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紫禁之顛(21)薑寒雨的恐懼

字數:8805   加入書籤

A+A-




    永安氣道:“我不管,剛才至尊念著文書的時候都說了,那孫姓女子一口一個詩音嫂嫂承認是李家三夫人!我不管,就是不管!你若是真敢娶她進門,小心本公主一剪刀斷了你的根子!”

    說著話,臉帶嬌氣時,便將手探進向了案幾之下,直接一把,用力掐在了李樂的巨蟒之上。

    李樂吃痛,輕叫了一聲:“你想守活寡啊!這麽大力,以後用不成怎麽辦?”

    永安哼哼冷笑,道:“本公主用不成,其他人也別想用了!更何況還是分著用!”

    便在這時,有個玄衣被小黃門引著進來,將一封文書遞到了新武皇帝麵前。

    新武皇帝看完,哈哈大笑著讓小黃門將這封文件傳給李樂,笑道:“知安,八世子也真夠忙活的。”

    李樂看完之後,整個臉都黑了下來,道:“他朱老八是閑的蛋疼嗎?!節貪司一堆正事不做,管這等閑事!”

    永安好奇,湊過來道:“讓我看看。”

    李樂才不會讓她看呢,隨手將文件隱在背後道:“玄衣機密,不能觀瞧。”

    接著似是自證清白的對那傳信玄衣道:“告訴八世子,讓那個姓孫的女人趕緊滾!本督帥不帶待見她,跟個心機婊似的。”

    暗地裏卻給這玄衣傳音,道:“這話當我沒說,讓八世子好好勸勸她,教教她該怎麽跟其他女人相處。告訴八世子,本督帥可就指望他了。”

    玄衣道:“諾。”

    領命下去。

    永安聽到三郎這般言語,自然心裏甜的跟蜜一樣,依著他道:“你還算個知足的,有了我跟香竹姐姐也該知足了。那個九月跟菩薩三郎還是少沾為好,她兩個肯定不是什麽好人。九月倒好,不管怎麽說都是中原人。那個菩薩,隻怕有別樣的心思。若三郎喜歡外國女人,咱們在府裏多招一些便是了,隨著三郎去玩耍,好不好?”

    李樂滿頭黑線,尷尬的嗬嗬笑了一聲,揭過了事。

    過不多久,又有玄衣進來,將白相如那邊的情況匯報過來。

    新武皇帝看完之後,輕笑一聲,滿意的道:“看來戰局快要明朗了,蛇司將果然厲害!”

    然而李樂瞧完這封文件,隻是輕輕搖了搖頭,便不再言語。

    新武皇帝問道:“知安,怎麽了?難道蛇司將傳來的消息有誤?”

    李樂繼續搖頭,接著歎了口氣,道:“消息應該無誤,但想必也不準確。或者說,並非是不準確,原本董氏集中在京城各處的兵力應該便是這樣。蛇司將傳信也沒有錯,但是,相如先生不該派兔司將去打探消息。兔司將是個宗師,這樣做會打草驚蛇的。我可以想見,對方在接到沐正雨探查的消息之後,肯定會對布局做出調整。”

    新武皇帝疑問道:“相如先生在的奏報上說了,此事隻有兔司將才能辦成。因為他是江湖上有名的大俠,應對突發事件會有所辯別,江湖人也會給他麵子。若是派其他司將去,隻怕對方一言不合便會斬殺。”

    李樂歎了口氣,道:“可相如先生不該派一個宗師前去,這種事情,就是一流高手也能完成。唉,他還是氣量太小啊,眼睛裏見得不江湖人。”

    新武皇帝想了片刻,明白了其中的區別,接著問道:“如此局麵該如何?是不是該去提醒白先生?”

