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三章:弱水法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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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神算點點頭,掐指一算,道:“等字上麵是個笑字頭,主歡欣愉悅,閣下你與那意中人,想來相處得極好。 ..至於下麵是個寺字,“寺”為陰,對方即為陽,公子閣下的意中人,是個男人麽?”

    獨孤信神色一凝。

    不等獨孤信說話,奉神算又道:“公子不必擔心我會將此事泄露出去。我在此算卦多年,從不透露別人的隱私。若非如此,哪怕我這易數算法,是在天尊講道之時悟出,與天尊淵源深厚,我也難以在這三寶宙船裏,將算命店鋪一直開到今日。公子若不信,我可在公子麵前,當麵發誓。”

    獨孤信眼中略帶猶豫。

    “公子可否移步,與我去雅間說話?” 奉神算朝樓上指了指,當先走了過去。

    獨孤信對於奉神算測字算命的道行將信將疑,跟了過去。

    雅間清靜。

    正中央擺著茶幾,有好幾重隔音陣法,布置在茶幾周圍。

    奉神算坐在茶幾旁邊,到了兩杯茶,道:“姑娘請用茶。”

    一聲姑娘,讓獨孤信眼神微變。

    奉神算見獨孤信神態有變,卻不以為意,笑道:“‘寺’字為陰,我姑且揣測,貴客多半是女扮男裝。”

    獨孤信坐下飲茶。

    奉神算又道:“寺字上土下寸,意味著姑娘所求之事,隻在方寸之間,成事就在眼前,隻是姑娘女扮男裝,陰陽顛倒,這才一直緣分未到。正所謂有緣千裏來相會,無緣對麵不相逢,即便是方寸之間,也難以稱心如意。”

    獨孤信問道:“先生覺得,我這姻緣,可期還是不可期?若可期,何日能成?”

    奉神算將獨孤信測字的紙擺在桌上,指著紙中那個“等”字,道:“我如今道行尚淺,姑娘前程如霧,看不真切,我也隻能建議姑娘靜觀其變。”

    “多謝!”

    獨孤信結了卦金,辭別而去。

    奉神算目送獨孤信離開雅間,又想起了與獨孤信一同來此的橫江,突然間便臉色一白,口中噴血,將桌上晶瑩的白瓷茶杯染得血紅,將那個等字也染紅了。

    他吐血之後,凝視著紙上發紅的字跡,再去推算獨孤信姻緣,卻發現什麽都算不出來了,於是苦笑連連,喃喃道:“怪哉!怪哉!這橫江一來,我連測字都測得亂七八糟!”

    奉神算搖頭晃腦,離了雅間,再回到算命攤前。

    門下侍從見奉神算臉色慘白,便出於關心問起原因。

    奉神算道:“你速去大殿,尋陽秋子道友,問那橫江是否真是紫霄宮下轄地界,中土帝國宣明道場弟子,免得我等下弄錯了。”

    “先生稍等。”侍從飛馳而去,不一刻間便問清楚了,回來答複奉神算。

    奉神算也沒多說,隻拿出一張橫幅大紙,揮手寫了一行字,讓侍從將之裱成一方牌匾,掛在門口。

    侍從盯著大紙,撓了撓頭,依言掛了起來。

    奉神算的攤位,和對麵酒樓,就隔著一條街。

    酒樓裏的酒菜口味不錯,橫江與獨孤信正在對桌而飲。

    “獨孤兄,你看!”

    橫江看向窗外,指著奉神算的店鋪。

    奉神算這番舉動,豈止橫江見到了,酒樓裏其他賓客,也有察覺,有一些多事之人,甚至將那牌匾上的字跡念了出來:“凡與紫霄宮地界中土帝國宣明道場橫江有關之人,本店恕不招待。”

    酒樓賓客一陣嘩然。

    恰巧橫江也在此樓飲酒。

    於是眾人全都轉身看向橫江,又有人跑過來敬酒,詢問橫江和奉神算之間又發生了何事。

    橫江不勝其煩,和獨孤信結賬走人。

    賓客們見橫江對此事避而不談,更是大聲喧嘩。

    “我猜啊,那奉神算肯定又載在了橫江手裏!”

    “他給誰算命不好,偏偏要去招惹橫江,這下子又吃虧了吧。這奉神算好歹也是三寶宙船裏首屈一指的易數高手,卻在橫江手裏,屢屢砸了他的金字招牌。”

    “奉神算好歹也是個明事理的人物,知道事不過三的道理。如今他連吃了兩回虧,已高掛免戰牌,打定主意不再做橫江的生意,也算是明智之舉,這就叫……對,就叫浪子回頭金不換啊。”

    “奉神算素來老謀深算,依我看,今日他不是給橫江算的卦,多半是在橫江的道友手中,栽了跟鬥,這才弄出了這麽一座牌匾。”

    酒樓裏的流言蜚語,素來傳得最快。

    過不得一兩個時辰,整個三寶宙船裏的仙門弟子,都知道奉神算又在橫江手裏吃了虧,引為笑談。

    甚至那些和奉神算頗有交情之人,每每和奉神算閑談鬥嘴之時,都會提起橫江。

    每當到了這個時候,奉神算則會罵道:“橫江非同小可,乃是一遇風雲遍化龍的人物,等閑之輩誰能和他相比?你等休要再拿橫江來取笑我!我姓奉的在橫江手裏砸了招牌,如今遭你們說三道四,等到有朝一日,橫江修成天尊,威震天下之時,我與他之間這等舊事,自然也就變成了一段仙門雅事與佳話,萬古流傳。你等如今嘲笑譏諷我,可十萬年百萬年後,爾曹身與名俱滅,不廢江河萬古流!”

    仙道世間自遠古一來,不知傳承了多少年,其中有多少仙門弟子修成了天尊?

