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7 小羽兒,西昌我給你守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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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還撐得住的麽?”
    玉蒼瀾聲音冷凝,以內力將聲音傳了出去。
    “沒問題。”
    回答是聲音雖然並不整齊響亮,卻半點不曾猶豫。
    鍾雄的衣服早就叫鮮血給染紅了,半點瞧不出本來的顏色。
    也不知是他身上的血還是別人給濺上去的。連一張臉都叫鮮血給糊的一塌糊塗,至於一雙眼睛卻明亮如星。
    他的手正在不住的顫抖,短短的匕首幾乎都拿不住。那是力氣耗費到了極限的一種表現。
    鍾雄咬了咬牙,用牙齒咬著衣角撕扯下了長長一條布,然後將匕首給緊緊綁在了手上。
    “來吧,靈刃的漢子隻要不死,就會戰鬥到最後一刻。”
    玉蒼瀾收回了眼,唇畔卻綻開一抹清淺的笑容。絕世傾城卻絕對不同於他慣有的風流無匹,反倒謫仙一般的高貴絕美。
    “為了她,死,不虧!”
    沒有人問他口中那個她是誰,卻沒有人不知道他口中那個她到底是誰。
    文青羽,蜀榮王妃,暗月少主,林州太守。但,在靈刃的心中她卻隻有一個身份,她是靈刃的締造者。她給了他們尊嚴。
    為了尊嚴,死,真的不虧。
    眾人抬了抬手,唇畔也都掛上了笑容。最後一擊,雖死尤榮。
    “轟隆隆。”
    半空裏似乎又響起了一道驚雷,雷聲似乎從地底下一下子就給發了出來,貼著地皮一點一點擴散了出去。
    所有人都能清晰的感受到整個地麵都在微微的震動。
    地麵上剛剛下過了雨,混雜著雨水和血水的泥濘地麵之上,分明不斷有泥漿在震動中飛濺了起來。
    周軍手中的動作頓了一頓,這是……地震了麽?
    “嗬嗬。”鍾雄笑道:“老天爺真會湊熱鬧,看來今天誰都跑不了。”
    話音未落,震耳欲聾的聲音便又近了幾分。下一刻,便聽到周軍的後麵突然就騷動了起來。
    轟鳴聲,人語聲,慘叫聲帶著清晰的刀尖破開皮肉的聲音直直傳了過來。
    終於一道尖利的呼和劃破了長空:“敵襲,撤退。”
    下一刻周軍的後部就傳來了響亮而刺耳的鳴鑼聲。
    玉蒼瀾一愣,這是什麽情況?不是地震?
    “鳴羽在次,誰敢傷我靈刃兄弟!”
    清冷的聲音夜色中傳出極遠,明明清脆悅耳動聽的如同珠玉相擊,卻如同滲透了雪山之巔終年不化的冰水,叫人聽在耳朵裏麵徹骨的冷。
    周軍叫這一嗓子給嚇了一跳,動作便又頓了一頓。
    “怎麽光說你的名字?”一道清風朗月般的男子聲音嬉笑著說道:“還有我的功勞你可不能忘了。”
    “咳咳。”一聲輕咳過後,周軍的耳朵裏便聽到了越發令他們膽寒的一句話。
    “寧北五十萬大軍先鋒官濟長安到此,爾等還不速速繳械投降?我軍優待俘虜,負隅頑抗者,殺無赦!”
    “援軍到了?”鍾雄一下子站直了身軀,忍不住就朝著發聲的地方看了過去。
    遠處黑壓壓一片的人頭,哪裏能夠看得清楚?但剛才的話他可是聽得清清楚楚。
    “世子,是援軍到了麽?”
    鐵錚錚的昂揚漢子,這個時候卻如同脆弱的孩童。一雙期盼的眼眸望向了玉蒼瀾。那雙眸中不住閃動的晶瑩叫做希冀,還有濃的化不開的擔憂。
    擔憂自己疲憊之下產生了幻覺,給了希望之後再度絕望,對任何人來說都是致命的打擊。
    玉蒼瀾勾唇一笑:“你說的沒錯,援軍到了,羽兒到了。她來救我們了!”
    “公子到了?”無數靈刃都扭過了頭,朝著剛才發聲的地方看了過去。
    雖然根本瞧不見人,但似乎隻要往那個方向看一眼,就能叫人渾身都充滿了力量。
    “兄弟們,公子的援軍到了。再加把勁殺出去,接應公子!”