    李樂搖頭,道:“不管,此戰總帥是左督主莫惜朝,由著他來便是。”

    新武皇帝輕輕點頭,隨手拿起一支筆,寫了封旨意之後,便讓那玄衣帶去東宮,交給白相如。

    而在同一時間,新武皇帝這封旨意沒下來的時候,棘蛇已經開始行動。

    紫禁城西南門,為紫禁九門之一,值守的侍衛門來來回回的在此間尋視。

    禁宮侍衛督統左應,在天色剛黑下來之後,便去尋查四處。

    沒一會兒功夫,便來到了侍衛營,瞧著準備換班的眾侍衛道:“今兒個是十四,明兒就是元宵了。大家也都歇歇,本將在值守房給各位兄弟備了酒肉,路過時過來吃一塊肉,喝兩口酒,算是解解泛,領個犒勞。”

    眾侍衛聽到這話,自然是高興無比,紛紛說著感謝的話。

    左應瞧見這場麵,微微一笑,再不言語。

    接著轉身離開,去往值守房。

    滿天大雪,天氣真的很冷。

    左應回到值守房之後,排了排身上的雪塵,便來到了燃燒的火盆旁,搓著手,盯著突突亂動的火苗,暗道:今夜過後,老子就不是領班的督統了,職升三級怎麽說也能有個正五品將軍的稱號。

    這樣想著,便將目光移到了堆在門口的那十幾壇酒上,以及打包在油紙裏的羊肉,冷笑一聲,自言自語道:“迷藥的份量應該足夠了,這道門三班來回尋職的侍衛,總計一百四十二人,吃了這些帶著迷藥的酒肉,都得乖乖倒下!”

    左應嗬嗬笑出了聲,為自己的美夢而興奮。目光在那十幾壇酒上來回尋磨時,他突然發現,似乎,好像少了一壇。左應以為自己離的遠,沒瞧清楚。接著站起身,打算在重新數一樓酒壇的數目。

    “好酒啊,好酒。就是藥放少了,喝著不夠味。”

    在他剛剛站起身來時,突兀間便聽到身後這個聲音響起。

    左應頭皮發麻,雙腳都有些軟了。

    回頭去看時,就見一個身穿玄衣服的少年,躺在火炕上,正抱著一壇酒往嘴裏灌,酒漿順著他的嘴,打濕了值守房火炕上的枕頭。

    這個人是什麽時候進入房裏的?他又是什麽時候睡在炕上的?

    左應完全搞不明白,感覺對方就像一隻鬼一樣,不知不覺間便來到了這裏。

    左應全身冷汗直流,僵硬的咽了口唾沫,顫聲問道:“你是誰?”

    躺在炕上的玄衣輕笑,回了一句:“殺人的鬼。”

    話音剛落,接著有一個不可思議的場景出現了。

    左應就看到這人的身體一突然消失,像是隨著燈火陰影處融化一般,但卻極為快速。

    接著,一柄鐵刺自他身後而來,直接盯進他的後腦,貫穿額頭而過。

    左應生命在最後的時刻,聽到這樣的聲音:“我叫衛傑,玄衣棘蛇督衛”

    這是他此生最後聽到的聲音,接著便已死去。

    而衛傑後麵的話是這樣說的:“你可以找閻王爺伸報不平,在下等著索命的無常!”

    說著話,將鐵棘從左應的後腦拔出。

    左應倒地,已然身死。

    衛傑歎了口氣,瞧了瞧房裏的事務,隨手舞動鐵刺,勁氣肆意之後,那放在桌子上的被油紙包著的一堆熟羊肉被直接碎成粉末,而堆在門前的酒壇也隨著鐵刺氣勁過後被割開。

    酒壇碎裂,酒香肆虐。

    衛傑抄起酒壇擴散的酒水,喝了一口,微微一笑,自語道:“果然好酒!”

    接著閃身,出了值守房。

    運起輕功,直接去了午門方向!

    如衛傑這邊的事情,在紫禁外九門當中發生了四次,內八門發生了兩次,刺蛇司基本都順利完成,沒遇到任何抵抗。

    左應是值守督統中武功最高之人,所以便由衛傑來對付。

    衛傑到了午門廣場,就著寒冷的空氣重重吸了一口。負手而立,喃喃自語道:“棘蛇司,除了我衛傑之外,還有誰有資格當這司將?倒要瞧瞧這位被大督帥與左督主選定的司將有何本領!蛇司將,你最好別讓我失望才好,不然,我會親手殺了你!”

