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爐坊，是火藥作坊下設的一個特殊部門。

    這裏，每年都會回收一些報廢的火器。

    原來如此，這個東方陽剛是從那裏搞到的火槍。

    要知道，火藥作坊是有極其嚴苛的規定的。

    為了防止火藥泄密，朝廷可以說是費盡了心機。

    就算是不惜一切代價，他們也不能讓秘密外泄出去。

    數層監視，或明或暗。

    有的，根本你不知道的人都會在暗中監視著你的一舉一動。

    而且，重要的是，火槍都是有編號的。

    一個蘿卜一個坑，誰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走私。

    除非，你把整個部門都收買。

    否則別想帶出去一支火槍，重要的是人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這裏的人，都是被皇城司考察過無數遍的，查到你的八輩祖宗的。

    還有，對你的人品性格，他們都是事無巨細。

    甚至你小時候在鄰居家的花盆裏撒尿這種事，說不定皇城司檔案的卷宗都有記錄。

    他們會調查你的周邊，甚至會故意設置一些東西考驗你。

    看的就是你的人品，直到他們覺得你的人品合格，最終你才會被選入到火藥作坊做事。

    而且，在火藥作坊待遇空前的優厚。

    普通的工匠，享受正五品大員的俸祿。

    正五品，想都不敢想的事。

    還有就是，朝廷給你們免費發放住房，享有翰林醫官院的看病待遇。

    重要的是，看病也是可以報銷的。

    隻要報上你的名字，你在火藥作坊任職的職務，就會享有減免甚至直接免費看病的權利。

    在火藥作坊當個小官的，甚至還能得到讓宮中太醫給你瞧病的資格。

    所以說，金錢，是無法買通火藥作坊工人的。

    即便是你買通了也沒用，一個人負責一道工序，他們也不知道其他工序的作用。

    不同工種的人，是禁止交流的。

    回爐坊就不一樣了。

    回爐坊，是每年負責從京城禁軍回收報廢火器的部門。

    燧發槍或因為使用年限或者因為保養不當又或者是製造的時候出現瑕疵，許多報廢不能使用的火器，被送回回爐坊重新鍛造。

    相比於火藥作坊其他部門，回爐坊的管理則寬鬆的多。

    這就給了他人可乘之機，有人在回收的報廢火槍上，大做文章。

    “說下去。”

    來福敲了敲他的腦袋。

    “回爐坊把報廢的火器回收，然後回爐重造。

    那些報廢的火槍，他們把有用的零件挑出來。

    十幾把報廢的火槍，就可以組裝成一支新的火槍。”

    來福倒吸一口涼氣：“那，你知道他們一共流出去多少把？”

    這個，東方陽剛就有氣無力的搖搖頭：“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應該、應該有很多吧。”

    來福“嗯”了一聲，又問：“那、這些火槍你們是從回爐坊找誰買的，什麽價格。”

    、既然什麽都說了，東方陽剛想了一下，還是道：“回爐坊的署官，溫景龍。”

    溫景龍，來福似乎隱隱記得有這麽一個人。

    因為火藥作坊的特殊性，燧發槍是石小凡發明的。

    火藥作坊的創建，石小凡都曾有參與。

    這裏的幾個官吏，來福似乎都有些印象。

    隻是回爐坊作為一個不起眼的回收部門，這種沒有什麽技術含量的部門並不受器重，他們的俸祿也比其他部門少得多。

    而且監管也寬鬆，難怪這些人會鋌而走險。

    這即便是回爐坊，這裏的俸祿也絕不低。

    甚至於比一些朝官的俸祿都要高些，可這人比人氣死人的。

    和普通的百姓相比，他們自然是高高在上的優越感。

    可與火藥作坊其他部門的收入比起來，回爐坊的人就心裏不平衡了。

    利益之下，終於他們開始敢冒奇險。

    他們自以為，把這些火槍販賣到兔子不拉屎的偏遠地區就不會出事。

    殊不知，他們還是遇上了石小凡。

    突然來福想起一件事，他沉吟了一下：“不對，你們火槍的編號，是怎麽一回事。”

    他突然提起火槍編號，東方陽剛大吃一驚：“你、你到底是什麽人？”

    來福幹脆也不再隱瞞，一把扯掉臉上的青布，拽過東方陽剛的腦袋：“你仔細看看，老子是誰。”

    東方陽剛轉過頭，驚恐的看著來福。

    似曾相識，可一時半會兒，就是想不起對方是誰。

    好像在那兒見過這人，這讓他隱隱感覺不安。

    來福獰笑道：“老子就是我家小公爺家仆，我家小公爺，就是想弄死你們父子的駙馬爺。”

    東方陽剛眼前一黑：“你、你，是你！”

    “沒錯，正是你老子我，說罷，你們火槍上的編號，是怎麽弄去的。”

    現在，東方陽剛既然已經知道了來福的身份，來福再問什麽他是死也不會回答了。

    於是，東方陽剛閉嘴裝死。

    他本已身受重傷，無法再施加酷刑逼供。

    一時之間來福還有些撓頭，還好，自己想要的答案基本都知道了。

    隻是，這個火槍的編號，他們是怎麽做到的。

    李成的一句話提醒了他：“來福兄弟，小人雖然沒有見過火槍，可是這個什麽編號想抹去還不簡單麽。”

    來福一怔：“什、什麽？”

    如是木製的，則用小刀刮去。

    如是泥胚的，則用泥糊住。

    如是瓷器，則用金剛砂擦去。

    就算是鐵的，用蜈蚣銼銼去便是。

    對啊，這本是極其簡單的道理。

    燧發槍的編號刻上去困難，想弄去還不簡單麽，隻需用銼刀慢慢的銼去就行了。

    這原本是個很簡單的道理，隻是石小凡他們一見之下，燧發槍都能被私販。

    驚訝之下，根本就沒往這方麵想。

    邢捕快跳河逃走之後，順著冰冷的河水一路下遊。

    直到聽不見趙三通等人的聲音，他才濕漉漉的爬上了岸。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他跌跌撞撞，一個人往平安縣走去。

    還好，路上遇到了一個進城賣瓜的瓜農，坐著他的牛車，一路進了平安縣城。

    到了縣城，一路打聽來到了平安縣縣衙。

    此時的平安縣衙早就成了石小凡的辦公地，大牛二虎無事，慵懶的和幾個衙役在縣衙門口吹牛。

    這時候，一身狼狽，搖搖晃晃的邢捕快來到了他們麵前。

    大牛二虎等人一驚，正要開口詢問幹什麽的。

    邢捕快抬頭看了一眼頭上的平安縣衙四個字，然後撲地暈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