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保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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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凡,不得胡鬧。這麽大的人了,還作弄你弟弟。”廖老爺皺著眉,笑著說道。

    “可不是呢!說話也沒個輕重,讓外人聽了,還以為你弟弟怎麽了呢!”廖夫人應道。

    廖昂軒一笑,然後看著廖庚說道:“你別那麽緊張。吉時呢,誤不了。我聽雨墨說了,你一刻派一騎馬出去探道,都快把府裏的人派光了,他們行到哪裏了,你還不清楚麽?再說這幾天,風和日麗的,父親又請朋友幫了忙,自然路上不會有什麽差池。至於你的衣服,我覺得很好很合身,顏色也很襯你。還有你的包包……是長在你的耳後的!我想今天還沒有哪個人有功夫上上下下看你看的那麽仔細……疼就疼點兒吧。等她進了我們家門,你們拜了天地,成了禮,你就沒火氣了!”

    廖庚聽著廖昂軒的話,有點傻氣的笑了笑,“哥,你用早飯吧。然後,咱們就出門去迎親了。”

    “你吃過了?”

    廖庚搖搖頭,“我吃不下。”

    廖昂軒學著他的樣子也搖搖頭,“你可想好了。今兒可得忙上一整天呢。特別是迎親回來之後,那客人也早就登門了,到時候你想吃可都沒有功夫了。若再被人灌上一肚子的酒,你小子今兒晚上可就……”

    “好,好,好,我吃,我吃。”

    廖庚生怕廖昂軒在父母麵前說出什麽荒唐的話來,趕忙坐了下來。

    好在一切順風順水。

    他們兄弟二人用過早飯,行過了家禮,然後迎親的隊伍浩浩蕩蕩的出了城門,來到在城外五裏的驛站,兩人到時,已經遠遠的看到了送親的隊伍……

    當晚,廖昂軒裏燈火通明,熱鬧非凡。廖庚在廖昂軒和兩位的陪伴之下在各桌之間敬酒,為了能保證自己的兄弟能夠順利平穩的過渡到今晚最重要的程序之中,廖昂軒當仁不讓的喝高了,但腦子卻還是清醒的,趁著自己還沒有出醜之前,他讓雨墨把自己送回了房間。

    “少爺,今兒是二少爺成親,您喝這麽多幹嘛?”雨墨邊絞著巾帕邊問道。

    “我不替他著,現在這樣的就是他了……”

    “您不替二少爺擋著,他也不一定就是這樣。二少爺別的都比您實在,就是喝酒,可比您滑頭多了。”

    雨墨笑著說,可是一轉身,他竟看到廖昂軒落淚了。

    “少爺,您怎麽了?”

    廖昂軒沉默了片刻,歎了口氣,低聲說道:“雨墨,你說,無憂現在在幹什麽?”

    聽了廖昂軒的問話,雨墨也覺得自己的心口一悶,他把帕子放在廖昂軒的頭上,然後輕輕的歎了口氣。

    “少爺,論理這話不當我這個做下人的說。這些我跟著您,見的人經的事兒都不少,可是,陸公子這事兒,還真是不那麽……昨天,雨青也問了句和您說的差不多的話,我知道,您也好,雨青也好,都特別想陸公子。可是眼下,咱們也隻能等著。既然您離開京都的時候,她說讓您在家裏住滿百日,那麽咱們就好好呆著,既來之,則安之吧……”

    廖昂軒聽了雨墨的話,苦笑了兩聲,把帕子從額頭拉到眼上,緊緊的壓住,他沒有說話,但雨墨卻明顯的看到了他身體的顫抖……

    時候已經過了戌時,客人也都散的差不多了,這樣大喜的日子,就算再高興,也不能不開眼到不讓人家新郎倌入洞房。

    廖庚萬分激動的來到了洞房外,喜婆推開了門把廖庚讓了進去。

    錦瑟端端正正的坐在屋裏,門外傳來的腳步聲已經讓她覺得心裏有些激動了,當房門被推開的一瞬間,錦瑟覺得自己的心都快從喉嚨裏跳出來了。

    因為廖夫人有令,新娘長途而來,已經很是辛苦,所以,禮數上能免則免了,隻挑了美蓋頭喝了合歡酒,下人們就撒了下去。

    廖庚微笑著看著錦瑟,錦瑟卻把臉側到了一邊兒。

    “幹嘛這麽看我?”錦瑟問道。

    “你是我娘子了,我還看不得麽?”廖庚笑著問道。

    “越來越沒正經了。守著你大哥,果然學的滑腔油調。”

    廖庚“噗”的一聲笑了出來,說道:“我大哥在夢裏都被人罵,估計這會子得正打噴嚏呢!”

