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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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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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臨近晌午的時候, 嚴閣醒了。
不久後一名護士進屋來給他送早餐, 告知他副院長晨間親自下來查房,已經給他重新配了藥,讓他先吃點東西墊一墊,過一會兒好輸液。
嚴閣立在窗邊, 含笑溫潤頷首, 輕輕道了一句有勞。
這一二天沒好好吃東西, 他真有點餓了。護士送過來的餐點不是很豐富, 兩種餐包是摻了葵花籽和牛油的,配菜有培根、紫甘藍沙拉,另一碗好像是南瓜羹似的東西。
嚴閣剜了一勺,坐回床上去嚐了, 有些甜味兒但是不濃, 勉強能當甜品吃了。
……好想喝一點香香甜甜的湯水啊, 糖分攝入不夠他腦子都有些生鏽了呢,嚴閣一麵想,一麵不禁的望燈興歎。
結果他這副拈著半勺南瓜羹難以下咽的樣子, 被手拎兩個大食盒推門而入的梁梓謙看了個正著。
……嚴閣舉著勺子衝他眨眼,問。“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梁梓謙換了衣服,是簡單的T恤和一條灰色牛仔褲,那兩個食盒應該是不輕,他手臂上的肌肉都明顯出輪廓了。
他把食盒放在病房擱行李的台子上, 打開蓋子, 將裏麵一個個單獨的小圓盒拿了出來摞在手裏, 轉身擺上了嚴閣的小餐桌。
嚴閣眼睛都亮了,像個等吃的孩子一樣,興奮地抬頭問他。“你是把哪一家中餐的後廚給打劫了啊,這麽多好吃的……?”
梁梓謙揉他的頭發,笑道。“一大早的,上哪兒打劫不得吃閉門羹,這是張伯他們給你做的。”
嚴閣一眼盯上了那一碗赤豆元宵,端起來就喝了一大口。
梁梓謙坐在他身邊,從保溫壺裏倒茶,一隻杯子並不倒滿,冒著滾氣吹了一會兒才遞到嚴閣嘴邊。
嚴閣甜湯喝得正過癮呢,扭頭就聞見那杯子裏茶香滿溢,隱隱還透著點藥味兒。
要知道咱嚴總吃苦是不怕的,可論起吃中藥,他還是犯怵。
那一年強行戒|斷,美|沙|酮攝入的太多,後又用了不少拮抗藥相互抵製,直接把他的身體推向了人可承受的極限。
身體雖已是不堪重負的,可他當時還不能倒下,於是暗地裏亂投醫,中藥湯藥喝了不曉得多少。
他尚記得那些墨色的藥汁喝在嘴裏時是一種怎樣的味道,那不是苦,是惡心,是你一碗一碗的咽下去,卻不知道它究竟有沒有用,能不能救你出苦海的無力感。
有時候毒|癮纏得他發瘋,戒|斷藥又在他身體裏恣虐,實在撐不住時,他就用那些湯藥來灌自己……
他會不停不停的喝,喝到胃裏都是藥水,再也咽不下去,然後跑到洗手間凶猛催吐,再一滴不剩地全吐出來。
往往這樣折騰上一次,能讓他筋疲力盡一整天,再沒力氣爬起來掙紮,理會身體深處那源源不竭的悲鳴。
茶杯橫在他二人之間,熱氣冉冉,擋住了些許視線。嚴閣久久不見一動,任憑玻璃杯中淡褐色液體有少少的碎屑狀物上下浮動,他不想喝,他有太大的陰影了,哪怕他知道這東西對他好,那他也不想再蟄伏進那樣一段苦不堪言的回憶了。
一時間的反常仍是讓梁梓謙極敏銳的察覺了出來,他本就是個見微知著的人,更何況此刻在他眼前的不是別人,而是他心坎上的寶貝兒。
梁梓謙垂眸,略掃了一眼那杯藥茶,下一秒他提杯而飲,溫熱將茶汁含在嘴裏,轉頭捏住了嚴閣下巴,他迫使他張開嘴,趁機一點點的把汁水從口中慢慢兒喂給他,末了還用舌頭勾著他欺負了一番,直逼得嚴閣把那口茶一滴不剩咽了下去……
嚴閣從驚著的目光轉而反抗,但始終沒能掙脫梁梓謙的桎梏,梁梓謙把他牢牢地圈在懷裏,胸膛相貼,右手手掌按在他脊背之上,力道緊實,把兩人之間的距離幾乎拉近到了沒有。
梁梓謙洶湧的吻他,舔|開他的唇輕輕加以舐|咬,舌頭非常靈敏的鑽進嚴閣口腔,極富技巧的纏住他的舌吸|吮,如此不斷放肆和掃蕩,每當嚴閣被吻的發昏,含糊著音節說不要,他就放開他片刻,轉而重新含了茶來,再用同樣的法子喂進他的嘴。
一來二去梁狐狸詭計得逞,方才倒的那一杯藥茶竟這樣見了底……
