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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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呼!

    火焰熊熊,高達數米,圍成一圈。

    周遭圍觀之人,被隔在火牆之外,橫江與幾個仙門弟子,則在火牆當中。

    鎮魂銅鈴藏在橫江衣袖內,叮當作響。

    周圍仙門弟子神色一變,隻覺得頭暈腦脹,而橫江已經施展出真火法劍之術,雷木劍烈焰熊熊。

    嘶!

    橫江不等對方動手,已是一劍橫掃而出,逼退數人。

    若換做從前,橫江身體健朗,必定趁著這奪取先機的一劍,衝上前去,與對方近身激戰。這些仙門弟子,可能也修煉了什麽劍法武藝,卻怎能比得上闖蕩四方十餘年,如今前胸後背都是傷疤戰痕的橫江?

    可惜,橫江垂垂老矣,手足無力,動作緩慢。而這些仙門弟子,則一個個風華正茂,都是二十歲左右的年紀,身強體壯,橫江如何打得過他們?

    敵眾我寡,橫江隻得拿出雷珠,準備憑此手段,以雷霆萬鈞之勢,速戰速決。

    突地,空中一聲雷響。

    一道水桶粗細的雷霆劈打而來,落在了橫江與那些仙門弟子中間。

    雙方齊齊抬頭,看向天空。

    天空已是烏雲密布,遮天蔽日,傾盆大雨瓢潑而下。

    雷雨一來,仲夏暑氣為之一清。

    這一場暴雨,來的極為突然,也極為怪異。

    轉瞬之間之間,橫江以九耀訣火牆術施展出的一圈火牆,已被暴雨澆滅。

    對麵那幾個仙門弟子被突如其來砸在前方的雷霆驚到了,一時半會竟愣在那裏,忘記了對橫江出手。

    橫江見暴雨來襲,擋住了陽光,頓時眼神發亮,掏出十幾顆金豆豆。

    揮手一甩,金豆尚在掌中,卻有十幾道陰冷氣息,自他衣袖飛出,化作護法神將,騎著戰馬,衝殺而去。

    一時間,兵荒馬亂。

    對方沒想到橫江竟有護法神將,被打了個措手不及,被團團圍住之後,這些人略路施了幾手法術,就被護法神將打翻在地。

    一道道青紫淤痕,出現在他們身上。

    橫江得理不饒人,好不心慈手軟,讓護法神將將這些仙門弟子打得滿地打滾,一頓亂爬,呼天喊地。

    直到這些人渾身發抖,動彈不得,橫江才收了護法神將,走上前去,站在其中一個仙門弟子麵前,居高臨下俯視此人。

    那人手中死死抓著鞭子,依舊不肯放手,時至此刻竟還想用鞭子去抽橫江,隻可惜遍體鱗傷滿是淤痕,已是沒了力氣。

    “你就是用這隻手,持鞭要打那小孩,打飛了我的書?”

    橫江語氣淡漠,搖了搖頭,抬起腳來,猛地踩下。

    哢嚓!

    那人手臂折斷,掌中鞭子掉落。

    隨即,橫江走至另一個仙門弟子麵前。

    “那對父子,隻是普通凡俗世人,他們與你無冤無仇,為何要下毒手,丟符籙追殺他們?”

    橫江手持雷木劍,指著那人咽喉,語氣冰冷,道:“說!你若不說,一劍殺了你!”

    那人陰沉著臉,道:“這等凡俗世人,竟敢對我仙門中人不敬,若不懲戒一番,我仙門中人顏麵何存?”

    橫江道:“那小孩隻是一個娃娃,童言無忌,你也要殺?”

    那人一咬牙,依舊嘴硬,道:“如果就這麽放他離去,那些小孩必會將此事到處宣揚,損害我仙門威名!等他長大之後,娶妻生子,他必會將此事,說給子孫後代聽,讓子子孫孫,對我仙門不懷敬意!區區一介凡人,螻蟻之輩,殺了就殺了,難道因為此事,你就要殺我?”

    未曾想到,這仙門弟子竟想得如此長遠。

    橫江怒極反笑。

    當初在牛角洲觀海樓,那古驍喊打喊殺盛氣淩人的畫麵,以及浪跡天下,遭受仙門弟子欺淩的回憶,一股腦兒湧上橫江心頭。

    “沒想到在你眼中,凡人如螻蟻,可以草菅人命,可以隨意斬殺。也罷!我與其留你性命,讓你活在世上害人,還不如一劍殺了,以絕後患。”

    橫江眼中殺機四溢,一劍斬下。

    那仙門弟子脖子已歪,癱倒在地,生機已絕。

    這場麵,嚇得其他幾個仙門弟子臉色煞白,嘴巴緊閉,不敢發出半點聲音,就怕橫江突下辣手,將他們也殺了。

    此刻暴雨滂沱,誰也沒看到,在不遠處屋頂上,站著兩道半透明的人影。

    這二人,正是白樺與川榛。

    川榛手裏提著一壺酒,一邊喝酒一邊看戲,嘴裏嘀咕道:“殺呀!殺呀!趕緊都殺了啊!你若不殺了他們,等他們跑去找來幫手,必會追出鎮山集,一路追殺你,後患無窮啊!”

    這嘀咕聲很輕微,加之雨聲轟鳴,其他人倒是聽不到。

    白樺道:“橫江做事,極有分寸,剛剛隻有兩人,朝那對父子動了手,他才踩斷一人手臂,殺了另外一人。至於其他人,橫江肯定會網開一麵。”

    果不其然,橫江已是翻身上馬,朝鎮山集外馳騁,身形消失在了暴雨裏。

    川榛搖頭歎道:“這小子殺人之時,連瞳孔都紅了,肯定是心癮已經發作。可他卻忍住了渾身痛苦,忍住了殺人飲血的yuwang,保持本心清明,隻殺了一人就策馬而去。這小子對自己都這麽狠,對別人隻怕更狠!”

    白樺點了點頭,深以為然。

    橫江走後不久,就有一個仙門修士,腳踏一道金光,從鎮山集裏飛了出來,卻找不到橫江蹤跡,值得停在雨中,四處觀望。

    川榛見了此人,便空中現出身形,出現在這仙門修士麵前,問道:“你是不是在追那白發蒼蒼的道途?”

    那仙門修士驚疑不定,隻點了點頭。

    川榛微微一笑,拋出一張玉符,道:“我在那人身上施展了追蹤法術,這玉符可替你指引方向。”

    那仙門修士接過玉符,正要說話,川榛卻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雨中。

    橫江騎馬而行,被顛簸得渾身發軟,終於是坐不穩了,身軀一歪,摔在了草叢裏。

    馬兒跑了幾步又轉了回來,停在橫江身邊,低頭去嚼青草,卻不願離去。

    橫江躺在地上,四肢僵硬,疲倦至極,隻覺得身軀越來越冷,眼皮越來越重,眼中視線越來越模糊。

    橫江竭力睜開眼睛,任憑雨水落入眼眶。他尚未修煉有成,尚未領略到仙道瑰麗多姿,心有萬分不甘,怎願就此死去!

    人之將死,萬事皆休,本改其心也哀。

    “我若想活,就隻剩這一線生機!”

    橫江卻眼神發亮,奮起最後一絲力氣,掙紮著坐了起來,將以前得來的法劍,一柄柄插在周圍。

    暴雨不停,雷鳴陣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