    他這樣出神私悟,站立於午門廣場不多時,便有大批玄衣,如同黑夜中的跳蚤一般,紛紛集中在了他身後。

    總計二千八百棘蛇,像一個個定在夜間白雪之上的小黑點,安靜立於午門廣場,以半月這勢,將衛傑供衛在前。

    有總校尉冉計華走到衛傑身邊,問道:“督衛,下一步做什麽?”

    衛傑台目,瞧著漆黑如墨的夜色,呼著沉白寒氣,緩緩道:“白虎坊,迎接棘蛇司將!”

    落音落,踏雪而不留痕,如暗夜摯電,飛掠而去。

    總校尉納悶,棘蛇司不是一直由左督主直領嗎?怎麽還會有司將?

    但也不去多想,隨手向後打了個手勢,緊跟而去。

    這一手勢過手,二千八百棘蛇,便如飛蝗一般,在無聲沉默中跟上。

    他們像鬼,他們又像幽,他們行走於暗夜,又無聲!

    福安郡王府。

    偏院。

    用了很長時間,百曉生終於把最後一隻鴿子喂完,拍了拍手掌,伸了伸筋骨,抬頭瞧著暗夜中的雪景,一身輕鬆的由一個提著燈籠的值守伺候太監領著,從偏院內走出。

    這個白衣書生,好像自來帶著一種風流瀟灑的氣度,兩條極其好看的烏黑胡須,讓他整個人都顯得十分精神,走路邁出四平八穩的步子,都帶著一種出塵之氣,給人的感覺,如同一個濁濁塵世仙。

    走出院子之後,百曉生隨口問了一句:“自在下來京城到如今,卻不曾拜會過郡王殿下,不知殿下今日可有空?在下想與殿下一晤。”

    那太監有些為難的道:“白先生恕罪,自去年臘月時,殿下便已不在府中,至於去了哪裏,奴婢並不知曉。”

    百曉生微笑點頭道:“未想勝,先慮敗,君子不立於危牆。看來殿下是打算若是今次奪位不成,逃出去之後再來一次東山再啟啊。不錯,不錯。卻不知那偽造繼位詔書的精細活做的怎麽樣了。”

    太監尷尬的笑了笑,心裏想著,這位白先生還真是什麽話都敢說,可你這樣說了,咱們這些當下人的真真還是不敢聽的。於是裝著不帶耳朵,沉默無語。

    便在這時,又有一個太監走來,到了百曉生的麵前,躬身將一封書信遞過來。

    百曉生隨手接信,打開看了之後,微笑問道:“薑先先在哪?”

    那太監有些為難,不知該怎麽回答。

    百曉生也不在意,舉著手中信件左右搖了搖,道:“告訴薑先生,對方出招了,王休北的聚點已然被對方探知,此為星火燎原之法,以一個聚點而擴散全局。這是典型軍謀的應對之法,稍有不慎,將會滿盤皆輸。這不是一堆江湖俠客就能應對得了的,若薑老前輩還是信不過在下,那在下隻好告辭了。其餘的事情,將與在下無關。”

    說著話,便不再理會,直接向著府外而去。

    那傳信太監趕緊叫道:“白先生留步,薑大俠正在內院等候!”

    百曉生,停步,轉身,微笑。單手輕展,道:“還請引路。”

    太監鬆了口氣,心說那位薑大俠還真是多此一舉,直接將這位白先生請過去不就得了,為何還要讓自己演這麽一出戲,這作派拿捏的,讓人搞不清楚。

    心裏這樣想著,卻也不敢多說什麽,隻得在前麵帶路。

    一時三刻的功夫,百曉生便被領到了內宅的一處院子裏。

    這院子當中搭著一個足足十丈高的木台,薑寒雨站在高台之上,背手負劍,一身青布衣袍在夜色寒風中烈烈作響。

    目光直視皇宮方向,隱有冷意。

    他的身後,站著一個白衣長袍的年輕劍客,風姿卓然,灼灼不君。正是他的徒弟,藏劍山莊少莊主,遊龍生。

    薑寒雨感知到百曉生的到來,身姿依舊不動,直接郎聲說道:“白先生,可否上來一敘?老夫心中多有疑惑,想請白先生為老夫解惑。”

