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十世猶可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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橫江腳步不停,不予理會。
皇帝又道:“上仙誅殺嶽步耀這個妖道,朕必會大肆封賞。隻要上仙肯把朕放下來,朕什麽都好說,隻要朕有的,上仙盡管拿去!”
橫江腳步不停,抬頭看了看西北天宇,似乎視線能越過數萬裏錦繡山河,直達中土帝國西北荒漠深處的墟城,於是橫江說話的語氣,也變得有些惘然。
“我別無所求,隻想借皇帝老二的頭顱一用!”
橫江說起此話之時,竟從衣袖當中,掏出一本書籍,以書為掌,狠狠一巴掌甩在皇帝臉上。
“你!你竟然想要……想要弑君!”皇帝惶恐萬分,卻又不知橫江為何非要殺他,更不知橫江為什麽突然用書來扇他耳光,卻能借著遠處昏暗的燈火光輝,勉強看清楚了書籍扉頁上的字跡。
此書,叫做《帝國誌》。
橫江一邊往前走,一邊將手中書籍輕輕一抖,頓時書頁翻開,顯露出方方正正的滿紙文章字跡。
“先王之製,度地以居人,均其沃瘠,差其貢賦,蓋斂之必以道也。”
橫江念的,就是書中文字。
念完之後,橫江才問了一句:“我資質愚鈍,卻也跟周先生求學多日,知道這話的意思大約就是,按照古代君王的製度,度量、均衡土地的肥沃程度讓百姓居住,收取不同的稅賦,這就叫做斂財有道。”
皇帝不明所以,隻得順著橫江的話語,回應道:“上仙風采奕奕,哪裏是資質愚鈍,分明就是珠玉在身,滿腹文華!這帝國誌裏的字句,上仙不僅理解的分毫不差,而且解釋得極為深刻,哪怕是朝堂裏那些皓首窮經的大學士,也比不得上仙分毫。他們都是些酸臭文人,沽名釣譽罷了,盡是草包,哪裏比得了上仙這樣的得道真仙?”
皇宮當中燈籠如星,照得那些未曾在魔陣發動之時損毀的宮殿,越發的富麗堂皇。
守衛皇宮的侍衛早已知曉宮中變故,卻被橫江那有著通天徹地之威的九脈求魔劍陣,驚得駐足不前,哪敢靠近半步?
至於那些帶著軍士兵丁,來此護駕的文臣武將,更不敢輕舉妄動,隻敢站在遠處觀望。
橫江隻朝著那文武百官看了一看,就看到了師兄扶向陽的後輩。
扶國公就位於文武百官的首列。
有扶國公在此,來此的朝中官員,自然能通過扶國公,得知今日殺入皇宮當中的三人,來自於西北千裏之外的宣明道場,其中兩人甚至還是神魂高手,眾官又怎敢輕舉妄動?
即便同兵百萬,即便封疆一方,在凡俗世間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揮手間就能決斷世人生死,可在真正能呼風喚雨,移山填海的仙門中人麵前,這等凡俗權柄,又怎能抵得上一道仙門道法?
眾人能不顧皇宮規矩,領兵深入,來此救駕,都是身居高位之輩,自然也見識廣袤,深知仙門高手的實力到底如何強橫,更何況他們通過扶國公,已經知曉這扶國公的曾叔祖扶向陽與那身穿青衣滿臉殺機的廖長空,都是神魂高手。
群官隻盼著仙門中人抓走皇帝也就罷了,就怕橫江遷怒他們,將他們一並誅滅在此,唯有那位站在文官首列,官居宰相之人,眼神裏稍稍帶著幾分鎮定。
橫江雖是踏步而行,卻足下禦風,在與皇帝說話之時,就已經走到了文武百官麵前。
眾官員不敢衝撞了橫江,紛紛往左右退散,留出一條道路。
橫江對滿朝文武,視若無物,徑直向前走。
而皇帝剛剛說橫江文采奕奕,遠超朝堂裏諸多大學士,又說大學士沽名釣譽,都是草包,眾學士雖臉皮發抖,卻不敢多說半句,當橫江過他們身邊之時,這些大學士更是一個個地下了平日裏高傲的頭顱。
“不錯,不錯。”
橫江又用手中書籍,在皇帝臉上抽了一巴掌,他的語氣依舊淡然,仿佛說的是一件和他毫不相幹的事情,道:“皇帝覺得,先王之製對不對?”
皇帝道:“上仙金口玉言,上仙說對就對,上仙說不對,自然就是不對。”
橫江將書本擱在皇帝眼前,道:“你且看清楚了,這一本帝國誌,是你中土帝國,開國皇帝親自參與編纂而成。我若說這書不對,你便跟著我說此書不對,你這皇帝老二豈非成了欺師滅祖之徒?”
皇帝心中氣急,咬牙道:“上仙說什麽就是什麽。”
橫江的腳步慢了些,道:“我覺得先王之製很不錯。”
皇帝道:“上仙說不錯,自然這先王之製就是好的。”
橫江點點頭,收起書籍。
皇帝以為這馬屁拍對了,心中暗喜,正要再強忍著臉上鑽心的腫疼,再度開口說話,可橫江已是揚起手掌,揮手兩巴掌甩在皇帝臉上。
“先王之製那麽好,你為何要違背這本帝國誌,為何要違背你中土帝國的祖宗禮法?”
