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別走啊。我說我說。”吳秀鍾連忙起身拽回薑蘇赫。
    薑蘇赫靜靜看著他，沒說話。
    “私了倒是完事了，關鍵是假證明這塊有點問題。”吳秀鍾最終還是開口說道。
    “被人發現了？”
    “嗯。”吳秀鍾點點頭。
    “辛子墨拿著假藥單去藥店開藥的時候被店長發現了。”
    “說細點。”
    “本來辛子墨診斷書上寫的是精神分裂，但醫生開的藥單上就是個名字比較古怪的感冒藥。”
    “然後他去開藥的時候被店長發現了他是做的假證明。”
    薑蘇赫這回明白了事件的來龍去脈，“所以店長正義感爆棚就舉報到你這來了？”
    吳秀鍾連連點頭。
    “那讓辛子墨接著拿錢和店長私了啊。”
    吳秀鍾聽了之後苦笑：“沒那麽簡單，那個店長正好是那個女idol的私生飯領頭人。”
    薑蘇赫臉色古怪，一副想笑卻狠狠憋著的表情。
    吳秀鍾歎了口氣：“前輩想笑就笑吧。”
    薑蘇赫大笑著搖搖頭：“你們拍電視劇呢？”
    “所以前輩得幫我啊……”
    薑蘇赫笑了許久臉色才恢複正常：“我能幫你什麽？”
    “主要是我也不知道現在該怎麽做了……”
    “得罪人的事就找我是吧。”薑蘇赫沒好氣地笑罵著吳秀鍾。
    “那前輩答應了？”
    “看你誠意。”
    吳秀鍾臉色一滯，小心翼翼地問道：“前輩想要什麽？”
    “先欠著吧。看在你前幾個案子一直幫我的份上，這個事我來處理吧。”
    “那前輩打算幫誰？”
    薑蘇赫不耐煩地站起身：“當然幫辛子墨了。”
    “他有錢啊。”
    吳秀鍾當然知道該怎麽處理，可是……
    薑蘇赫看見吳秀鍾一臉糾結，拍了拍他肩膀：“還考慮正義感呢？”
    吳秀鍾沒開口，可薑蘇赫知道他在想什麽。
    薑蘇赫笑笑：“當檢察官也有幾年了吧。”
    “你跟我挺像的。”薑蘇赫直視吳秀鍾的雙眸，發現其中似乎蘊藏著什麽難以言說的東西。
    薑蘇赫對它太熟悉了。
    是正義感。
    是還未曾消亡的正義感。
    “也聽說過我當初的事跡吧。”薑蘇赫坐到座位上，跟吳秀鍾提起了以前的事。
    吳秀鍾輕輕點點頭，可眼神卻有些渙散：“聽過。”
    “怎麽樣？當時是不是特崇拜我？”薑蘇赫開懷笑著，“現在怎麽有種當年勇的感覺了？”
    “現在還是不年輕了啊。”
    吳秀鍾再次點了點頭，說道：“當時不隻是我，整個研修院還有您首爾大學的學弟學妹們都很崇拜您。”
    觀察著薑蘇赫的臉色，吳秀鍾又試探著說道：“您是第一個五年內坐到首席位置的檢察官。”
    沒觸到薑蘇赫的痛處，吳秀鍾微微鬆了口氣，可心裏卻有一種古怪的失落感油然而生。
    “那現在呢？”薑蘇赫饒有興趣地問起。
    “應該就剩我一個了吧。”
    “你還是很崇拜我？”
    “我不知道……”吳秀鍾低下頭，薑蘇赫看不清他的臉色變化，“我不知道崇拜的是前輩這個人還是隻是當時的前輩。
    咬了咬牙：“又或者隻是前輩所做到的成績。”
    “我真的不知道。”
    薑蘇赫抿了抿有些發幹的嘴唇：“你覺得當一個檢察官最重要的是什麽？”
    “公正。”
    “嚴謹。”
    “正義感。”
    吳秀鍾想了一會連連說出幾個抽象的定義。
    薑蘇赫擺了擺手：“我知道為什麽你有能力卻沒有提拔上去了。”
    “你跟當時的我一樣。隻以為檢察官隻需要辦好案就行了。”
    “難道不是這樣嗎？”吳秀鍾語氣有些顫抖。
    “你心裏早就明白了。”薑蘇赫抬起頭，目光正對著吳秀鍾。
    “隻是不願意承認罷了。”
    “按理來說入行幾年的檢察官早就混的如魚得水了。”
    “至於你。”薑蘇赫上下打量了一下，“隻有同期那麽幾個朋友吧。”
    吳秀鍾搖搖頭：“一個都沒有。”
    薑蘇赫來了興趣：“那你比我當時還慘。”
    “我當時還有一個下屬……”
    薑蘇赫突然想到了一直跟在他屁股後麵的小女生，臉色一滯：“不提也罷。”
    場麵變得沉默起來。
    吳秀鍾硬著頭皮說道：“我還是想留有一點正義感，總要有人堅持點什麽。”
    薑蘇赫嘴角微微顫抖，好像在忍耐什麽。
    但是……
    “正義感算個屁！”
    “你以為辦案隻靠正義感就行了嗎？”
    “你以為案子隻要找到凶手就行了嗎？”
    “沒他媽一點用。”
    “凶手是權貴你當然不是不敢抓，是不能抓。”
    “正義感有個屁用啊，錢他媽才是老大！”
    薑蘇赫突然的爆發讓吳秀鍾有些猝不及防。
    看到吳秀鍾茫然的表現，薑蘇赫又放緩語氣：
    “趕緊收起你那可憐的正義感吧。”
    “別再被人當槍使了。”
    “不然……”
    薑蘇赫站起身，“隻會剩下後悔。”
    轉身離去。
    吳秀鍾坐在座位上，雙手用力地揉著頭發。
    他不想相信薑蘇赫今天的言論，可腦中卻似乎總有個聲音在告誡他薑蘇赫所說的話都是正確的。
    吳秀鍾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到什麽時候，就像薑蘇赫所說他這可憐的正義感什麽用都沒有。
    甚至連給自己一點心靈上的寬慰都不可以。
    他入行不短了，當然知道行內的齟齬齷齪，辛子墨這類的事也不是第一次遇見，可親自處理卻還真是第一次。
    吳秀鍾知道有時候一點點的忍讓就可以讓自己走得更加順利，但是他那僅存的還未被磨滅的正義感卻還在微微發亮。
    自己……
    真的做錯了嗎？
    ……………………………………………………
    薑蘇赫回到家，看著辛子墨事件的信息，內心也不是十分平靜。
    竟然湧出了一種厭惡和……後悔。
    薑蘇赫很快清醒。
    “我到底怎麽了？”
    “裴素賢還在等我給她報仇呢。”
    “我做的沒錯。”
    “我做的沒錯。”
    薑蘇赫自己不停地喃喃著。
    “我沒錯。”
    抬起頭，他似乎看到了裴素賢當時對自己的依賴和崇拜。
    這樣的自己，是她當時喜歡的我嗎？
    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