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的雨幕之中，那道顯得異常明亮而又迅捷的劍光，眨眼間便已帶著破風聲刺向了東方卓的眉心。

    這一劍已然算是天下間難得的劍法，恨天劍的精髓，此刻在東方樓的手中一展無疑，決然，淩厲，一往無前，雖死不悔。恨天劍法第十八式：劍出無生！

    劍出無生，要麽殺死敵人，要麽自己死掉，沒有第二條路可以選擇。

    這看似陡然間的出手，早已在東方卓的預料之中，劍出無悔，有死無生。東方卓亦能看出他這是在求死，既然求死，那便去死吧。

    劍尖將將劍要刺中他的眉心時，東方卓隻是略微的一偏頭，讓過劍芒，繼而身形急轉，帶著一條殘影，如鬼魅般的出現在了東方樓的身後，手中已然多了一根繡花針，平平淡淡的刺入了對方的後頸。

    東方樓的出劍的動作戛然而止，似乎是被定在了那裏，過了片刻，艱難的轉過頭，看向東方卓，目光中盡是哀求之色：“放……放過其他人，求求你……”

    東方卓麵色平靜，緩聲道：“恨天劍法，承劍山莊第一代莊主東方恨所創之劍法，總計二十三式。東方恨，原名東方有顧，家族慘遭滅門後改名東方恨。劍道大成後，劍中韻味，自來帶著一種恨天恨地恨蒼生的氣勢。”

    “他的劍法雖習自神劍謝家，但憑著一股恨意，超過了當年的神劍山莊主。你空學了他的劍法，卻沒有那樣的氣勢。雖是宗師人物，卻一心求死，期望以自己的死來保全其他人的性命，你不覺得可笑嗎？”

    這些話說完，他緩緩的抽出了按在東方樓後頸上的繡花針。

    東方樓閉上眼睛，癱軟倒地，濺起一蓬雨水。

    “爹——！”

    “爹——！”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一個顯得稚嫩，是樓簷下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發出的，她想衝過來，卻被她身邊的中年婦人死死抱住。

    而另一個聲音，卻是出自廣場中的某個少年，他的年紀與東方卓相仿佛，模樣亦是很英俊，劍眉下的星目已然泛起了赤紅，“呀啊”的叫了一聲：“我殺了你！”

    “嗆啷！”抽劍，劍光飛舞，直襲向東方卓。

    東方卓的臉上帶出了一個笑意，麵對那少年刺來的劍鋒毫不在意，在劍尖將要刺向他時，他隻是輕輕的伸手，輕輕一指彈在了對方的劍身上。

    劍碎了。

    那少年的臉上還未來得急產生詫異或是驚愕之類的神色時，便已經被他扣住了麵門，接著少年就像是如一隻胡亂撲騰羔羊一般不停的掙紮著。

    “恨天劍法第九式：粉身碎骨。嗯，不錯，恨意是有了，氣勢也足了，但很可惜，你隻是一個二流的貨色，若你是個宗師，本督或許還會認真幾分。”

    東方卓這話說完時，那少年停止了掙紮，全身無力的被他提在手中。

    緩緩鬆手，屍體落地。

    廣場上，針落可聞。

    東方卓抬目，看向對麵那些或恐慌，或悲憤，或躲閃的人們，輕輕張嘴，準備說些什麽。

    然而在他剛剛張嘴時，一個老者走了出來，他看起來很有威嚴，目光冷凝，緩聲說道：“‘無影神針’東方卓，前先年老夫聽到這個名頭的時候也是有些疑惑的，也曾想過你與我承劍山莊或許有些淵源，後來一想，或許這隻是姓氏上的巧合，畢竟這天下姓東方的人很多，不止我承劍山莊一家。隻是讓老夫萬萬沒想到的是，你竟然會是東方美的兒子。老夫以為，你早就死了……”

    老者神色有些淒苦，搖了搖頭，繼續道：“老夫東方明山，若以血脈親近來說，你父東方美是老夫的親侄子。你也是老夫的親侄孫，如今東方樓已經死了，他的兒子也被你殺了，你的這些年受的委屈應該也消減了不少，可否念在老夫與你的這層關係，讓老夫完完本本的將當年事情與你說清楚？此中另有隱情……”

    “隱情什麽的，本督不想知道，也不需要知道。”東方卓麵無表情，道：“東方明山，我爹是你的親侄子，當年他死的時候你在哪裏？”

    東方明山剛剛準備說話的時候，東方卓嗬嗬的輕笑，擺了擺手，將他打斷，道：“不要說啦，那些都是廢話。事實就是，若是本督當年便死了，你們可能偶爾會感歎一句，東方美的那個兒子如何雲雲，或是根本不會想起。”

    “可能說起當年事的時候，還會說一句，東方美怎麽怎麽樣，然後便風輕雲淡的放過了，畢竟我們一家三口都死了。有時候你們有些人也會想，東方美的那個兒子或許沒有死，但那又怎麽樣，不過是一個孤兒而已。”

