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第1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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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一十四

    ***

    秋去冬來, 春日幾何,很快又是一年四月。

    嚴閣身體好轉了些許,不再吃藥像喂飯一樣,連一向高標準嚴要求的沈大夫看了複查結果都表示非常滿意, 說能用這些時候就恢複成這樣,家屬功不可沒。

    梁狐狸美滋滋的扛著媳婦兒回家收拾包袱, 預備後一天就讓人訂機票,帶著人麻利兒的回去北京。

    嚴閣東西收拾了一半, 累了,昨晚上讓某個大色胚壓著折騰了半宿,這會兒後遺症顯現腰酸背痛的。

    一腳踹在家屬後臀上, 小嚴總啪唧一聲坐進了沙發。

    “那個、那個,還有那一箱子,趕緊給我打包好了你看這屋裏亂糟糟的……哎呀,不是那個!是那白色的!對, 折起來, 哎哎哎豎著!……真笨。”

    張伯推門進來送茶水, 一進門就看見自家大少像中了蠱似的單膝跪在地板上收箱子,老頭兒一驚,連忙放下杯子跑過去。“收什麽呐這是?叫他們來不就好啦!”

    “張伯您歇著去吧,讓他收,”嚴閣坐在沙發上打電腦, 手底下劈裏啪啦, 口中卻不急不緩地道。“這麽大人了做個家務都做不好, 要他何用。”

    再一扭頭看自家大少,人少爺跟沒事兒人一樣,挨了罵絲毫不介意,反而浮現出一個極其蘇爽的蜜汁表情來。

    ……後知後覺的張伯張大了嘴,一時間按捺不住內心對小嚴先生的訓夫(劃掉)秘技又多了幾分欽佩。

    東西收的差不離,兩人前後腳下了樓喝茶,人剛上桌,閔昱就忙叨叨的進家門了。

    表少爺表示很遺憾,因為上頭下指令了,後天怕是有一個沒法回北京。

    那個倒黴蛋當然就是梁總裁嘍~

    梁梓謙當場就變臉了,皺著眉問。“為什麽?”

    閔昱說。“執行長離職總部太多太多的事情要交代,這節骨眼上你不緊著管事兒還要著急去哪裏呀?瘋了吧?”

    “人不都選好了嗎!怎麽當老板還要我手把手的教啊!”

    “那你也不能一推六二五什麽也不管了吧!你不留下穩定人心,維斯能坐穩那個位子嗎你不想想,他手底下有幾個人能指使啊,不都看著你的意思做事?”閔昱氣的快冒煙了。

    梁梓謙說。“這不還有你嗎,你不能替我盯著啊!”

    閔昱捶著胸口呼哧呼哧喘氣,一向溫文英俊的麵龐因急怒變了模樣,兩隻眼睛瞪得溜圓,像個要發脾氣的小孩子一樣。

    表少爺指著兄長控訴。“我有我自己的事兒要忙啊!你還要我在紐約待多久?!”

    “你那玩兒命的買賣早該黃了,”梁梓謙不以為然,斜眼喝了口茶說。“那時候送你當兵是因為家裏頭亂,軍營還安全點兒,現在都好了,雇傭兵那攤子的事兒你也趁早給我脫身出來吧,整天槍林彈雨的像什麽話,咱們家缺錢嗎?”

    “你你你你……你這是不講理!!”

    “說誰不講理呢!”兄弟倆爭得不可開交,一個賽一個的臉紅脖子粗,誰都不肯讓誰。

    “行了!”嚴閣讓這兩兄弟吵得耳朵嗡嗡響,想安安靜靜喝杯茶也不能,簡直心煩意亂,他放了茶杯,向沙發裏一靠,臉上看不出什麽情緒,語氣微有些涼。

    “別吵了,你留下來,把公司的事兒處理好了再回去。”顯然,這說的是梁梓謙。轉頭望了一眼閔昱,淡淡繼續道。“……閔昱有事兒你別耽誤他,他又不是孩子了用你時時刻刻盯著?”