    錦瑟聽了他的這句話,也笑了出來。

    “對了,姐姐和他一道回來了吧!明兒早起,我敬過公婆茶拜過祠堂之後,想見見姐姐……”

    看著廖庚的神色有點黯然,錦瑟慢慢停了下來。

    “她沒來麽?”

    廖庚點了點頭。

    “她說過她會來的,為什麽沒來?她又把我扔下了麽?”錦瑟說著話,眼淚一下子就落了下來。

    “不,不是的。”廖庚忙說,然後心裏盤算著,應該告訴錦瑟些什麽,才會讓她平靜下來,他明白,這個失而複得的姐姐對她來說意味著許多許多。

    “那你告訴我,為什麽不她不來?從你們離開,她沒有給我寫過信,我也不敢冒然的給她寫信,她到底怎麽了,你告訴我啊。”

    廖庚歎了口氣,拉起錦瑟的手來,然後柔聲細語的說道:“你先別急,聽我慢慢說。我也是聽我大哥零零星星的講了幾句,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錦瑟點了點頭,廖庚這才繼續說道:“大哥說,他們回京之後,有人參無憂護駕不利,所以她就受了罰,後來又被禁了足。不過,無憂事前已經想到可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所以,早早的就從我大哥那裏搬了出來。”

    “那她現在住在哪兒?”

    “她自己賃了個小院兒。不過,大哥回來之前,她的禁足已經被取消了。”

    “既然取消了,為什麽不來呢?”

    “這個大哥沒說,但是我想,應該是什麽人盯上了無憂了。她為了把我們這一支與她撇開關係,所以,就沒有過來。更何況,她現在已經被降到六品,但按皇命是要在京裏候職的,所以,沒有特別的原因是不能離開京都的。”

    “她把我們都撇開了,那她自己怎麽辦呢?”錦瑟歎息著說道,慢慢站起身來,來到桌邊,又倒了杯酒,飲了下去。

    廖庚想了想,也站起身來,來到錦瑟的身後,把她環在自己的懷裏,說道:“我……不隻是我,就連我大哥,現在也不能保證什麽。但是,至少眼下,她是平安無事的。每日我們都會接到從京都那邊送過來的消息。另外,無憂做事,一直都有她的想法和道理,我們現在也隻能選擇相信她,盲目的參與進去,隻會打亂她的計劃,你說呢?”

    錦瑟點了點頭,放下了酒杯。

    “對了,嶽父大人怎麽親自送你過來了?”廖庚看著錦瑟依然緊鎖著眉頭,忙選了另外一個話題。

    “父親說了,雖然沒有父親送嫁這麽一說,但是,我又沒個長兄在身邊兒,隻怕你會欺負我……他還說,江湖兒女,沒有那些規矩,所以,堅持要親自送我。”

    說著,錦瑟溫婉的一笑。

    “哎呀,你這一句話說的我壓力好大。不過,既然泰山老大人已經來了,就多住上幾日吧。如何?”

    “你放心,父親沒有那麽急著走的意思……”

    看著錦瑟終於露出了笑意,廖庚一直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今日細雨蒙蒙,今日百無聊賴。

    藍萱練完字,坐在院子的廊下拿著一本書發呆。

    今天,真的是個好日子,黃曆好,天氣也好,最重要的是,今天是錦瑟和廖庚成親的日子。

    這樣的日子,自然是好的。

    想來,廖家上下應該是一片喜氣洋洋吧,當然,也應該是很忙碌的。

    可是這種好的氣氛在允臻出現的一瞬間,像個肥皂泡一樣一下子就被戳破了。

    下人收了傘,允臻走進了進來。

    “王爺。”

    雖然允臻幾次三番的告訴過藍萱不必在沒有外人的情況之下拘禮,但是藍萱卻越來越對他客氣。

    允臻一笑,點了點頭。

    “起來吧。看什麽書呢?”

    “一些雜書,王爺用茶麽?”

    允臻聽了這話,挑了挑眉毛,淡淡的笑了笑:“你是巴不得我快點走是吧!”