嚴閣讓他弄得全身都軟了,嘴唇被舔的潤紅,水一樣癱在他懷裏微張著呼呼嗬氣,小臉兒容色迷離,看樣子已有六七分的失神。
梁梓謙摟著他,大手撫摸他背一下下幫他順氣,嘴角勾的促狹,假裝聽不見他喉嚨底模糊吐出的罵詞。
緩了好幾秒,嚴閣才開始弓起腰來使勁著揉自個兒胸口,嘴裏嘟嘟囔囔刺兒那死鬼的話根本連不成句,橫豎不外是混蛋王八蛋不要臉之類的小詞兒。
梁梓謙笑得像讓浪催了,摸著占人便宜還不忘哄他。“好了好了……我不要臉我不要臉,先別忙氣,起來快把飯吃了,一會兒該涼了。”
嚴閣喉管讓藥茶一潤,瞬時熱熱的舒暢許多,胸腔內似乎都暖了幾分,他忽的直起身來迎麵就是不輕不重一巴掌,毫不客氣地拍在梁梓謙胸口,呼哧呼哧喘粗氣瞪他。
……小眼神兒待宰羔羊似的,瞪得梁梓謙一股邪火直往下路走,差一點沒把持住。
剛才掙巴的時候病號服不意間咧開了一點兒,嚴閣的皮膚細白細白的,晃在梁梓謙眼裏簡直要命,那滑膩的觸感……不用上手他也能想起有多舒服。
可惜了現在那人虛弱,不容他獸|性大發肆意欺壓,再說,等一會兒還有正事要辦呢。
強行壓下身體裏那股想要橫衝直撞的衝動,梁梓謙重新捧起桌上那碗元宵,趁著還熱,低聲下氣地舀起來一勺,要喂他家祖宗。
祖宗撇了撇嘴,瞅也不瞅一眼的,說。“不吃了,先輸液,留著中午飯吧。”
梁梓謙自知他病後胃口淺,食欲來得快去得也快,因而不再勉強,按了呼叫鈴,讓護工進來撤走餐桌。
跟著護工一起進來的是一生勞碌命還沒攤上個好老板的Kat姑娘,小姑娘今年和摩根的合同到期,被梁梓謙威逼利誘的騙了去郭氏,賣身契直接簽在了郭家,成了梁梓謙麾下首席秘書兼家務大總管,工作量成倍增加,大有勇往直前奔著過勞死保險金去的態勢。
Kat抱著本皮革夾子,進了屋先恭恭敬敬的叫了聲嚴總,然後才輪著她頂頭上司梁總裁。
人姑娘心裏頭明鏡兒似的,心說開什麽玩笑,真以為累出人命來不用負責任的啊……嘿嘿嘿這回您自己要禪位給夫人,我們先站好了隊跟對人,看你以後還虐待下屬不了!
嚴閣躺回床上,讓護士紮上了針,梁梓謙就守在床邊,將Kat抱著的那本夾子給要了回來。
他把東西平整開,放在嚴閣腿上,問道。“律師在外麵嗎?”這是在問Kat了。
Kat回答。“在的,我把人叫進來?”
“嗯。”
嚴閣輸著液,並沒去翻那幾張數字繁多清算不遺巨細的贈與合同,這種東西他過去隻在極個別的客戶那兒見過,是審寫起來很麻煩的一種特殊協議,於此他倒也沒什麽好稀奇的,畢竟放眼世間,有幾個願意把自己的財產盡數送給他人的主兒呢……?
不過他是吃金融這碗飯的,某種角度來說又是離梁梓謙最近的人,梁梓謙名下究竟有多少錢,他閉上眼合計合計,大概就能估算個八九不離十了。
很快,律師由Kat領著進了病房,因梁梓謙囑咐人在病中,程序要刪繁就簡,盡快簽了拿走去公證即可。
公證過的合同無法撤銷,律師本著職業準則,因而要在乙方簽字之前,把贈與財產的總金額向雙方進行最後一次確認。
律師說。“除去摩根集團百分之十五,以及郭氏集團原屬郭薇小姐的百分之三十七點二五的股份屬於無法立刻轉讓的部分,梁梓謙先生名下的股票、房產、實物黃金和非交易過戶的全部基金,一共是此頁右下方的那個金額,請二位認真確認。”
嚴閣照他所說,草草看了一眼,右下角一長串數字快要印出紙頁去了,但對比他估算的那個數額,恐怕隻多不少。
律師在這時補了一句。“因為梁先生持有歐洲市場和中國國內的一部分基金項目,在那裏麵是含有兩項股權投資基金的,本來我們的團隊不建議梁先生對這兩項基金進行轉讓,但梁先生很堅持,所以在贈與合同的最終數額裏又加上了幾筆。”
梁梓謙的目光全盯在嚴閣那隻紮了針的手上了,壓根兒就沒往那協議上瞟,反正他已經是簽完字的了,諸事齊備,他的錢給他的人,他一萬個心甘情願。
嚴閣略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麽,一時裏病房內靜的出奇……
梁梓謙握住他輸液的左手輕輕愛撫,上身稍稍靠近了些,頭偏在他耳邊,溫柔勸誘。
“想什麽呢,還不快簽了?我的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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