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聖地荒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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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確實是我王二十多年前在外的遺珠。 ”

    山陽環顧眾人,一字一字,極慢地道。

    “這——可有憑證?”

    說話的,卻是望月山一個地位不低的元老。這也是,其他人共同的心聲。

    “我們四個,就是憑證。”

    綠袖看了那元老一眼,冷冷地道。

    這些人聽了,竟然真的不再言語。如此情形,便是就此認了這位突然冒出來的殿下。

    其實,這也不奇怪——

    見過望月妖王真容的人少之又少,就連這些極為忠心的下屬,也不得見。

    每每議會,所能見到的隻是模糊影像。每每有什麽重要事宜,也是通過山陽綠袖等人傳達。

    說的誇張點,就算望月妖王站在麵前,這些下屬也未必能認得出。

    至於柳逸雲和白羽這些外人,更加說不得什麽。

    “此次前來,是為恭喜望月妖王尋到玄天珠。”

    白羽說著這話,目光卻落在葉鳳初身上,以他的猜測,這天命所選的未來妖帝,多半就是她。

    否則,玄天珠沉寂多年,為何她一來,便有了如此大的動靜。

    至於蒼凜,前些時候見到的時候,明明就是人族。隻怕是,為了在妖族行動方便,使了什麽障眼法。

    “我爹說,聖地荒澤危險重重,不如大家結伴同行。”

    柳逸雲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他雖然不經常出門,但也不意味著就是什麽都不懂的笨蛋。他爹這麽說,分明就是想分一杯羹,占人家的便宜。

    隻是,這話又不能不說。就算他不說,別個總是要說的。

    “額,我們也是這個意思。”

    白羽本來想著多說幾句,然後再找個由頭提這件事。哪知道,狐族這個小家夥,居然這麽耿直。

    這下,他也不得不開口說了。

    “我們正有此意,四族一起前往,待尋到了玄天戒尺,再各憑本事。”

    秦子安既然已經公開了身份,而今這望月山,倒是她的身份最為貴重看,有什麽決定自然由她宣布。當然,這也是昨天晚上商量好的。

    如今,望月山想要獨吞玄天戒尺是不可能了,否則比如會引起另外三族不滿。就算虎京是站在他們這邊,但他畢竟是一方妖王,總要為本族謀取利益。

    “既如此,那咱們就說定了,在荒澤入口處匯合。”

    白羽倒是有些意外,這答應的未免太過爽快。快要入口的肥肉,有誰肯分給別人?就算不得不如此,也要提出各種條件,為自己爭取最大的利益。

    “事不宜遲,明日便動身吧。”

    秦子安心裏略略有些煩躁,這樣一耽擱,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煉製修元丹。

    至於其他人,自然沒有什麽意見。提前一日,便能早一日得到玄天戒尺。

    本來,離開前白羽還想同她說些什麽,隻是身後屬下催著回去早做準備,這才作罷。

    柳逸雲倒是想湊上去,卻被一旁能夠凍死人的劍修大人給嚇住,戀戀不舍地離開了。

    所有人散去,秦子安經年鎮定自若的表情,壓抑不住地流露出幾分焦躁。

    蒼凜與她心意相通,自然能夠感受到,走上前握住她左手道:“靜心,凝神。”

    感受到師兄掌心溫熱的暖意,秦子安嘴角勾起笑紋,聲音也輕快了些——“從前,師兄便是這樣。”

    蒼凜聞言,一下子想到兩人在禦劍門的時候,還有之後種種,眼神也變得柔和。

    “我本意想與師兄找個桃源靜心修煉,然則冥冥中總有天意……”

    想到這裏,秦子安終是歎了口氣。自兩人在一起,就一直為了各種原因奔波,幾乎沒有一天平靜的日子。

    “無妨。”蒼凜溫然道,怕她鑽牛角尖,繼續想著說辭,“天道之下,又有何處是桃源?且把這一切,當做修行路上的曆練。”

    既然踏上了修真之路,便注定無法再過平凡普通的生活。

    “師兄說的是。”