橫江眼中怒火,已然壓製不住。
於是,剛剛那兩巴掌,橫江打得極狠,不僅打碎了皇帝的下顎骨,就連皇帝的舌頭,都被打腫,已不能再開口說話。
扶向陽與廖長空,跟隨在橫江身後數米之外,一左一右,沉默不語。片刻之後,橫江已是擰著皇帝,踏出了皇宮大門之外,朝著這皇都城西,緩步而去。
離開皇城之時,扶向陽稍稍一停腳步,招來曾孫扶國公,讓他帶領兵馬,將皇宮裏嶽步耀修行之地,封禁起來,不得讓任何人靠近。扶國公麵對老祖宗的吩咐,自然是無不應允,領著兵馬朝高塔廢墟奔行而去。
這皇宮裏前來救駕的其他人等,不敢阻撓扶國公,更不敢阻撓前方擰走了皇帝的橫江,隻得領人遠遠墜在橫江身後,尾隨而去。
皇都仙門中人激戰,國師府被毀,換回了十幾年前周府的牌匾,繼而仙門高手殺入皇宮,使得皇宮損毀大半,連帶著方圓百裏的皇都也產生地震,此事早已讓冬日裏寧靜的皇都,變得沸騰起來。
當橫江擰著皇帝,出現在皇都寬達十數米的大路之上的時候,滿城百姓,擠滿了大路兩旁……
一日之間,橫江殺入國師府,再殺入皇宮,早已是名傳皇都。
眾人皆知,十幾年前周先生之案,另有隱情,如今周先生的弟子,重回中土帝國皇都,要替自家先生討取一個公道。
當年周先生雖心懷仁恕、是一個仁慈的長者,可這學生雖看上去溫文爾雅,風度更超當年滿腹經綸的周先生,卻在報仇殺人之時, 依舊神態溫文爾雅,簡直令人望而生畏,嚇得手足發軟。
於是,滿城百姓,不敢正眼去看橫江,隻敢在橫江從大路上經過之時,低下頭去,用眼眸餘光,默默的打量橫江。
他們卻不知,即便他們對橫江怒目相向,橫江也不會一言不合,就拔劍殺人。
橫江本可以禦空飛行,卻故意要一步一步,腳踏實地,沿著直通皇宮的大路,直達城西周先生府邸。
一路行來,萬民目送。
早有一批人馬,將那座以冰雪凝鑄成大門的周先生府邸,守衛起來。
橫江無需多問,隻看了一眼這些人身上穿著的服飾,就知道他們都來自於扶國公府,想必是扶國公得到了消息,知道自家老祖宗參與了此事,故而派來人馬,替自家老祖宗扶向陽,出一份力。
“拜見上仙!”
守衛周府之人,紛紛朝橫江行禮。
橫江點點頭,擰著皇帝,直達府中,站在了冰雪已化的庭院當中。
院子裏原本撲了一層白玉地磚,極盡奢華,如今白玉已經被扶國公派來的人撬開,堆在院中一處角落裏。至於院中地麵,自然露出了十幾年前,橫江住在周府之時,那原本的青石地麵。
地麵之上,便是供桌。
橫江隨手一丟,將皇帝丟到了供桌前方。
皇帝看著供桌上那靈位牌上,寫著周先生的名字,眼中又是一陣歡喜,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靈位,他雖說不的話,不能為自己開脫,卻能連連搖頭擺手。
“你是想說,二十餘年前,周先生罷官,是因他剛正不阿,不願意結黨營私,在朝堂大個子,受眾多官僚排擠,與你這皇帝老二,沒多大關係。而十幾年前,周先生當年被人暗害,也是因為那成碧君為了一己之私,下毒暗害了周先生,也與皇帝無關。至於成碧君後來把丹青筆交給嶽步耀,做了嶽步耀女人,再鳩占鵲巢占了周先生的府邸,以及讓官府通緝我之事,實則也和皇帝沒多大關係。”
橫江每說一句,皇帝眼中喜色就多一分。
皇帝甚至以為,橫江隻是要他來此,朝周先生賠禮謝罪,就能脫身活命。
不料,橫江又道:“那嶽步耀本是神魂高手,他若想要謀奪周先生的丹青筆,隻需略施道法,就能奪走,何必假手於成碧君?於我而言,實則嶽步耀罪責不大,他隻不過是鳩占鵲巢,讓周府成了國師府。可我為何要殺了他,再取走他的頭顱,來此祭祀周先生?”
皇帝心頭一顫。
“若非嶽步耀做了國師,讓你這皇帝老兒以舉國之力,替他收集奇珍異寶,你怎會急著橫征暴斂?若非你派人在墟城收稅,我怎會家破人亡?”
橫江麵帶微笑,搖了搖頭,口中話語,卻越發淡漠無情,道:“周先生心懷仁恕,得饒人處且繞人,可我卻睚眥必報!十世之仇,猶可報之!更何況破家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