注定。”陳爾夫喃喃道，像是在說給羅小天聽，又像是在自語。

    羅小天瞥了他一眼，這個人一直在裝瘋賣傻，在整個淚海陳家，隻有他看得最透徹。

    “一切都從竊天鏡開始，他們將竊天鏡當作回歸北域陳家的希望，一直堅信著。其實那是導致毀滅的元凶。”

    “想要引導百戰神王降臨北極域，需要一個引子，和一個能欺瞞陰陽域的東西，比如竊天鏡，又比如……以整個淚海陳家的血脈為引的，欺天玄術。”

    陳爾夫麵上露出苦澀的笑容望著天空，望著五行界無法突破的天空：“陰陽域紫家，貴為五行界至尊。他們定下的規矩，無人敢違背。所以五行界的五大域的域主，都不能隨意離開自己的地域。”

    “但是……哪裏有什麽真正的不可違背的規矩呢，哪裏又有什麽能真正欺瞞過紫家的東西？竊天鏡，和欺天玄術，都不過隻能在表麵上遮擋一下。若是紫家想要知曉，五行界的一切，都能在瞬息被他們知道。”

    “所以啊……這是被紫家默許的舉動。淚海陳家的覆滅，在他們眼中，或許比一個螞蟻窩被搗毀，還來得不起眼。嗯，或許他們會說，這是必要的犧牲。革新所需要的……必要的犧牲。”

    陳爾夫麵色猙狑：“革你·媽·的新！老子革你全家！”

    羅小天沉默的聽著，不發表任何意見。他也沒有立場來發表任何的意見。原本想要脫身局外，但最終卻發現，自己早就已經是個參與者。

    有些東西，在很早以前就已經注定會發生。沒有所謂的天意，天道無情，更是沒有意識，不存在天意之言。所謂的必然，是無數的巧合連同在一起導致的。而巧合，皆是人為。當一個人能推算一切足以導致大局變動的巧合時，他所設下的計謀，便能足以改變天下大事的變化。

    很巧，羅小天就知道有這樣聰明的人。

    黃天後土，紫天無極。被稱為鴻宇大陸上最有可能以自身的智證得大道的存在，紫天無極是趙無極，算算年齡和能力，還不夠看。

    羅小天感覺自己像是被按在水中窒息了一般，他以為自己離開鴻宇大陸，便能離開漩渦。卻不知，他一直在漩渦的中心。似乎連他可能抵達的地方，都被人算計的一清二楚。

    他的路，全都被他那個便宜師父安排的很好。

    從鴻宇大陸，到死界的第九橋，到千森世界，再到五行界。

    一切似乎都是隨機發生的，但仔細想想，似乎一切的背後都有一個大手在操縱著。他那個消失多年的便宜師父，黃酒道人，有能策算天底下一切的能力。或許在當初將羅小天帶到羅天宗之前，就已經將一切都給布局好了。就等著許多年之後，“巧合”的遇到羅小天，將其帶到羅天宗。

    沒有敵意，甚至在給予羅小天曆練的同時，將羅小天保護的很好。但這讓人很不舒服，羅小天感覺自己像一個提線木偶一般的。

    淚海陳家，也如同羅小天一般的，被設計好。但他們沒有羅小天幸運，一開始，他們就注定了滅亡。

    即便竊天鏡沒有毀滅，要以竊天鏡達到同樣的效果，同樣的需要獻祭淚海陳家大半的血脈。之後呢？剩下的還是會被滅殺，大家族從來都是無情的。特別是如同北域陳家一般的，有足夠野心的大家族，他們為了更進一步，什麽都可以犧牲。

    陳爾夫的情緒回複，朝羅小天一拜：“道友的情誼，我陳爾夫沒齒難忘。若是來日我不死，這條命便任由道友使喚。”

    羅小天微歎，方才陳爾夫遇見他，感應到羅小天的強大，沒有逃走，反倒跪下求羅小天放陳義夫一馬。這便有了方才羅小天嚇走陳義夫的一幕。

    羅小天擺擺手：“北域陳家會覆滅在仙都之下，你好自為之。”

    陳爾夫不再言語，朝著羅小天深深拜下。又掃動目光，將新墳收在眼底，要將其全部記下。他朝著遠方，離去，或許這一去，不再回來。

    羅小天看著地上的新墳失神，片刻之後，搖搖頭，轉身離去。

    在淚海邊上，他還有要緊事要去做。

    這是他的“命”，被算計好的命。

    站在曾經進入海底迷宮的海邊，羅小天看了一眼海平線，那裏依舊平靜。

    想了想，把乾坤袋中的禿毛鳥和邋遢大王放出來。

    霜衛沒有騙他，當羅小天將三色石放在禿毛鳥身邊時，昏睡中的禿毛鳥將三色石抱入懷中，口微張，三色石上邊的光暈被它吸進去。

    如今三色石上邊隻剩下最後一點微薄的光暈，當全部被禿毛鳥吸收之後，禿毛鳥就該醒來了。

    羅小天轉頭看向邋遢大王，一直迷糊的小女孩，也看著羅小天，眼中有幾分迷茫，又有幾分異樣的神色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