    “如今，本督活生生的站在你們麵前，你們想說那些什麽亂七八糟或是逼不得已的理由來解釋這一切原因，是因為本督現在是天子禁軍玄衣衛的右督都，百曉生《新兵器譜》排名第十一的‘神影針’，所以你們才會想向本督說當年的這啊那的。”

    東方卓停了片刻，看向東方明山，露出一個笑容，問道：“如果，我現在隻是一個無名小卒呢？你們還會不會跟我說這些？想必連看都懶的看我一眼吧？若再做一個假設，我此刻隻是一個武功高強的江湖人，過來找你們複仇，你們知道了我的凶名，也知道打不過我。”

    “然後，你們便邀請武林中德高望重的前輩過來調停，再然後你們說說你們當年的‘不得已’，殺向個罪魁禍首給我看看，而我也因為東方家血脈的關係，原諒了你們。自此之後，我雖與東方家不親不近，但卻成為你們在外的助力，江湖規矩嘛，就是這樣。”

    東方卓深深吸了口氣，接著道：“想必你們在得知我要過來的時候，肯定也傳信給了那些武林名宿過來說合的。但他們卻沒有來，為什麽？因為他們不敢，因為我是玄衣右督都，就這樣。”

    東方明山聽到這樣的言語，沉默了下去，繼而提劍，道：“玄衣右督東方卓，老夫‘撥雲劍’東方明山，領教！”

    東方卓咯咯笑著，擺了擺手指，道：“大督帥說，反派死於話多。本督目前就是個反派，而且還說了那麽多話，所以打算找個死。嗯，是這樣的，你們一百多號，我就一個，你們為什麽要一個一個的過來送死，而不一起上呢？我很奇怪。”

    “狂妄！”

    東方明山怒而拔劍，腳下音暴響起，直接一招恨天劍法第十九式“有來無回”向他斬去。

    東方卓巧妙的避開了這一劍，但是並未理他，咯咯咯似個神精病一般的狂笑，直接撞入了人群之中。

    天策門絕學大滅絕掌“啪啪啪”的拍出，刹那間便是聲聲慘叫與陣陣血霧，有好幾人被他攔腰拍成了兩節。

    “散開！”

    東方明愚叫了一聲，其他人瞬間運起輕功，四散而去。

    “想走？”

    東方卓輕笑，鳳目微斜，手中突兀的多了十幾枚繡花針，扭斷了某個人的脖子的同時，繡花針散了出去。

    接著便是一陣陣慘叫，十幾具屍體落下。

    “劍陣！”

    東方明山反身過來，怒叫著組織其他人返身撲擊。

    東方式族人反應了過來，微散之後又重新聚集了起來，百多人圍將東方卓圍在了中心，手中劍芒森森，有人躍在半空，有人腳步踏實，彼此起伏卻又沉默著，不停的變化著自己的位置。

    層層劍尖時突時顯，嗆嗆嗆的上下左右前後四方將他圍住。

    東方手中撚著繡花針，眯眼輕笑：“武當派四相八卦劍陣，又融合了勝武戰陣的戰法，承劍山莊，底蘊非凡呐……”

    這話才剛剛落下，無數劍芒密集的向他刺來。

    東方卓身形如幽鬼，以極其不可思議的角度躲過了密集的劍芒，繼而繡花針打出，便有十餘人中招，或是受傷倒下，或是已經斃命。

    忽忽忽的，左右人等再將散開，剔除受傷或是死去的那些人，再次組成了一個全新的劍陣。

    劍光閃閃，畢竟是太過密集的陣法，東方卓因為剛才的突襲，身上已然出現了三五道傷口，倒是不致命，玄黑甩袖大風衣之下也看不出什麽。

    “呀！”

    重重劍陣之中，一聲怒吼響在耳畔。

    與此同時，明亮的劍光閃出，直直刺向東方卓的胸口。

    恨天劍法第二十二式：恨天無眼！

    凜冽，絕然，不死不休！

    千鈞一發間，繡花針射出，帶偏了這一劍的軌跡。

    東方明山微有錯愕的同時，這一劍已然刺入了右督的胸腔。

    這一劍刺的太過蹊蹺，東方明山不明所以，看著東方卓吐血重創樣子，問道：“你為何不躲？”

    東方卓笑道：“因為要等下一劍……”

    話語不還沒落下，另一柄劍直接刺入了他的後心！

    “刺啦”一聲，透體而過！

    東方卓運轉真力，緊緊的將兩柄劍有肌肉夾住，緩緩轉過頭去，看向身後那人：“東方明愚，現在好了，東方家的兩個宗師，你們可以死了。”

    言落，東方卓手撚銀針，似慢實快的伸出手，一前一後釘在了他們的眉心。

    c（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