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番外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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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親的話太過深沉,磬兒還不能完全理解,但也不想駁了母親的一番提點,悻悻地點頭應下了。
娘親從磬徳軒出來,心中已經有了一番思索。隻是,這樣的結果必定會讓慕容可欣受到傷害…十幾年前自己擅自做主掉包了兩個孩子,已經讓可欣受到很大傷害。倘若這一次,自己依然不顧孩子的感受揭露了這個秘密,那麽自己真是枉為人母…娘親暗自發誓,不到萬不得已…一定不能說出這個秘密…一定要保護好可欣…
進了秀景園,娘親本打算直接沿小路回屋子去。可是,側頭看見可欣的小廚房炊煙嫋嫋,也就大步走了過去。進了廚房,是二小姐的貼身丫頭小玉正忙著做午飯,見奶娘來了,上前打招呼:“王嬸,您來了…二小姐這兩天什麽都不吃,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奶娘歎息,緩緩說:“先做點開胃小菜吧…再炒幾道二小姐平日愛吃的菜,別太葷了…我去看看二小姐…”
進了屋子,奶娘看見可欣靜靜地坐在刺繡架子前,手中捏著繡針,可是卻遲遲沒有下手,這般的神情,哪像曾經的那個時而活潑伶俐、時而驕橫無禮的慕容可欣…
回神看見來人是奶娘,有些煩倦地說:“你來了…”這語氣好似早已知曉奶娘會來…
“二小姐,好好保重身體…”
許是沒有料到奶娘的第一句話竟然不是“請幫幫磬兒吧”,保重身體麽?嗬…若不是因為哥哥和磬兒的事情,我會這麽整天發愁麽…慕容可欣甚是委屈的想著。
“我讓小玉做了些開胃的小菜,還有你平日裏愛吃的,你多吃一些…”奶娘兀自說著。
“這是幹什麽…”可欣站起來,好似嘲諷一般說:“想用情來打動我麽?讓我救救他們?”可欣回身背對著奶娘,悠悠道來:“可是,怎麽辦呢…我也沒什麽辦法…當然,除了抖出十幾年前的事情,或許還有回旋的餘地…但是…”
可欣轉身,緊緊逼視著奶娘的雙眼:“你覺得…我會那麽大度地犧牲自己麽?”
“可欣,我今天來這裏,不是為了抖出十幾年前的罪孽,我已經傷害了你一次,不會再去傷害你第二次…”奶娘說的淡然。
可欣有些意外,複而冷冷一笑:“怎麽可能…你會不管磬兒麽?我不信,他們畢竟是親兄妹,你不可能任由他們胡來…”
奶娘低下了頭,深深的歎息:“是,我不能不管…我想過了,我決定帶磬兒離開…離開慕容府、離開淥城,走得遠遠的…”
可欣愣住,卻是怎麽都笑不出來了…自己一直在擔心,總有一天奶娘會揭露一切,那時候自己不但身敗名裂、還會成為世人恥笑的把柄…今天,奶娘親口承諾你不會揭露這些、還會帶著當事人離開,這樣一來,自己的身世就再也不會受到威脅…
可是,奶娘說,她要帶著磬兒離開…她要和磬兒一起離開…
“好啊…果真是很好的決定…我祝你們一路順風…”可欣扭過頭去,說的輕描淡寫,心裏卻是傷的徹底。最終,你還是選擇了磬兒…
“二小姐不用擔心我們的盤纏問題,我們走後,你要好好的照顧自己…天冷了,你體質不好,記得多穿些衣服,讓下房熬些湯藥備著,感覺難受的時候不要懶,趕緊喝些藥預防著…即便是天晴了,也不要兀自減衣服,可欣很漂亮,多穿幾件也不會顯得臃腫…我在房裏給你準備了一些糕點,也醃製了足夠吃很久的熏肉,也許我們離開就在這兩天了,我會提前交代下人怎樣儲存熏肉的…”
奶娘似乎總有這麽些說不完的嘮叨,可是今天的話,就像一個很大很大的蜜餞卡在喉嚨裏,不上不下,噎得可欣淚流滿麵…不敢回頭,可欣背對著奶娘默默流著淚…
“我走了…在府裏好好保護自己…我唯一的遺憾,就是沒能親眼看見你出嫁…但是我會每天向天祈禱,願你一生平安…”說完,奶娘最後看了一眼可欣,抹去滑落的淚珠,轉身跨出房門。
可欣緩緩回過頭來,望著空蕩蕩的屋子,可欣失聲痛苦…
奶娘回了自己的屋子,打開專門騰出來存放熏肉的小屋,那四麵牆上滿滿懸掛著滴著油的熏肉塊兒。一一檢查了一遍,奶娘立在門口,欣慰地笑了:“可欣,娘對不住你…娘在你最需要自己的時候離開了你,娘有罪…對慕容二夫人的負罪感,亦是每一刻都在侵蝕著自己的心…娘這輩子,是承了你爹爹的恩才得以活到現在,娘希望你生活的好,卻辦了一件壞事…娘要好好照顧磬兒,對你的忽視,娘來生做牛做馬、也要好好補償你…”
這一天太過漫長,可欣呆呆地坐著,好似過了幾年一般。晚上,四下安靜了,窗外冷風陣陣,搖曳的樹枝也好像是在唱著幽怨的離別之歌。可欣穿著褻衣,蜷著雙腿坐在床腳,將整個身體堙沒在黑暗之中…
走吧…你們統統都走…在這裏隻會是我的威脅…隻會讓我心痛…憑什麽讓我做出犧牲,憑什麽我就要替磬兒攔下一切麻煩,而她卻可以一次又一次生活在母親的臂腕之下…
是你選擇了離去,我不會挽留你,絕不!
