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皆寂，似乎已塵埃落定。
    方羽環顧四周，已經看不到任何的事物。
    過去的位麵法則如其所說的一樣，死去的那一刻，帶走了一切。
    方羽置身於虛無之中，並未感覺到絲毫勝利的喜悅。
    他的確誅殺了位麵法則。
    可他的目標還未達成。
    方羽是為了跳出因果輪回的漩渦……才需要誅殺位麵法則，並非為了取代位麵法則而做這件事情。
    而如今，這件事情並沒有完成。
    過去的位麵法則的確被誅滅了，但方羽卻仍在漩渦當中。
    在過往的一切痕跡都消失的情況下，新的輪回即將開啟。
    在與過去的位麵法則交戰當中，混沌法則一直在吞噬與吸收，不斷地進行自我改造。
    在這種提升之下，混沌法則的強度，的確已經遠遠壓過了過去的位麵法則。
    並且從全麵性而言，也已經足夠成為位麵法則。
    原來……誅殺過去的位麵法則，注定會成為新的位麵法則麽？
    方羽回想起位麵法則崩滅之前的最後一句話。
    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結果。
    還未結束。
    一切都還未結束。
    九個紀元之前的方羽，在煉化混沌神火，讓其成為人族傳承的那一刻所想的……必定不是當下這樣的結局。
    浴火重生的方羽，同樣不會甘心於這樣的結果！
    若連自己在意的事物都無法挽救……那他走到今天就毫無意義！
    他是為了身邊的一切而戰，而非為了自身！
    “還未結束……”
    方羽閉上了眼睛。
    “嗡！”
    一陣光芒閃爍。
    方羽進入到神火空間之內。
    這個時候，神火空間與當初在乾坤塔第四層所形成的小世界已形成完美的融合。
    方羽來到神火空間，就如同進入到小世界中。
    相比起外麵的一片虛無，小世界內還是原來的模樣。
    草木，山河，藍天白雲……
    這是方羽過去的創造。
    放在過去，這些創造顯得平平無奇，不過是當時對生命法則的一點嚐試。
    可現在，小世界內的場景，卻讓方羽感到無比的親切。
    隻是，一直被他留在小世界內的七彩麒麟也不見了蹤影。
    “位麵法則把它掌控之下的位麵所誕生的一切生命都給帶走了，即便是在小世界內的七彩麒麟也逃不過……”方羽神色凝重。
    他站在草坪之上，看向遠處的懸空山，內心忽地一震。
    方羽突然意識到，他過去通過乾坤塔一步一步領悟的各種法則……到如今，恰恰能夠派上用場。
    開創小世界的經驗，可以用來在當下虛無的位麵中創造出一顆顆的星辰，又能在星辰中創造出新的生命。
    這不就是一個位麵誕生之初所需要的麽！？
    “我過去所掌握的所有能力，都在促使我最終成為新的位麵法則……背後就像有一隻更加巨大且無形的推手，在推動著一切，就如位麵法則所言……”方羽內心沉重，腦海中浮現出位麵法則最後提到的那個存在。
    時間之主。
    在離火玉和極寒之淚的口中，時間之主未必是一個具體的存在，隻是時間法則的象征。
    既然不是具體的存在，那按理說……時間之主也不該推動任何事件的發生。
    可方羽目前所經曆，所感受到的一切……卻還是能感覺冥冥中的推動力。
    時間之主……到底是什麽？
    位麵法則到最後時刻，為何會認為自己遭到了‘時間之主’的玩弄？
    “嗖嗖嗖……”
    方羽還在思索的時候，前方一陣金色的火焰顯現。
    離火玉顯露出身形，出現在他的麵前。
    “你目前所做到的事情，已是過去任何一名修士都沒有做到過的了。”離火玉說道，“沒必要對自己太過苛刻。”
    “苛刻？”方羽搖了搖頭，說道，“與我有關的一切都消失了，我不認為這是勝利。”
    “可是……你的麵前已經沒有對手了，你還能做什麽？”離火玉問道，“位麵法則在被你誅滅之前，帶走了有關的一切，這是既定的事實，也是它在那個時刻唯一能夠做到的事情。”
    方羽並沒有回答離火玉的問題，而是原地打坐下來。
    “嗡……”
    這時，一道藍芒顯現。
    極寒之淚所形成的白雪少女也出現了。
    “主人想要位麵法則帶走的一切，重回位麵。”極寒之淚說道。
    方羽抬起頭，看向極寒之淚，說道：“你對時間法則的領悟更深，你覺得……我能逆轉一切麽？”
    極寒之淚輕輕搖頭，答道：“主人，如今的你……對時間法則的領悟一定遠勝於我，你提出的問題……其實你更加清楚答案，我無法回答。”
    “逆轉時空？你已經看到了先前的位麵法則這麽做的下場！”離火玉的反應比較激動，說道，“它最終會敗得那麽徹底，跟它強行撕裂時空有很大的關係，逆轉時空需要付出的代價是無法想象的，絕不能嚐試！”
    “相比起逆轉時空去拯救那些性命，我覺得不如創造新的生命，再賦予他們相同的記憶，這樣一來……他們也等同於重生了，至於人族血脈，如今的你就是人族之主，你完全可以在你掌握的位麵中創造出新的人族，而這個人族有你的血脈，必定能成長為最強大的族群……超越過往任何一個紀元的人族……”
    “創造新的生命，再賦予過往的記憶？這不是重生，而是創造出來的傀儡。”極寒之淚看了離火玉一眼，說道，“你對生靈的理解有誤。”
    “我隻是在說最好的辦法，這麽做至少不需要逆轉時空！你不知道逆轉時空會帶來多大的反噬！尤其是涉及到這麽多已經死去的生命……要牽連更多的因果！既然已經斬滅了過去的位麵法則，為何還要如此冒險？作為新的位麵法則，有機會創造任何事物！”
    離火玉的語氣相當激動。
    “你跟隨主人這麽久，卻還不明白主人的心意……”極寒之淚冷聲道。
    “正因為我知道他想做什麽，所以才……”離火玉怒道。
    兩大器靈再次上演過去無數次上演過的場景。
    爭論不休。
    而方羽隻是坐在原地，眺望遠空，沒有發言。
    小世界內生機勃勃。
    即便想要創造出什麽生靈，對如今的他來說也不是什麽難事。
    混沌法則吞噬了過往每個紀元的位麵法則的力量，當然自然包括了生命法則。
    如離火玉所言，方羽的確有很很多種方式去還原他想象中的那些在意的事物。
    死去的林霸天，冷尋雙，師父道天，師兄林道塵等等……
    所有人，所有事物，隻要他想……的確可以創造出來。
    可是，創造出來的還是真正的那些人與物麽？
    那跟給自己製造一個幻境有什麽區別？
    方羽看著遠空的藍天白雲，回想起多年之前的一幕幕場景。
    當年的天道門，後來地球上的莊園，還有大天辰星上的羽化門等等……
    他曾多次眺望藍天，每一次都會有不同的感受。
    而如今，在位麵一切皆寂後，方羽隻能在小世界內看到這樣一片藍天。
    一切事物的消失，皆與方羽有關。
    站在巔峰的代價，就是身邊再無一人。
    若是如此，方羽寧願下山。
    “成為新的位麵法則有什麽不好？我不說要掌控什麽，總之……能活著有什麽不好！為何一定要讓他去找麻煩？一路走來，拚盡一切還不夠麽？誅滅了過去的位麵法則還不夠麽？為何不能讓他休息？一定要逼他去冒險？”離火玉質問極寒之淚。
    但方羽知道，這句話是對他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