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在姑蘇的父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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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晚晴道:“倒是要與夫君說一聲的,雲姑娘今後便要在咱家莊子上住下了”

    說到這裏,林晚晴麵帶著揶揄,輕輕抿嘴笑道:“這雲姑娘與知安夫君你懂的。知安又是個風流性子,不知招惹了多少花香。京裏的那些女子容不得雲姑娘,也是個可憐的,所以知安便想著先養在咱家,夫君以為如何?”

    雲諾依適時的裝出了一副局促與臉紅的模樣,當真人比花還嬌。

    龍嘯雲微一愣神,繼而哈哈大笑道:“這有何不可?雲會主且寬心住著便是,隻當這裏是自己家一般。不說雲會主江湖上的赫赫威名,便是龍某與尋歡及知安的交情,也不敢怠慢的雲會主。”

    雲諾依道:“奴奴現今武功盡失,今後卻要托庇在龍莊主羽翼之下了。”

    龍嘯雲連連道:“好說,好說。”

    接著吩咐下人道:“將酒宴擺下,為夫人與雲姑娘洗塵。”

    是夜晚間,興雲莊內大擺夜宴。

    寄住於興雲莊內的江湖人士紛紛到來,為莊主夫人以及傳說中的雲會主接風。

    雲諾依本身便是個交際花,應付這樣的場麵自然是手到擒來。也有幾個曾經與她相識的江湖名宿,都在此時紛紛恭賀她得脫大難,間或還調侃她後福不淺,被絕公子看中,此後自然得享清福。

    雲諾依施展本行手段,應付的十分得體。

    也有幾個色膽包天的,覺著自己的風流手段也不差。若是能與絕公子的女人一度歡好,不管是心理還是身理上,都會有前所謂有的快感。有這種心思的人,不在少數。

    酒宴一直持續到深夜,林晚晴忍不住困倦早早的歇息去了。龍嘯雲也有些不勝酒力,加之許久未曾與妻子溫存,如今心裏的大石總算落下,不免有些蕩漾。被幾個相知的友人揶揄幾句之後,便去往後院。

    主人家不在,酒宴自然也該散了。

    趙正義,公孫摩雲,百曉生以及田七四人,卻覺得沒喝痛快,便吩咐家下人等再備一桌酒席,送往百曉生所住的小樓,然後便列裏歪斜出了宴會廳堂。

    而這一切,自然也都被雲諾依收在眼底。

    百曉生住的閣樓裏。

    四個人一直喝到三更末時,眼見已是無人打擾的清靜時刻,其他人,不管是江湖門客還是奴婢仆人應該都已經睡去了。

    公孫摩雲喝了一口酒,瞧著三人的神色,開口道:“那絕”

    剛說到這裏,百曉生立刻擺手將他打斷,站起身來,走到門窗邊上,靜聲聽了一會,見外麵沒什麽動靜,這才又重新返回。

    趙正義瞧見他這般舉動,不由皺眉道:“白先生,如今已然是後半夜,這莊子上的人都已歇息,不用如此謹慎吧?”

    百曉生搖頭道:“還是謹慎些比較好,雖說龍某人已然將我等當做心腹對待,但怕的便是隔牆有耳。這莊子上那些門客,有的是眼紅我等的。若是被他們聽到什麽不該聽的,轉告給龍某人,他即便不信,以為是有些人挑撥離間,但心裏也難免有所芥蒂。”

    田七點頭道:“確是如此,還是謹慎些好。好多人便是不懂謹慎為何物,到頭來作事不秘,載了跟頭。”

    其他兩人聽到他們的談話,都跟著微微點頭。

    公孫摩雲道:“兩位說得在理,是在下疏忽了。隻是在下不明白的是,那絕公子將姓雲的女人派到這裏,又是為了什麽?”

    田七思量片刻道:“在下覺得此事並不出奇,絕公子乃是好色之徒,那姓雲的又生得美豔無雙,被絕公子看上也是應有之意。便如今日趙大哥打聽到的那般,絕公子京裏的女人容不下她,先養在了這莊子上。”

    趙正義點頭道:“想來便是如此了,若絕公子真打算在這莊子上安插一個眼線,必定不會做得如此明顯,直接買通一個管事,或是仆役,亦或是某個寄居在這莊子上的門客便好。又何必將雲諾依這麽一個顯眼的人問安排過來?白先生以為如何?”

