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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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頓飯下來,陳聽自認為跟裴以堯的關係有了很大的進展,但就是不知道為什麽,斜對角那桌妹子看向他的目光過分幽怨。
難道她們其實喜歡裴以堯?
陳聽搖搖頭,看不透,猜不透。
回去的路上,陳聽問了采訪的事情,果不其然遭到了拒絕。但他本就隻是幫忙傳個話,點點頭沒再說什麽。
裴以堯卻問:“你跟記者團有關係?”
陳聽疑惑抬頭:“沒有啊。我舍友楊樹林倒是記者團的,不過我們從來不幹涉對方的活動。”
“那就不采。”裴以堯道。
“哦……”陳聽忽然頓了頓,裴以堯這句話的意思,難道是要看他的麵子嗎?誰說學弟不近人情,其實隻是麵冷心熱吧。
麵冷心熱的學弟還把陳聽送到了宿舍樓下,因為順路。
“走了。”
學弟瀟灑離去,陳聽望著他的背影,嘟噥著給他媽打了個電話。陳聽的媽媽叫陳素,他爸倒插門,所以他是隨他媽媽姓的。
陳媽媽顯然喝大了,除了老生常談地問“我們聽聽在學校裏開不開心呀”,就是在叮囑陳聽跟裴以堯好好相處。
“堯堯剛剛回國,很多地方不懂的,你是哥哥……要照顧他呀……”
“哎喲我們聽聽也是個大哥哥了,你這個頭發啊,還是翹得來……”
陳聽好不容易哄好了醉酒的老媽,回到宿舍,又被楊樹林和柏裕、江海三人一起“嚴刑逼供”。
江海揮舞著衣架子:“快快從實招來,你和敵軍是什麽時候通上線的?”
陳聽想了想:“呃,出生之前?”
江海頓時一臉沉痛:“原來竟是萬惡的宿命。”
柏裕也跟著點頭,楊樹林卻更好奇陳聽和裴以堯去哪兒吃飯了,興致高漲地問了好多,還拿出了今天在遊泳館拍到的照片與舍友們共享。
“看看,本大爺出手,連一顆小水珠都拍得一清二楚!”楊樹林頗為自得,末了,還非要把照片傳給陳聽,理由是陳聽跟裴以堯是朋友了。
陳聽哭笑不得。
翌日上午,輪到陳聽參加50的決賽。班裏到場的人很多,來湊熱鬧的人就更多了,陳聽甚至聽到有人在猜裴以堯會不會出現。
裴以堯當然沒有出現,但是陳聽看到了那個追求他的長腿妹子。對方就在終點等他,把他逮了個正著。
發現陳聽有些不自然,她遞過一瓶礦泉水,爽朗一笑:“不要在意啦,學長,今天我就是單純來給你加油的。”
“謝謝。”陳聽喘了口氣,卻沒接礦泉水。楊樹林機敏地遞過保溫杯,打著哈哈把這茬給接了過去。
女生叫做任遙,神情看起來有點委屈,不過很快就隨風而散了,眨巴眨巴大眼睛,一臉期盼地看著陳聽:“我是真的想跟學長做朋友,我們樂隊恰好缺一個鼓手,就像學長這樣的,學長願意來嗎?”
“樂隊?”陳聽有些詫異。
“是啊!”說起樂隊來,任遙的眼睛都亮了:“我們幾個新生自己組的,就掛靠在流行音樂社團裏,連活動室都申請好了,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可我其實隻會一點粗淺的皮毛,對樂隊也沒有興趣,所以很抱歉,我不能加入。”
陳聽雖然臉上帶著笑,可態度堅決。對方還想再勸,可楊樹林心裏門清,陳聽雖然看起來軟和好說話,卻絕不是聽別人說幾句好話、掉幾滴眼淚就會改變決定的人。
聽聽的內心,簡直毫無波動。
“聽聽快看,最後一組比完了,成績馬上出來!”楊樹林適時打岔,拉起陳聽就跑。
兩人奔跑如風,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人海裏。停下來時,兩人喘著氣對視一眼,“噗嗤”笑出了聲來。
楊樹林搖頭晃腦:“我算明白我倆為啥脫不了單了,妹子主動找上門還要跑,這不是活該麽?”
