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4章 七品官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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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麵對那麽強大的對手,要說心裏一點也不慫那是不可能的。但有些事情總是要做的,新武皇帝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景和的屍體被他們搶走。可如果真的跟神秘人硬懟,那到時候玄衣加上神軍衛以及宮中的那些忠心侍衛,肯定會成片成片的死。

    敵人實在太強大了,對於他們來講,搶皇帝遺脫隻是過是一場小小的遊戲而已,然而,對於玄衣來講卻是滅頂之災。這些天來看著那些秘錄,李樂已經現了很多大商曆代皇帝所鑄的刀被這些神秘人給生生打碎了,撿都撿不起來。

    他並不認為玄衣就一定會比以往的那些刀更加結實,遠的不說,就說神宗夜帝在位之時所鑄的神軍衛,他們已經算是大商曆代最硬,最大,最強的一柄刀了。

    那是夜帝親自挑選的根骨與天資絕佳的兩千少年人,秘密訓練多年,被完全洗腦催眠,隻知道練功與聽命令,沒有任何情感的殺戮機器。

    即便是如此可怕的神軍衛,當年在夜帝這樣的凡者,以及烈宗皇帝,鐵中棠,雲錚這些頂級大宗師的帶領下,依舊被那些神秘人殺的差點絕種了。即便這樣,還是沒能保住英宗皇帝的屍體。

    現在的玄衣看起來雖然非常強大?但那也隻是看起來罷子。估計到時候連給人家塞牙縫的資格都沒有。

    可新武皇帝的命令還是要接受的,不管如何,就算完全被對手碾壓,態度這種東西還是必須要亮明白的。但是李樂真的不想作這種以卵擊石的蠢事啊,所以事情也隻能暫時擱置了。

    而有關他心裏那個不成熟的小想法,他自己倒是覺得可以試一試,但主要的問題還在新武皇帝的心理感受,以及梁九溪、常季懷這兩人天策門元老的態度上。沒有他們點頭同意,這事情是完全沒有可能的。

    那麽接下來,要的任務便是說服他們,可這真的很難啊。

    就在李樂為這些事情傷神的時候,朝堂內卻起了一場小小的風波。

    次相趙繼善因謀反下獄之後,北堂黨很多人受到了牽連,如此一來,便出現了巨大的權力空缺。

    蘇林黨人自是紛紛過來刮分,勳貴們亦在此其間安插本家人進來。

    這一切看起來都很平常,然則有兩條較為突兀的任命,卻讓朝臣們感到十分的錯愕。

    第一條還是在情理之中的,三朝元老,重遠候孫伯綸複起,升任文華閣大學士,頂替趙繼善,為國朝次相。

    這個任命雖然顯的突兀,但也在情理之中。武宗年的舊臣,剩下的已經不多了,有威望者更是少之又少。

    李推之仙去,劉明遠滅門,如今朝堂上能與林惟中打擂的,也隻有這位重遠侯才夠份量。

    帝王術的平衡手段罷了,大家都能理解的。

    然而,第二次任命卻實在太過突兀了。

    京兆府尹阮蘊,攀附奸賊趙繼善,多年來有眾多不法,經玄衣禁軍查明,其貪墨國幣總計有二十餘萬兩,在任其間毫無作為,以權謀私,結交亡命之徒及江湖人士,圖財害命。特令三法司查明細目,將其名正典刑,家產充公。

    又有靖妥縣七品縣令,海綱海貞如,公正無私,鐵麵如判,特破格提升為京兆府府尹,肅清京城地麵,查辦種種不法。

    罷免姓阮的是應有之意,大家都是明白的,誰讓他是北堂黨呢?

    但是,不管是蘇林黨還是勳貴們,可都眼巴巴的盯著這個要害位置,就打算時機成熟的時候出手,將自己的人安排在這個緊要的位子上。

    誰成想,皇帝竟然再次打破了規矩,突兀間抬舉了一個不經傳七品縣令,這還了得?有關玄衣的事情大家已經退讓的夠多了,怎麽還能還能任由皇帝繼續胡作非為下去?

    於是一個個的又開始群情激奮,金殿之上吵成了蛤蟆坑,總結起來就是一句話,一

    個小小的七品縣令驟然提升到從三品的京兆府,這是完全與官製不付的事情。希望皇帝不要再任性了,趕緊收回這樣的命令。

    他們在金殿上吵著,新武皇帝寒著臉坐在龍椅上,一言不。此時的新武皇帝正在因為大商曆代帝王的詛咒而怒火中燒呢,瞧著這些嘰嘰歪歪的朝臣,恨不得拿出長生劍把他們一個個的都宰了。

    相林惟中在這個時候卻沒有明確的表態,聖人怒而不上臉,他這個時候也是很生氣的,為著新武皇帝的肆意妄為而生氣。但是臉上卻是一派的平靜,看不出絲毫波瀾。而且腦子裏還在思索著,這個叫海貞如的到底是誰?