又是一天,早上,磬兒早早地起身收拾好自己,打來洗漱的水親自端到慕容信羽房中,信羽見到磬兒如此,有些疑惑:“這些事情不是秋兒在做麽?你今天怎麽了…”
磬兒微笑低頭,很是恭敬地回話:“爺,昨日磬兒怠工了…磬兒有罪…”
“我並沒有說你什麽啊…”慕容信羽接過磬兒遞給自己的漱口水,說:“你完全不必這樣的…而且以後這些,也都不用你做了…”
信羽的話裏帶著濃濃的寵幸,磬兒假裝不知,兀自說著:“爺,這樣的事情,磬兒不知道還能為您做多久…磬兒希望爺不要拒絕這些…”
慕容信羽剛剛入口的漱口水,哪知聽了磬兒這話,“咕咚”一聲咽了下去。甚是迷茫地問:“這話什麽意思…什麽叫不知還能為我做多久?”
信羽將杯子重重地放在磬兒手中的盤子裏,磬兒一個沒留神,盤子就勢一歪,差點將東西撒了一地。信羽搶過磬兒手中的盤子,重重地敲在麵前的桌子上,而後一把攬過磬兒的腰身。磬兒伸手想去推開,可是卻讓信羽的另一隻手輕而易舉地反手擒在身後,磬兒動彈不得。像個驚恐的小鹿般令人憐愛…
信羽一笑,輕輕的在那粉嫩的麵頰上烙下火熱的一吻,悠悠的說:“以後,你還是要伺候我每天的洗漱,膽敢不從…我要你好看…”磬兒眼神遊移著低下頭,麵頰滾燙,一會兒就燒紅了一片。
磬兒沒有回話,信羽兀自說著:“以後,我隻有你…就算是妾,你也必定是我慕容信羽的第一小妾!我絕不她娶!”
磬兒不敢直視信羽的目光,這一切磬兒不敢接受…既然心中已經做好打算,今日磬兒無論如何都要好好伺候少爺一天…因為離開在即,磬兒已經做好準備…母親在府裏一定會生活很好,磬兒不過一個小丫頭,即便是離開了慕容府,也不會有多大的事情發生…隻是,磬兒承了大少爺太多的恩情,不知如何回報…
“爺,放開磬兒吧…你弄疼我了…”磬兒故作疼痛的樣子,果然,信羽很快鬆了手。磬兒緩緩收拾起洗漱的盤子,轉身離去。慕容信羽凝望著磬兒的背影,甚是歡心。
過了不久,磬兒手中托著一個盤子進了屋,將盤子輕輕放在八仙桌子上。慕容信羽坐在書案後麵,手中握著一本書,眼神卻是凝視磬兒的一舉一動。甚是疑惑地盯著盤子上麵蓋的嚴嚴實實的一層布,那布料下麵的會是什麽…
磬兒進側屋將炭火添得旺盛些,待屋子裏更加暖和一些的時候,磬兒回去端著盤子去了信羽的書案前。微微頷首:“爺,磬兒昨夜加了些班,趕工將這幾副毛皮護膝做好了,想請爺試一下,不合適的話,磬兒好再改一改…”
信羽雙眼凝望著書本,佯裝鎮定地說:“哦…咳…恩,好吧…”說完,放下書本,好似勞累了般伸個懶腰,起身走進內室。磬兒跟在身後進了內室。
信羽攤平雙臂,等著磬兒為自己褪去外衣。早已習慣了這一切動作,磬兒沒有遲疑,將盤子放在桌子上,來到信羽身前,伸出雙手輕輕地解開信羽頸前第一顆盤扣。
“磬兒,長得真是嬌小啊…每回你為我更衣的時候,我總是有一種想要將你攬在懷裏的衝動…”慕容信羽溫柔地盯著磬兒的頭頂,那絲絲發香不斷刺激著信羽的神經。
磬兒的頭埋得更低了,他口中的“嬌小”未免說得太曖昧了些,單單是磬兒的身高都已經算女孩子中佼佼者了,可信羽居然還說磬兒嬌小。信羽右手輕輕扶起磬兒的下巴,讓那樣一雙嬌美的雙眼直視自己。