陳聽點頭:“此言有理。”
這時,最終的成績出來了,陳聽的50米和100米分別拿到了第一和第三的成績。上午的決賽過後,下午緊接著就是鉛球。
因為鉛球比賽參加的人不多,所以預賽和決賽都連在一起。陳聽在楊樹林以及卷哥等人的殷切關注下,燃燒小宇宙,投出了一個第二名。
至此,陳聽的比賽項目就全部結束了。除了廣播裏那句“小小的身體,大大的力量”讓陳聽不甚滿意外,可謂功德圓滿。
彼時裴以堯也剛結束他的遊泳比賽,聽到那句別具一格的話,腦海中立刻浮現出陳聽的身影。想了想,他拿出手機發了兩個字過去。
裴以堯:恭喜。
陳聽看到信息,轉頭就跟楊樹林打聽了裴以堯的比賽結果。裴以堯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名,據說第二名被他甩出了一大截,正羞憤得在泳池裏浮屍。
“哇你是沒看到,那身材、那腿、還有那速度,我告訴簡直了!這要是能做一篇專題報道,我們記者團就要火了!這次絕對火了!火了火了火了……”
楊樹林雖然也沒有親眼看到,可他有朋友從前線發回的視頻,寶貝似的拿給陳聽看。一邊說,一邊還在裴以堯身上點來點去。
陳聽覺得他gaygay的,並拒絕了他把視頻發給自己的友好提議。他都已經有半□□了為什麽還要珍藏半裸視頻,這一聽就不太對啊。
不過裴以堯還是很好的,陳聽看過他的朋友圈,一條都沒有,絕對的同道中人。俗話說君子之交淡如水,他們就像現在這樣,保持適當的距離,偶爾吃個飯、發個信息,特別棒。
思及此,他很快回了條信息過去。
東湖蟹王:同喜同喜【激烈鼓掌.jpg】
裴以堯顯然跟他有著一樣的打算,所以沒有再回複。大家心照不宣,歲月靜好。
於是直到運動會結束,陳聽也沒有再見過裴以堯,而裴以堯也隻參加了遊泳比賽,比賽一結束,就再沒出現過。
陳聽並未在意,因為楊樹林竟然在滾輪胎比賽中拿了個第一名,一舉將423班推到了係總分第一的位置,報了去年被隔壁班踩在腳下的大仇。
林綣開心得大笑三聲,隨即大手一揮,決定搞一次聚餐慶功。這麽好的事,大家當然舉雙手雙腳讚成,隻是比賽第二天就是周一,得早起上課,所以聚餐就被推遲到了周五的晚上。
周五恰好是個好天氣,溫度適中,且下課早。
裴以堯拿著一大堆學術報告從教授辦公室出來,看了看手表上的時間,又轉頭掃過晴好的天,終於決定出門一趟,把車還了。
那輛重機已經在學校停車場裏停了將近半個月,如果再不還,車主大概就要跑到學校裏來上吊了。
開車出校門的時候,裴以堯看到了多日不見的陳聽。他跟一大群同學站在校門口,似乎在等車,一頭卷毛醒目得很。
陳聽也看到他了,那麽炫酷的車子,那麽響亮的轟鳴,想不讓人注意都難。隻是裴以堯的車速很快,所以兩人隻打了一個照麵。
“真酷啊,要是有一天我也能買一輛就好了……”男生們萬分羨慕。
陳聽點頭,是挺酷的,價格也很酷。隻是這時候的陳聽還沒料到,三個小時後,他就又碰到了裴以堯。
不,應該說當時的陳聽已經喝醉了,是清醒著的裴以堯,又遇上了醉酒的陳聽。
距離n大半個小時車程的商業街上,裴以堯正跟朋友告別,決定打車回學校。一轉頭,卻發現馬路對麵的路燈下蹲著一個人,那似曾相識的像兔子一樣的一團,還有那頭眼熟的小卷毛,讓裴以堯頓住了腳步。
幾秒後,他大步穿過馬路,停在了陳聽麵前。
陳聽抱著膝蓋,像是睡著了。
“裴、裴以堯?”身後傳來驚呼聲。
裴以堯回頭,認出來人是陳聽的室友楊樹林,便蹙眉問:“他怎麽了?”