    這個名字他似乎隱隱有些印象,之所以沒有表態,是因為他必須想起來這個人到底是誰,他又做過些什麽事情。如果僅僅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小人物,那他便要揮相的權力,將這樣毫無道理的任命硬頂回去。即便讓皇帝落了麵子也在所不惜。

    次相孫伯綸在聽到這個任命的時候也是微微皺起了眉頭,他剛剛接任次相的位子,這個時候是不好太過表露鋒芒的,但如果這真的皇帝的亂命,那也講不好不說起,必須要駁回了。

    “海綱,海貞如……”孫伯綸心裏默默的念著這個名字,陡然間,腦子裏恍惚的閃過了三十年前的一個畫麵。那時劉明遠時任太常寺卿,正是平步青雲的時候,有一次,他去拜訪劉明遠,但見這位聖人正與十幾名少年書生說完話,領著他們從後院走出。

    當時,劉明遠還為他引薦過這那些少年,似乎還說了一句:“伯綸兄,他們可都是些好孩子啊”之類的話。

    年代太過久遠,孫伯綸記得不是很清楚了,但那些少年裏,似乎就有這個名叫海綱的,些微的印象中,那少年的家境應該是很差的,儒衫很沉舊,已然漿洗的白。臉麵較黑,手上有厚繭,應該是時常下地幹農活的孩子。

    想到這裏,孫伯綸突然有種明悟,於是鬆開了緊皺的眉頭,高深莫測的扯出一個笑紋,繼而收斂,沉默著站在金殿上,一言不。

    朝臣們還在激烈的對龍坐上的新武皇帝開嘴炮,隻是大多數人的心中卻升起了一個奇怪的念頭,皇帝,是怎麽知道這麽一個小小七品官的?

    直到他們現,兩位大佬到如今依舊沒有表態,新武皇帝還是沉默如故的時候,便也都漸漸的安靜了下來。

    年輕的皇帝龍目輕輕掃過這些人,繼而深沉中帶著寒意的說道:“看樣子大家都吵的差不多了,你們肯定是在想,朕是越來越肆無忌憚了,把這若大帝國當做小孩子的玩具。你們這樣的想法,讓朕很無奈,也很心痛。既然你們需要理由,那朕便給你們一個理由。張伴伴,念。”

    “諾。”侍立在旁邊的掌印大太監張保躬身應了一聲,接著從袖中抽出一本冊子,打開,郎聲道:“海綱,海貞如,景和八年同進士出生,同年就任晉地永成縣縣令,興水利,勸農桑,斷案公正,無貪瀆,清廉有佳,三年考憑優等,永成縣百姓稱其為海青天……”

    張保這話說完,林惟中陡然間明白了新武皇帝的意思,於是緊鎖的眉頭這個時候也緩緩鬆開了,看向那些還有些不明所以的朝臣時,目光隱隱透著悲哀。

    “景和十一年,海貞如外調,任遼東寧遠縣縣令……三年考憑優等……”

    “景和十四年,海貞如任甘州純申縣縣令……三年……百姓呼之為青天……”

    “景和十七年,海貞如任蜀中懷遠縣縣令……”

    “景和二十一年,海貞如任秦州靖定縣縣令……”

    “景和二十四年,海貞如任秦州靖綏縣縣令,同年北元呼達部犯邊,海貞如組織民眾,網絡江湖義士於靖綏縣縣城堅守半月,直至邊軍趕到,呼達部方退,海貞如救下靖綏縣周邊將近十萬百姓。”

    “景和二

    十五年春,有靖綏武林豪強柏懷恩欺鄉霸裏,多有不法,侵吞田畝無數,在靖綏一地代國而稅,更與北元走私鹽鐵火藥等物,實為賣國之賊也。海貞如查明真相,配合縣衙衙役,萬馬堂諸義士人等將其剿滅,除國之大害。”

    張保念完,緩緩將冊子合上,再無任何言語的退到了邊上。

    金殿之下,眾朝臣在他讀完這些東西之後,變得鴉雀無聲,沉默著,拿著笏板,躬著身,低著頭,一言不。

    “這些事情的真實性,想必你們都是有所懷疑的,朕可以告訴你們,這是玄衣衛的調查結果。朕知道,你們應該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若是不信的話,可以自己去查,吏部那邊有關海貞如的考憑應該也有所記錄,你們去看吧。”

    說到這裏,新武皇帝陡然從龍椅上站了起來,轉過龍書案,麵色陰沉的看著這些朝臣,寒聲道:“景和八年的同進士出生,年年考核優益,卻一直坐在七品縣令的位子上,直到如今,已是新武年了,這是為什麽?”

    朝臣們底頭,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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