    百曉生皺眉搖頭,歎息道:“猜不透啊。前段日子,白某奉命去京城辦事,雖然逗留的時間較短,但對絕公子的行事手段也有所了解。此人喜在不著痕跡處下手,而且布的廢子太多,有時卻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所以便讓人疲於奔命,搞不懂他在幹什麽。”

    “前些日子京裏傳來書信,將關於梅花盜一案的事情詳細有過分析。主人家安排,借著至尊萬壽的機會,由梅花盜一案,牽扯到蘇林,北堂二黨,董家,鎮國公嶽家,安樂王趙家,以及玄衣絕公子六方博弈。”

    “然而結局卻是,北堂、蘇林以及董家完全敗北,門客損失不計其數。安樂王世子用了嫁禍江東,李代桃僵二計,引禍嶽家國公,險之又險之下避開了絕公子。原以為高枕無憂,眼看就要完滿,至尊壽宴過後便可安享太平,誰知在最後一刻,絕公子抓到了真正的梅花盜。”

    聽到這些話,其他三人竭盡動容。

    趙正義驚道:“怎麽可能?趙家子那般的人物都敗了?”

    公孫摩雲也難以置信的道:“是啊,怎麽可能?趙家子少年時便被驚天劍謝不敗送與玉玦,以一人之力,在上官手中保下了平安會。此等人物也不是絕公子的對手?”

    田七張了張嘴,半響無語。

    百曉生有些慶幸的道:“平安全完全徹出京城便是證明,趙家子與董家還未結盟,便已流產。此次進京,在下也見識了朝堂上那些人的手段,不是哪個江湖客可以比擬。還好在下在那些人還未動手之時離開的京城,不然的話,指不定會被絕公子窺破行藏。”

    其他三人麵麵相覷,覺得百曉生是不是太過高抬李知安了,他有那麽厲害嗎?

    卻聽百曉生道:“而且最可怕的一件事情是,對於主人家的存在,絕公子似乎已然有所查覺。主人家來信讓白某吩咐你等,最近幾年不要再有小動作,以免被絕公子抓到。”

    田七點頭道:“確是這個理,總歸還是謹慎些比較好。姓龍的心裏已然種下種子,日後慢慢左右他便是。倒是有關這姓雲的女人,白先生有什麽想法?”

    百曉生道:“靜觀其便,若她來此真有目的,遲早會露出馬腳。不急於一時,說不定是我等真的想多了,她便是絕公子養在此處的一個女人罷了。”

    那三人聽到這話,心情並不爽利,沉沉點頭,一時間都有些無語。

    六月二十八日

    江南

    姑蘇城

    霹靂堂總壇

    杜清源在杭州安樂王府盤桓了幾日之後,便回到了總壇。

    他是一大清早到的,還沒來得急休息,便被自己的父親,霹靂堂堂主杜正謀叫到了內堂。

    杜正謀年近五旬,身材魁梧,麵目方正,頜下一部炸刺般的花白鋼髯顯得異常醒目,與杜清源眉清目繡的樣子截然不同。

    他身穿暗花錦緞袍,此刻正坐在堂椅上,手中把玩著兩顆鋼鐵太極球,時不時發出“杠當,杠當”的輕響。

    見到杜清源從門外進來準備給他行禮,便哈哈大笑著站起身,拍著杜清源的肩膀道:“我兒去了趟京城,怎麽變得生分了?”

    杜清源微笑道:“許久不見父親大人,心中甚是想念,一路上便琢磨著給父親大人嗑個頭,以解思念之心。”

    杜正謀上下打量著他,越看越滿意,微微點頭道:“不錯,是個孝順的好孩子,比你兩個哥哥要強太多。以後啊,這霹靂堂的基業還要落在你的肩上,坐下說話吧。”

    杜清源告了聲“是”,便很順從的坐了下來。

    杜正謀道:“你不在的這些日了,為父也是想你想得緊啊。總覺得讓你隨那趙家子去京城,不是什麽好事。但又想著,你也長大了,是該見見世麵的時候了,所以便也聽之任之了。”

    杜清源笑道:“讓父親大人擔心了,是孩兒的不是。”

    杜正謀哈哈大笑著擺擺手道:“回來就好,回來京好。怎麽樣?這次去京城可是見識的什麽風物?”

    他一直覺得,自己的兒子去京城便是為了遊玩。

    杜清源道:“風物自然是見了不少的,但是最難得的是,孩兒見過了絕公子。”

    杜正謀毫不在意的道:“絕公子?李尋歡的那個幼弟?一個小娃娃罷了,這兩年也在江湖上創了些名頭。”

    杜清源見到父親如此輕視,心中不免有些傷感,絕公子那般的人物,在父親眼中竟然隻是個小娃娃。如此短視,何其可悲啊。

    他知道父親有自傲的本錢,倚仗著霹靂堂火器無雙,與金錢幫鬥了個旗鼓相當,當年上官驚虹在父親麵前也是客客氣氣的。此刻他依舊沉浸在往日的輝煌裏不可自拔,然而他卻不明白,江湖武林中日新月異,數不清的年輕高手近幾年來,如雨後之筍般冒了出來,絕公子,便是這此間代表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