楊樹林莫名心虛:“聽聽喝醉了……真的!我也不知道他怎麽就喝醉了,他就喝了幾瓶rio……”
裴以堯一時無言,而就在這時,陳聽好像被吵醒了,搖搖晃晃地想站起來,卻無法掌握平衡,直直地向前摔去。
裴以堯下意識地伸手一攬,就把人抱進了懷裏。
陳聽的額頭撞在裴以堯胸膛,似是撞疼了,抬頭眯著眼睛看他。兩人四目相對,距離近得仿佛能聞到彼此身上的味道。
那是果酒的香甜氣息和冷冽寒風的味道。
“咦。”陳聽好像發現了什麽,下一秒,卻又再次一頭撞進裴以堯懷裏,不動了。
“楊樹林!聽聽!車已經來了,快走了!”林綣從遠處奔過來,跑得氣喘籲籲。看到裴以堯的時候她楞了一下,轉頭用詢問的目光看向楊樹林。
楊樹林也一臉懵逼。
這時,裴以堯道:“我送他回去。”
“可是……”林綣蹙眉。
“還是我來吧,我們一個宿舍,本來就是要一起走的。”楊樹林還是不放心陳聽跟其他人一起,上前去拉他,可他發現——
根本拉不動!
我的聽聽!
抱著一個男人不撒手!
楊樹林大受打擊,那心情宛如自己精心嗬護的小卷心菜被豬拱了。可是沒辦法,陳聽喝醉了,根本聽不進任何話,最後他隻能眼睜睜看著這隻豬帶著卷心菜坐上出租車揚長而去。
這出租車還是楊樹林叫來的,氣得他當場發了條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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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裴以堯看著緊緊抱著自己不放的陳聽,微微蹙眉,卻沒有推開。陳聽身上的味道並不難聞,圓嘟嘟的臉也讓人無法生厭,哪怕是此刻靠在他胸膛上睡得嘴巴微張的姿勢,也讓人討厭不起來。
也是到這時裴以堯才發現,聽聽真的很小。
小小一個,恰好能抱個滿懷。
車子拐過一個彎,陳聽的身子因為慣性晃了晃,似是覺得難受,眉頭緊蹙。
裴以堯見他的眉頭遲遲沒有舒緩,忍不住開口道:“師傅,請開慢一點。”
司機師傅見兩個男人從一上車就抱在一起,一直憋話憋到現在,好不容易等到對方主動開口了,連忙笑嗬嗬地打開了話匣子:“放心,我的車技穩得很,在這n市都是數一數二的,保準把你們平安送到學校。下次再坐別人的車,你們可以打聽打聽,我……”
司機師傅正欲吹個牛逼,沒想到話沒說完,後麵的人忽然眉頭一皺,拉開嗓子就哭。
陳聽這一嗓子,嚇壞的可不止司機師傅。
裴以堯看著突然梨花帶淚的陳聽,整個人都僵住,不知所措。頓了好幾秒,才僵硬地問:“你怎麽……了……”
“嗚嗚嗚嗚嗚……”
“我……”
“嗚嗚嗚嗚嗚……”
陳聽越哭越傷心,還哭得一抽一抽的,嚇得司機大氣不敢出。
裴以堯卻在經曆過最初的震驚之後,心裏莫名泛出一絲心疼。陳聽看起來實在太可憐了,眼眶紅紅的,原本就紅撲撲的臉蛋就更紅了,兩隻手還緊緊扒著裴以堯的肩,雙眼迷茫得好像裴以堯就是他能依靠的全部。
“別怕。”裴以堯動了動僵硬的手,不甚熟練地輕輕拍著他的背。
沒想到這一招真的有用,陳聽的哭聲漸漸小了,聲音卻愈發委屈,還帶著一絲控訴:“嗚嗚嗚為什麽要打聽聽……為什麽要打聽聽……”
裴以堯愣住。
司機師傅也愣住。
過了半分鍾,裴以堯才反應過來為什麽要打聽聽,因為打聽=打聽聽。
司機師傅連說了兩個打聽,打兩次,真的很讓人傷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