    奉神算這番話,沒有幾人相信。

    人人都覺得奉神算是惱羞成怒,這才口出狂言。

    不過,奉神算這番話語,又讓橫江一夜之間,在三寶宙船裏再出了一次名。

    第二日。

    橫江偕同獨孤信,前去荒蕪真人府邸赴宴。

    不知有多少人,朝橫江行禮,跟他打招呼,橫江雖一個都不認識,也隻得按仙門禮儀,一一回禮。

    仙門弟子相互答禮之時,自然要麵帶微笑。

    此番法會,荒蕪真人請來的賓客,足有上千之多。

    橫江一路笑著,臉都有些僵了。

    直到宴會即將開始,入了宴席,橫江才算清靜下來。

    荒蕪真人這場法會,桌椅擺放的規儀,和當初王玄應在九嶽大陣裏舉辦的慶功宴,全然不同。荒蕪真人這兒,采取的是一人一桌,席地而坐。

    此舉叫做分餐製,乃遠古傳下來的餐飲規矩。眾賓客一人做一桌,而宴席中央則擺放大鼎,鼎中煮著佳肴,菜熟了之後就由仆從拿出,分給各桌賓客。也正因古時宴會是這般模樣,世人才會有豪言壯語:“大丈夫生不能五鼎食,死亦當五鼎烹!”

    凡俗間諸侯貴族,有五鼎食,也衍生出了鍾鳴鼎食之家的說法。

    仙門高手,道君境的真人,何止五鼎!

    宴會裏有大鼎四十九,正好符合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的道理。

    大鼎四十九,宴席千餘。

    好大的排場!

    嗡!

    大鍾敲響,宴會開席。

    荒蕪真人坐在首位,長孫荒赤位居下首。至於她二孫子荒橙,則因另有事情,早先在遠古仙府外就和荒赤分別,至今未歸,故而沒有出現在法會宴席裏。

    “諸位!請滿飲此杯!”

    荒蕪真人舉杯相邀。

    眾人齊齊回應。

    荒蕪真人飲盡了杯中美酒之後,又說了一些酬賓的客套之言,隨後才道:“我舉辦這場法會,是因我二位孫子,因機緣巧合,得了時間難求的靈水。此水名叫弱水,仙門有一種說法,說這是九天之上的無根之水。荒赤你將弱水呈上,讓眾位賓客品鑒品鑒。”

    “孫兒尊令。”

    荒赤起身去了後堂,再出來的時候,手中已多了一個托盤,托盤中擺著一個靈光閃閃的木架子,木架上掛著一根水晶線圈,足足有二十七顆水滴,串在線圈上,如同一條珍珠項鏈。

    他捧著托盤,從千餘桌賓客前緩緩走過。

    眾賓客眼也不眨,盯著盤中弱水,嘖嘖稱奇。

    世間萬物皆在五行之內。

    仙門弟子傳承的道統,修煉的法訣,絕大多數也可以分判出五行。諸如橫江修煉的鳳凰曬翅之法,五行屬火,也正因如此,當年獨孤信才給了橫江一本名作九耀訣火係法訣。而橫江修煉的太乙庚金劍氣,以及獨孤信的春秋劍印,則因劍訣本就鋒芒畢露,分屬銳金,故而五行屬金。

    在場賓客千餘,其中修煉水行法訣的,也有不少。

    於是當場就有人問,荒蕪真人這弱水,是否還有多餘的,他願意高價購買。若因弱水是無價之寶,難以定下價格,他也願意以其他的珍奇寶物,以物易物。

    有人提出要買,眾人便跟著呼喊,懇請荒蕪真人,問她是否能將多餘的拿出來交易。

    荒蕪真人搖頭道:“世間珍奇之物,可遇而不可求。我孫兒費盡心機,也隻得了一團水汽,最終凝練出了這二十七滴弱水。若以後再有機會,得取弱水,到時候必定再開一場弱水法會。”

    聽聞此言,眾人悵然搖頭,歎惋不已。

    荒蕪真人從頭到尾,都沒有提有關於綾波真君洞府之事,也從頭到尾都沒有提起橫江,更是一口咬定,弱水僅此二十七滴。

    法會過後,眾人道別。

    荒蕪真人起身相送。

    橫江隨同眾人離去,回到偏殿旁的住所院落。

    剛一進門,入了隔音陣法範圍,左護法就滿口鄙夷說道:“那千餘赴宴之人,大多都有純陽仙人修為,甚至還有兩三個道君,卻一個個全是土鱉!他們見那荒蕪真人有二十七滴弱水,就讚歎萬分,羨慕至極,殊不知那些弱水,還是尊上送給荒赤的呢。若要讓他們知道,尊上這裏有一大團弱水,肯定會一個個驚掉了下巴。”

    橫江不以為意,笑問道:“左護法覺得,荒蕪真人今日這場法會如何?”

    左護法不屑道:“荒蕪真人妄為道君!那弱水明明是尊上取來的,真要召開弱水法會,也該由尊上舉辦,哪裏輪得到她荒蕪真人?雖然斬滅淩博真人水人之時,荒氏兄弟也出了力,可若不是我以氣寒無比的八寒業火,裹住那一團弱水,以荒氏兄弟的能耐,即便他們是純陽仙人,也收不得那些遇土即化、遇火即消、遇風則散、遇水則融、遇金則凍的弱水!那荒氏兄弟知道能收取弱水,全是咱們的功勞,於是尊上你給他弱水的時候,他才隻收了二十七滴,算是有自知之明。可那荒蕪真人……哼!尊上你是脾氣好,如果換做是我,我肯定要大鬧法會,揭穿荒蕪真人沽名釣譽的真麵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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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題外話:持續爆發,今日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