    “王爺說笑了。多少人盼著您都盼不到,我怎麽敢呢。您坐,我讓小幺給您備茶。”

    吩咐下去之後,藍萱轉過身來,拿著書立於一旁。

    “坐吧。”

    “是。”

    允臻閉著眼睛,假寐著,藍萱見他似乎並不是有什麽話想說,便拿起書來繼續看著。兩個人就這麽安安靜靜的坐著,外麵雖是微雨,可雨絲之聲卻也聽得十分的清晰。允臻微微張開雙目,看到藍萱坐在自己的對麵,拿著書,全神貫注於其中,不嗔不喜的樣子,讓人格外的動容。他微微的一笑,正巧小幺端上茶來。

    “王爺,用茶。”

    小幺的聲音把藍萱從書中喚回了現實之中,雖然臉上的顏色沒有變,可是目光卻瞬間冷了許多。

    “下去吧。我與陸大人說說話。”允臻說道。

    “是。”

    聽允臻說有話想講,藍萱把手裏的書也放了下來。

    “不看了?”

    “您不是有事要說麽。”

    允臻一笑,“沒什麽事。朝上累了一天,到你這兒躲會清靜。你看你的,不用管我。”

    藍萱點了點頭,把書拿起來,看了兩三眼,但心思卻完全不在這上麵了,索性的把書又放了下來,倚著廊柱,看外麵的雨。

    “今天,是蕧雅成親的日子吧!”

    忽然,允臻說道。

    藍萱心裏一驚,看了看允臻,應了聲:“是。”

    “奇怪我為什麽會知道?”

    藍萱搖了搖頭,“您知道不奇怪,難為的是您記得。”

    允臻歎了口氣,苦笑了一下,“我也想不記得,但母家外祖認了門幹親,也是今日成婚。所以,連帶著把蕧雅的事也就記得了。”

    藍萱一笑,沒有說話,把目光又投向了外麵。

    又是一陣子沉默。

    “知道文溪郡主離京了吧?”

    “嗯。聽說了。”

    藍萱答著,把臉轉了回來,發現允臻正在看著自己。

    “微臣有什麽不妥之處麽?”藍萱問道。

    允臻一笑,“你有沒有想過,文溪也好,入凡也好,他們為什麽會走的這麽容易?”

    “都是自由之身,且非富即貴,想去哪裏不都是件容易的事情。”藍萱答的避重就輕。

    允臻點了點頭,“你說的也是有理。但最重要的,是我握著他們都懸心的人。隻要這個人還在我這裏,他們不管走出多久,都會回來的。”

    藍萱聽了允臻的話,莞爾一笑,“莫非王爺說的是不才在下麽?”

    “你覺得呢?”

    “若王爺真的說是區區在下,那王爺您真是太高看卑職了。”

    “高看不高看,我們心裏都有數……”說到這兒,允臻頓了頓,然後正色的問道,“我一直在等你告訴我一些事情,可是,你卻一直沒有開口。難道在你的心裏,我就是一個這樣不值得相信的人麽?他們能知道的事情,我卻不能知道。他們能為你保守的秘密,我卻不能幫你保守。”

    藍萱皺起眉來,看了看允臻,輕笑了一下,“王爺您在說什麽,卑職不太明白。”

    “不明白麽?你是不是卑職,你難道也不明白麽?”

    允臻這話說的聲音極輕,可是,這聲音落在藍萱的耳朵裏,卻是很重。

    終於要把事情挑開了麽?

    藍萱這樣問自己。

    他想要什麽?拿自己來威脅什麽人麽?

    “我給了你很多的時間,很多的機會,可是你卻一直不曾開口,難道,在你的心裏,我就是一個如此不值得你相信的人?”

    允臻再次問了同樣的問題。

    “敢問王爺,您是不是聽了什麽風聞才會有這樣的想法呢?”

    允臻一笑,點了點頭,說道:“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說說你所謂的‘風聞’好了。”

    說著允臻站了起來,走到藍萱的麵前,藍萱也想站起來,卻被允臻雙手壓肩,坐回了原處。

    “你的父親並不姓陸,更準確一點兒說,他並不是你的父親,而是你的義父,他姓陶,名易之,對麽?”

    藍萱一怔,有些意外的看著允臻。

    “還要我繼續說下去麽?陸小姐!”

    雖然,藍萱知道允臻可能打探到一些自己的消息,可是,當這些話從他的口中淡然的講出時,藍萱還是覺得身體湧出一股寒意,心髒也跳的巨烈起來。

    “你……”

    藍萱第一個想法是掩飾,可是,才一開口就覺得有些力不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