    權泰冷不丁喊了一嗓子,立刻就再度點燃了靈刃心中的火焰。
    於是,眼看著已經沒有了戰鬥力的靈刃奇跡般的再度充滿了力量。那便是希望產生的奇跡。
    文青羽卻比他們更快,她的身後跟著密密麻麻的當然就是寧北軍。
    當然,這不過是寧北軍的先頭部隊,充其量也就是不到三萬人。跟大周十二萬人比起來,明明差的遠。
    但如今的周軍先是叫大火給燒了一場,又跟靈刃這三千人打了半晌。再冷不等叫寧北軍給抄了後路。
    如今天色早就黑透了,根本也瞧不清到底來了多少人。隻瞧著氣勢如虹一隻訓練有素的軍隊風一般掠了過來,便隻當是靈刃的大部隊真的來了。
    失去了主帥,又連番受挫的周軍一下子就沒了主心骨。
    十二萬的大軍愣是叫三萬寧北軍和不足一千的靈刃給殺的屁滾尿流。
    持續了一下午又將近一夜的戰鬥,終於在一炷香之內迅速的解決了。
    戰鬥以寧北軍的勝利而告終。
    文青羽並沒有去理會戰場上的事情,一切的收尾工作都交給了濟長安。一馬當先,纖細的月白身影迅雷般朝著那一抹豔紫色的身軀飛馳了過去。
    玉蒼瀾靜靜的站著,桃花眼裏如往昔一般含著溫暖的笑。他的身後,或站,或坐皆是傷痕累累卻傲骨錚錚的靈刃。
    “小羽兒,西昌我給你守住了。”他說。
    文青羽突然就邁不動步了,隻覺得鼻子一酸,清眸當中便一片氤氳。
    “你是好樣的。”
    “恩。”玉蒼瀾點了點頭,也不知從哪裏摸出了他鑲金美人出浴的扇子搖了幾下:“本世子也覺得,本世子的確是好樣的。”
    “接下來的事情交給你了。”他看了她一眼,笑容風流無邊。
    “我困了,要睡覺。”
    話音剛落,眼看著頎長的身軀毫無征兆轟隆一聲倒了下去。
    他的身後,撲通撲通靈刃的身軀也一個個倒了下去。
    雨後泥濘的平原上,血水將整片大地染的豔紅一片,實在算不得幹淨。
    近千個漢子就那麽和衣倒了下去,倒在滿是泥濘的水坑裏。一聲不響的睡了過去。
    文青羽再也忍不住了,晶瑩的淚自腮邊滾落。
    她的身後,秋露和寧芷寧寒已經忍不住低聲啜泣了起來。連飛翩都迅速別過了眼,對眼前的景況根本就不忍心再看下去。
    就是眼前這些人,區區三千人。
    在大周二十萬大軍強勢的攻擊之下,居然整整堅守了西昌七日。
    更是在今天,以區區三千血肉之軀,殲滅大周軍隊近十萬人。成功的拖延了時間,終於等到了她的回轉。
    見了麵,這些平日裏喜歡吹牛皮,耍無賴的漢子們。沒有一個抱怨,沒有一個表功。而是一聲不響躺倒就睡。
    這一個動作,卻比千言萬語還要叫她心酸。這些人,到底是有多久不曾好好睡過覺了?
    不然,在這又髒又冷的地方,也能睡的這麽香甜?
    “傳令下去。”文青羽抬手摸了摸腮邊的淚水:“大軍輕聲緩步,不許打擾了靈刃和玉世子的休息。違令者,軍法處置!”
    “怎麽了?”功夫不大便聽到濟長安打馬靠了過來:“怎麽下了那麽一道命……”
    最後一個字濟長安沒有說出來,眼前的景況隻消一眼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怎麽就睡在這裏了?”他壓低了聲音說道:“這會過了病氣,趕緊叫他們起來回城再睡吧。”
    “不。”文青羽揚了揚手阻止了他的動作:“立刻找些擔架過來,沒有擔架便將馬騰出來。好好將他們送回城裏。”
    濟長安看了她一眼,認真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了,立刻就去辦。告訴寧北軍,從現在開始,誰也不許給老子說一句話。誰敢說一句話回城以後,就去領十軍棍,記住了沒有?”
    濟長安的身影漸漸遠去,文青羽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她雖然將寧北軍給領了過來,但說到底寧北軍真正聽命的還是濟長安。
    她下令讓大軍輕聲緩步,在很大程度上已經超越了自己的權限,卻也是她能做到了最大的程度。
    但,濟長安卻下令叫三萬大軍誰都不許說話。這個情,她記下了。
    馬匹和擔架很快送了過來,濟長安是吩咐葉卓然親自給送過來的。
    名義上葉卓然是寧北軍少帥夫人,在某些方麵她說話便代表了濟長安。這種事情,自然由她出麵最合適。
    葉卓然吩咐手下的兵卒將靈刃一個個都給安置妥當,便慢悠悠朝著西昌去了。
    唯有到了玉蒼瀾身邊的時候,卻看到天地間驟然飄過了一陣風。
    下一刻,水坑裏的玉蒼瀾就沒了蹤影。所有人不過就是覺得身邊似乎起了些微的一絲風。
    葉卓然瞧的瞠目結舌,文青羽朝著她笑了笑。
    “不用在意,是魅。”
    葉卓然哦了一聲,表示了解。就是那個傳說中極度傲嬌的玉蒼瀾的影子。
    這人得傲嬌到什麽樣的一種境界,才能不允許任何人觸碰他們蒼穹山的世子?
    話說真要是傲嬌而自戀的話,不是該在玉蒼瀾倒下的一瞬間將人直接給接著送走的麽?
    怎麽還非得讓人在泥地裏滾一滾才出手?
    蒼穹山的人到底是怎樣的一種變態神經病啊。
    實際上,葉卓然不知道的是在玉蒼瀾的身邊並不是隻有魅一個影子跟著。
    而眼看著玉蒼瀾就要被人給砍死了的時候,卻沒有一個影子現身去挽救自己的主子。連人命都可以漠視的人,你指望他能多在乎自己主子的清潔?
    所以,被文青羽荼毒頗深的魅,實際上已經非常不符合蒼穹山影子的行事風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