    明知道這是安慰的話,秦子安多少還是覺得釋然。

    “不要急,一步一步來。”

    蒼凜知她救母心切,心境上才會變得浮躁。

    “也隻能這樣了……”秦子安苦笑,“隻是一想到母親沉睡不醒二十多年——”

    自從來了妖族,見到母親,秦子安想要喚醒她的心情就開始變的急切起來。

    **

    聖地荒澤,裏麵到處都是毒瘴和沼澤,是一個另大多妖族望而生畏的地方。

    但凡進去,便是九死一生。

    這一次,由魏紫負責,帶領望月山三十修為不錯的妖修,跟著秦子安一起去。

    “我們既然打算留在望月山,總不能什麽都不做。”

    趕在出發之前,三尾和馬宗他們幾個也跟了上來,執意要去。

    “對對,這樣以後留下來心裏也踏實。”

    馬宗附和道,至於其他人,看神色也是差不多的想法。

    “我說,好歹大家相處那麽多年,你們不是該投靠我麽?”

    虎京看著他們開玩笑道,他的身後,還跟著二十多個白虎族的妖修。大多十分壯實,長的也很是粗獷。白虎族以追求力量為美,化形時也有意讓自身偏向於男子氣概。

    說起來,虎京那般斯文清秀的長相,在虎族相當少見。

    “哼,同樣是住在山洞裏,這差別可大了。”

    大家都熟的不能再熟,三尾不客氣地吐槽道。虎族確實很強大,但生活上著實不算講究。

    或許是白蓮的原因,這裏的女修比起其他三族要多的多,可以說男女妖修幾乎持平。望月山的妖修,生活方式和習慣於人族已經相差無幾,說白了,就是文明程度比較高。

    這話一出,虎京身後立刻有一個虎族修士怒目瞪了過來。

    “怎麽,我說的不是事實?”

    三尾對著人家嫵媚一笑,風情萬種地道。

    “……”

    那修士在虎族何曾見過這樣勾人的“妖精”,麵上紅了一紅,竟然移開了目光。

    “走吧!”

    秦子安失笑道,若真的讓三尾到了虎族,隻怕要勾的那些個虎族修士為她打破頭。

    當然了,三尾他們之所以留下來,剛剛所說隻是其一。

    他們心裏打的什麽算盤,大家心知肚明。

    既然有四尾在側,那麽秦子安就有極大的可能成為妖帝。所以,他們留下來,也就是默認追隨秦子安。

    妖修少有使用飛行法器,他們之中,有一部分自身就善於飛行,速度很快。但更多還是選擇馴養妖獸成為飛行坐騎,也有一些類似於共生,互相合作,彼此互利。

    於是,秦子安就看到了極其壯觀的一幕,各種各樣的飛行靈獸,翅膀煽動起來,可謂是遮天蔽日。

    “上來。”

    馬宗難得露出驕傲的神色,轉眼化作元身,乃是一匹極大的棕紅色駿馬,馬身足足有四五米長。

    “人家都是飛,難道我們要跑著去?”

    三尾嫌棄地道,就算馬宗跑的再快,遇到地上有障礙速度自然慢下來,怎麽也快不過天上那些飛的。

    “這算什麽——”

    棕紅馬打了個響鼻,背後突然生出一雙棕紅色的翅膀。

    “我隻知道馬宗並非純血妖族,卻不知道他的父母之中竟然有羽族。”

    三尾跟著吃了一驚,她這也是第一次看到馬宗的翅膀。

    隻是轉瞬之間,馬宗便將後麵那些人甩出老遠。

    後麵那些靈獸受了刺激,也放開了追趕,隻是一個個累的氣喘籲籲,仍舊望塵莫及。

    眼看就要脫離眾人視線,秦子安拍拍馬背,示意他慢下來。

    不過半天時間,便到了聖地荒澤的入口處,狐族和大鵬族離的近,這時候早到了。

    甫一靠近入口,秦子安便察覺到一股讓人極其不舒服的氣息,再看其他人,也或多或少受到了影響。可見,這荒澤內的毒瘴有多麽厲害。

    “葉丹師,這裏的毒瘴厲害非常,你這裏可有什麽好的解毒丹藥?當然了,我們也不白要。”

    白羽笑著走上前,厚著臉皮道,聖地荒澤的毒瘴實在太過厲害,他身後有兩個修為稍淺的後輩,此時呼吸已經有些粗重。若是這樣下去,等到了荒澤,族人不知道要折損多少。

    “咱們又不是沒有……”帶藥……

    白羽身後的金發青年有些不滿,這麽做,豈不是一開始就表明他們不如人?