    得,當家的已發話,梁總裁沒有不從的理,主要他也沒那個不從的膽子。

    ***

    摩根的公事向來無小,一耽擱竟就是一個多月。

    梁梓謙獨居紐約,心裏滿懷怨恨,每一日不定時要發脾氣一次,搞得管理階層人人惶惶不安,輕易不敢到梁總裁跟前去晃,唯怕一個大意撞他總裁的槍口上當了炮灰。

    往常能替這夥人擋搶的隻有一個閔昱,可這會兒閔昱早就跑的沒影了,留下Kat一個女孩家成天勸啊開導那些挨了總裁罵的中高職員們,回了辦公室還要忍受梁梓謙精神上的摧殘,一個月裏人都瘦了一圈,可憐的什麽似的。

    不過這也是無招可解的了,誰讓總部當前離不開她總裁,偏偏能使她總裁眉開眼笑的人又不在這裏呢……

    ***

    北京的這個時節已經有些熱起來了。

    嚴閣回了家,迎星的現任管理者自然找上門來很客氣的同他匯報工作,他媽媽的意思是要他還回去管事,畢竟就這一個兒子,百年之後若剩下些什麽,合該依舊留給嚴閣來繼承。

    可是嚴閣拒絕了,他說,媽你既然看重那些,那就自己好好留著吧,這一輩子說長也不長,有錢傍身比什麽都強,不用想著我。

    表麵上維持著許多年未變的母慈與子孝,但真實的情景隻有他們母子心中最明白。

    嚴閣把他所有的東西都搬到了他在三環邊上的那套公寓,每隔一兩周趕上休息日時才會回他媽家吃一頓晚飯,雖每逢節日禮仍不斷,但他再也不在他媽的住處過夜了。

    說來今年實在奇得很,他好容易是回來了,曹家那兩位閻王卻忙了起來,幾次捉不到人,神龍見首不見尾的。

    半個來月前他倒是見了一次蘇裳希,聽說曹晟跟他鬧別扭,本來有心勸上幾句,可一見那人臉色不好便也收了話頭,改聊了些對他來說輕省一點的話題。

    ……最是沉重談感情,嚴閣何嚐不知這一點呢。

    一個人度日,度久了難免沒趣,開始他還樂意出去見見朋友,可時間一長,見誰都沒了意思,晚間偶爾有來約他宵夜喝酒的,漸漸也被他以各種理由全推掉了。

    北京和紐約整十二個小時時差,這一天的差距,便是黑天白夜的分別。

    他這邊天亮,梁梓謙那邊天黑。

    摩根總部裏忙起來是個什麽光景他清楚得很,有時想說話了,熬著不睡撥電話過去卻趕上那邊開會沒人接,要不就是忙音轉到了Kat那裏,等他一覺睡醒或是白天閑著的時候那邊再長途打回來,相隔萬裏他都能聽出那人握著手機的疲憊……

    不願讓他再強撐著精神陪自己說話,於是這些天他沒再打電話給他,隻在時間差不離時發過去一條微信,提醒他吃飯睡覺,注意身體。

    隻要他好,沒有什麽不放心的。

    畢竟那人連人帶心,全副身家都牢牢攥在他手裏了。

    想到這兒,嚴閣不由得啟唇稍許笑意幾分。

    拿著手機翻翻,點了附近一家味道不錯的日本店外賣。

    不出去也罷,他心想,偶爾這樣隨便吃一吃,安靜的獨處,興許別有一番風味。

    他起身行至陽台,輕輕推開玻璃門,在晚風餘暉下趴在陽台上欣賞晚高峰的街景。

    倏爾回憶起多年前的某一個晚上,好像他也是這樣,百無聊賴的待在家裏,後而接到那人一通電話,便老實在家等著他了。

    說起來,那還是梁梓謙第一次到他家來。

    時過境遷的太快,他身邊很多很多的人與事都已經換了模樣,唯獨這城市美景依然繁華,街上人們的喜怒哀樂風轉輪回不止。

    命運盡管殘酷,盡管曾拉他入地獄將他踩在腳下,可在這一刻,他過往所求,無一不已盡歸他手。

    烈火冰封雖痛,但痛的很值得。

    “……恭喜你,還是贏了呢。”嚴閣笑著,喃喃自語。

    鈴鈴鈴鈴———門鈴響了。

    “來了來了!”他關上陽台的門,一麵應著一麵跑過去開門。

    家門剛剛半敞,送餐的小哥笑得邪氣,非常猖狂的拉開了門,手裏的外賣袋子砰的一聲掉在地上。

    嚴閣來不及去撿,嗖的一下旋了個身,眼前一秒搖晃,即刻被拉著雙手釘在了牆上……

    ***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