    下方的百曉生自無不可,微微一笑,輕展衣袍,緩步登上高台。不一會兒功夫,便與遊龍生並列,站在薑寒雨身後。

    薑寒雨呼出一口白霧,道:“此處臨高,比之紫禁城牆還要高出兩三丈,大戰發動時,可細觀戰局。”

    百曉生搖了搖頭,氣定神閑道:“太高了,會有不勝寒之感。”

    薑寒雨似是並未聽出他言語中的雙關,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有時候,人的野心總是在不斷擴張。老夫當初答應董伯爺謀這奪位之事,隻是想了結一番年輕時與他的情份。卻不想,越陷越深,發展到如今這般局麵,已然是身不由己。”

    “這些年來,收攏了將近三萬人的習武之士,秘密潛藏,這些人中,有三百四十八家近年來被玄衣逼的走投無路綠林赤眉,兩百多家與玄衣有刻骨之仇的北五省幫會,在這其中,一流高手近兩千人,二三流不計其數,更有十八位宗師前來相助。”

    “如此之多的武林中人齊聚於此,有時候想想,老夫都覺得害怕。因為這些人有大半是看在老夫的麵子上才被招攬而來,若是此次奪位不成,老夫將是這武林中的千古罪人,老夫擔罪不起。而更讓老夫感到害怕的是,為何這天下,近幾年會出現這麽多高手?”

    “八年前,李尋歡與龍嘯雲二人在邊荒之地一場好殺,已然算是將這武林中的一流高手殺的元氣大傷,那時老夫總以為,要過上好些年才會恢複。而四前年,神刀堂與魔教在關外大漠一場大戰,死傷者不計其數,讓整個武林為之色變。都認為那是自大商立國以來,武林中最大的一次火並。”

    “然則與今日之局勢相比,神刀與魔教的大戰,卻又顯得微不足道。老夫在想,為何才過了短短幾年時間,江湖上便出現了如此之多的一流高手?更有不少人物,這幾年來紛紛晉升宗師。就老夫所知,幾年前,這大商天下的宗師,算上已然隱世不出的,也不過近百人罷了。”

    “原本一個人便可鎮壓一個小國的宗師,如今倒是顯得有些不值錢了,就好比我這徒弟,短短兩三年,便已踏入宗師,按老夫原本的想法,他應該還要四五年才會有今日之境界。這其中緣故,老夫甚是不解,同時又覺得無比恐懼。有道是,月滿則虧,難道說,天下武道,會迎來一次大變之局?”

    說到這裏,薑寒雨轉過身來,向著百曉生輕輕一笑,問道:“白先生,你是諸葛神君的徒弟,江湖中有傳說,諸葛神君算無遺策,上知天文,下曉地理,尋龍點穴,命數奇門,醫補星相,無一為精。神君既然傳衣缽與你,想必你也太不差,卻不知能否為老夫解惑?”

    百曉生微微搖頭,道:“不能。”

    薑寒雨奇問道:“為何?”

    百曉生道:“因為,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麽。”

    薑寒雨遺憾,道:“看來,今後老夫少不得要親自去拜訪神君了。”

    百曉生輕輕一笑,道:“怕是要讓前輩失望了,隻怕薑先生再不會見到他了。”

    薑寒雨問:“這是為何?”

    百曉生道:“因為他已經死了,自然沒辦法為前輩解惑。”

    薑寒雨驚奇,不可思議的看著百曉生。

    百曉生接著道:“雪鷹前輩猜的沒錯,那騙子是被在下算計死的,在下初出江湖時,便是借著他的名頭混飯吃的,所以才會有兵器譜一冊,為在下成名江湖之作。”

    遊龍生聽到這話,冷笑不已,緩緩將劍抽出,道:“真沒想到,聞名天下的百曉生,竟然是欺師滅祖之徒,看來遊某今日倒是要為這正道俠義,除去你這敗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