    隻是,在白羽一個眼神掃視下,他就乖乖閉了嘴。

    白羽看似好說話,但這也隻是表象而已。

    秦子安倒不意外白羽會有這樣的請求,當初在秘境的時候,她就知道,這是個能屈能伸,可以做大事的人。既然對方開了口,哪怕不怎麽情願,還是將自己的私藏拿了出來——“將丹藥化入水中,一人一口即可。”

    說完了,又取出三粒丹藥,一顆交給魏紫,一顆給了虎京,另外一顆,則是給了一臉討喜的柳逸雲。

    本來,所有人都存著懷疑的心思,不過是一顆丹藥,還要分給這麽多人,就算本來有點兒效果,這下也不管用了吧!

    “藥水”入口,便讓人感受到一陣清涼之意,被毒瘴有所影響的大腦,登時變得清明起來。

    這樣明顯的效果,登時讓一幹人瞪大了眼睛,對於這位“葉丹師”,也有了新的認識。

    “咳,葉丹師,這個報償能不能等我們從荒澤回來……出來倉促,並沒有帶什麽……”

    白羽臉皮厚,但這時候還是紅了紅,剛剛應承的好,現在這麽說反倒像是耍賴。

    隻是,他說的一半也是實話,此次出現帶的多是丹藥和寶器這些關鍵時候能夠救命的東西,自然不能輕易用來交換。

    “嗬嗬,我們這邊也是……”

    柳逸雲也跟著傻笑,他雖然有些天真,但也沒傻到把保命的東西拿出來。

    秦子安早已料到會有這種狀況,剛才卻是不得不拿出來。她有多少能耐,至少白羽是清楚的。

    她頓了頓道:“這丹藥效力有限,最多隻能維持三天。”

    也就是說,三天之後,大家就得自求多福了。

    “哎?早知道這樣,不如到了荒澤深處再喝。”

    這是柳逸雲的第一反應,當然也是所有人的心聲,不過隻他一個人說出來了。

    剛剛他們也都看到了,那瓶子裏,可已經空了。

    “若是到了荒澤深處,丹藥也沒什麽效果。”

    秦子安坦言,解毒丹堪比神級效果,隻是分給這麽多人,效果自熱大打折扣。

    “……”

    得到了解釋,大家的心情反而變得更加沉重起來。

    隻是,既然已經到了這裏,萬萬沒有退縮的可能。

    **

    甫一進入荒澤,能見度便低了下來,視物如同隔著朦朦朧朧的紗,稍遠一些便影影綽綽看不清楚。好在修士還可以使用神識,即便這樣,也隻能看到三百米開外。

    腳下是積水和爛葉子堆積的泥澤,散發著腥臭的氣息,黏在鞋上的感覺,簡直讓人連想死的心都有了。

    饒是秦子安經曆了許多事,這時候還是覺得鬱悶,你說這位妖帝明明受了重傷,為什麽要跑到荒澤來?還把那什麽玄天戒尺丟到荒澤裏……

    這麽想著,腳下一個打滑,差點兒摔倒,正好被身邊的人拉了一下才“幸免於難”。

    接下來行路時,蒼凜便再沒有鬆開那隻手。

    “吱吱——”