“以後,你和我是平等的…我不希望你這樣恭敬地做這一切…”信羽把玩著磬兒尖尖的下巴,忍不住將臉湊了上去…
磬兒迅速躲閃,掙脫開信羽的逼近。麵上依然平靜地說:“爺,方才您說了我們之間是平等的,那您自己換上好了…不合適的話,磬兒再拿去改。”說完,對主子微微欠身,轉身就走。
“你等等…你這丫頭…”慕容信羽很是無奈地笑笑,妥協了:“行了行了,我不逗你了…你別走…”
磬兒在門前停住,背對著信羽狐疑一笑,轉身回到信羽身邊。信羽又恢複了原先的嚴肅冷靜的樣子,磬兒微微挑起唇角,心想,大少爺還是這般模樣動人心弦,隻是磬兒甚是遺憾不能見到大少爺未來的妻子了…
褪下外衣,磬兒將衣服掛在屏風前麵的衣架上,回身拿起一副護膝來到信羽麵前,輕輕提起裙擺蹲下身子,將護膝仔細地係在信羽的膝蓋處。係好後,磬兒抬頭仰視信羽:“爺,你試試看…”
信羽動動膝蓋,不斷重複幾下伸展屈膝的動作,而後點點頭說:“恩,很合適。”磬兒聽後,微笑著起身,揉了揉稍稍發麻的腿腳,問:“爺,剩下的兩副還再試一試麽?”
“不用了…隻是,我突然想再要一件披風可好?”慕容信羽悠悠地說著。磬兒心裏“咯噔”一下,披風麽?倘若自己明天離開的話,定是做不出來的呀…
“怎麽了?”見磬兒眉頭緊鎖,信羽不明白怎麽回事,以為磬兒哪裏不舒服,急忙開口:“也不急著用的,磬兒若是累了,就先擱下吧,以後有時間了再做也不遲。”
磬兒一聽,總算稍稍緩口氣,微微欠身:“爺,倘若磬兒閑下來了,一定為您做。”剩下的半句話,磬兒僅在心裏想想而已,爺,即便那天磬兒不在慕容府了,我一定找人送來府裏。
對於磬兒今天的處處依順,信羽有些受寵若驚,可是又說不清究竟哪裏奇怪…愣愣地點頭皺眉,滿心的疑惑。
“爺,您今天不去慈敬園請安麽?”磬兒很奇怪,以往少爺用過早膳都不會像今天這樣坐在書案前看書的。
信羽有些躲閃的眼神,磬兒看明白了。昨個少爺去請安,定是說了要娶磬兒為妻的話。門不當、戶不對的,老爺、夫人即便是再喜歡自己這個伺候人的小丫頭,也定不會讓自己做正房。想來,大少爺定是跟老爺、夫人有過一番爭執,不然以大少爺的孝順,不可能不去慈敬園請安的。
見大少爺不知該如何敷衍自己,磬兒兀自打岔說:“既然爺今天閑來無事,不如磬兒磨墨,爺來作畫吧?自從老爺受傷到現在,爺已經很久沒有閑下來好好畫上一副了…”
“嗬,知我者,莫過於磬兒啊…好久不畫,真是手癢了…”慕容信羽也不褪下護膝,就這麽戴著走到衣架前取回衣服,磬兒幫著穿上。扯平衣角、拉拉衣擺,磬兒對每一項都細致入微。
兩人回到書案前,磬兒取來上等宣紙鋪展平整、紫檀木做的鎮尺輕輕壓在紙麵一角。磬兒回到桌前,靜靜地磨墨。信羽麵對著雪白的宣紙麵,思慮良久。轉而側目望向敞開的窗外,臘梅剛剛打上花骨,嬌小的很,怕是還要等上些時日才能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