    一種類似樹猴的生物忽然從遠處跳了過來,衝著他們威脅似的叫了兩聲。

    不錯,確實是跳,荒澤中雖然泥沼遍地,但也生長著許多高大的樹木,有的還被藤蔓纏繞著。

    這東西雖然看著沒什麽威脅性,但還是讓一行人戒備了起來。能夠在荒澤裏生存的,都不會是什麽無害的生物。

    待樹猴落在大鵬族一個黑發青年身邊時,便見他右手化作利爪,朝著那隻樹猴腦袋抓去。他的動作奇快,這一下若是抓實了,那樹猴的腦漿隻怕都要被抓出來。

    麵對這樣的攻擊,那隻樹猴卻是不退不避,抬爪迎了上去。

    鮮血低賤在泥沼中,那樹猴吱吱兩下,極為得意,居然也不戀戰,靈活地一個跳躍,便落到了一棵大樹上,轉瞬消失了蹤影。

    秦子安看著黑發青年被抓傷的手臂,流出來的血液鮮紅,並沒有中毒。

    她有些奇怪,那隻樹猴跑過來抓這一下,難道真的是興致所致?

    下一刻,她明白了,因為青年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轉化成了黑色。

    很顯然,明白的並不止秦子安一個人,那黑發青年當機立斷,將那條胳膊砍了下來,然後凝出一個靈力罩,將斷臂處的傷口同空氣隔離。

    整個過程,青年眼睛也不眨一下,隻是額頭微微出了冷汗。好在,妖族愈合能力很強,傷口很快便不再流血。

    可即便如此,斷掉的手臂,也不可能再長出來。

    在荒澤中,隻要受傷流血,毒瘴便會悄無聲息地鑽入傷口,從而蔓延至全身。若不是秦子安的丹藥使毒瘴在身體中蔓延的速度減緩,這會兒青年已經死了。

    剛進入荒澤就遇到這樣的事,倒像是無形中給眾人一個下馬威。這下,所有人都開始警惕起來,但凡是有生物靠近,二話不說直接擊斃。

    “那隻樹猴,突然來這麽一下就跑掉,隻怕來者不善。”

    秦子安透過樹葉看著天,還是白日,陽光照射進來卻絲毫感受不到任何溫度。這裏的一切,都透著灰暗,或者說,死亡的氣息。

    “是試探。”虎京對此倒是有經驗,很是篤定地道,“隻怕到了晚上,有一場硬仗要打。”

    接下來,泥沼已然黏膩濕滑,倒是沒有再遇到什麽妖獸。隻是這樣,正好驗證了虎京的說話。

    這片地域,隻怕是樹猴的領地,所以其他妖獸才不會貿然進入。

    入夜,天完全暗了下來,能見度幾乎降到了零,且毒瘴也越發的濃厚起來。好在,仗著丹藥的效果的,還不至於讓人覺得不適。

    想要生火,地上全都是爛泥,想要找到可燃的木柴都難。

    後來,還是直接折了樹上的枯枝,以靈力烘幹之後,加以點燃。事實上對於妖修來說,夜晚對於他們來說反而更加自在。許多妖修根本就不用火。

    點火的目的也不是為了取暖,而是為了防止那些樹猴突然夜襲。這裏是它們的地盤,對於環境自然更加熟悉。

    “為什麽要砍這麽多樹?”

    柳逸雲不解地道,就算是生火,也不用把這周圍的樹都砍光吧?

    再看看他們四周,而今已經變得十分空曠。

    “之前你也看到了,樹猴善於攀爬,若是它們借助這些樹進行攻擊,對我們來說便是防不勝防。”

    秦子安見他看向自己,耐心地解釋道。她心中也奇怪,這孩子到底是憑著什麽,對她這樣的依賴。

    而且,頗有一種理直氣壯,理所當然的感覺。雖然他一口一個姐姐,說到底也不過比陌生人的關係好一些。

    一直等到後半夜,也是最容易鬆懈的時候,一個個黑影消無聲息地出現,眼睛裏閃爍著貪婪的光芒。對於它們來說,修士實在是難得的美味。

    更不用說,一次來了這麽多人,簡直就是一頓大餐。

    秦子安睜開眼睛的時候,便看到數以千計的樹猴出現在空地之外,無數雙眼睛在黑夜中閃爍,簡直要讓人患上密集恐懼症。第一反應,就是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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