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送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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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惟嫵三個最終還是被各自的長輩強行扯走了,明老夫人勒令盛惟嫵不許耍賴,乖乖兒離開之前,還專門拉著盛惟喬小聲叮囑:“這豹子這麽大,瞅著怪嚇人的,就這麽養院子裏,萬一哪天凶性大發傷了人怎麽辦?得空還是弄個籠子關一關吧!”

    又說十二娘,“還好你祖父你爹他們給你弄了隻獅貓養,這成天待跟前的,就該這麽軟軟的一團,傷不著人的才成麽!”

    盛惟喬笑著稱是,送完了客,回到房裏,就揪著十二娘的耳朵訓上了:“你這個小混賬!我專門撥了倆丫鬟,成天好吃好喝的伺候你,也不求你給我怎麽爭臉,你至於遇見麻煩就躲那初五跟前去嗎?!虧我爹還說你好歹占了個獅字!”

    夾腳跟進來的容睡鶴努力忍笑,裝模作樣的勸:“它還小呢!長大點就沒那麽膽怯了再說十二娘跟五哥處的好,也是件好事啊!不然回頭咱們一個不當心,五哥就啊嗚一口把十二娘給吞了,那可怎麽辦?”

    “那我就把你剁吧剁吧也讓初五給吞下去!”盛惟喬聞言,頓時調轉矛頭對準了他,憤然道,“你給我老實交代!是不是你偷偷教十二娘遇事去找初五的?!”

    容睡鶴喊冤道:“乖囡囡,我這段時間忙裏又忙外,分身乏術,都快顧不上跟你卿卿我我了,哪裏來的功夫教唆十二娘啊?”

    盛惟喬想想也對,但還是冷哼:“那就是你早先教壞了初五,趁我不注意,兜搭十二娘!”

    說著把十二娘抱起來摸了摸腦袋,忿然叮囑,“你可是嬌嬌俏俏養在深閨的女孩兒啊!怎麽可以這麽輕易的就被那隻初五給迷惑住了?!你看它那黑漆嘛唔的樣子,哪裏有你這白白嫩嫩的可愛,它壓根就配不上你好不好?!”

    容睡鶴看著趴她膝頭乖巧的“喵”著的十二娘,露出一個古怪的笑,說道:“乖囡囡,其實事情未必跟你想的那樣,說不定五哥它隻是看在兄看在兄妹之情的份上才保下十二娘,沒有兜搭十二娘的意思呢?”

    他這麽說是因為他知道十二娘其實是公貓,但盛惟喬不知道,聞言頓時就以為他是借說初五跟十二娘,暗喻自己跟容睡鶴了,頓時炸毛:“十二娘哪裏有我一點點的風範?!我什麽時候被欺負了去找你求助來著?!你給我說清楚!”

    容睡鶴愣了一下,頓時笑的打跌,點頭道:“嗯,乖囡囡,才不像十二娘這麽膽怯,稍微被逗一逗就嚇的到處跑乖囡囡你倒是經常打的你家睡哥哥到處跑的!”

    “就是啊!”盛惟喬舉了舉手裏的獅貓,憤然道,“你才是十二娘呢!”

    “那乖囡囡要不咱們別抱它了。”容睡鶴聞言也不惱,笑眯眯的說道,“你以後想抱就抱你家睡哥哥唄?你看你家睡哥哥也是白白的臉兒,脾氣軟軟的怎麽抱怎麽摸都不生氣!”

    盛惟喬笑道:“但你沒有它毛茸茸,摸起來怪舒服的呀!”

    說著用手指當梳子,給獅貓理了理長毛。

    容睡鶴捏著下巴,壞笑道:“但十二娘沒你家睡哥哥光溜溜,摸起來怪滑的呀!”

    這話說話他就朝外跑,果然盛惟喬將十二娘朝榻上一擱,跟腳就出來要打他,啐道:“我叫你一天到晚淨說這些不正經的話!”

    兩人在廊下追逐打鬧了一陣後,容睡鶴故意放慢腳步讓她追上,任她打了幾下之後,忽然伸手扣住她肩,一個側身,將她推擠到自己跟牆之間,似笑非笑道:“乖囡囡,咱們什麽都做了,說幾句話你也要這樣生氣?”

    盛惟喬用力推了他一把,沒推動,就改成在他胸膛上捶了下,緋紅的雙頰不知道是羞是氣,還是方才追打的跑動所致,不過聽語氣倒沒多少怒意:“反正就是不許說!”

    又斜睨他,“就找借口打你,不可以啊?”

    “乖囡囡,你成天這麽欺負你家睡哥哥。”容睡鶴低下頭,湊到她頸側吹了口氣,慢條斯理道,“卻一點好處都不給你可知道這麽下去,你家睡哥哥會怎麽樣?”

    為了增加這話的威懾力,他故意踏前一步,整個人都跟盛惟喬緊緊貼在了一起,將之完全籠罩在自己與牆之間,不存絲毫掙紮的餘地。

    “當然是變成徐世叔那樣的良才美玉了!”結果盛惟喬聞言,眼珠轉了轉,忽然伸臂摟住他脖頸,主動踮腳在他麵頰上親了親,笑嘻嘻道,“不然還能變成什麽?”

    容睡鶴:“”

    雖然你說的是事實,老子也曾以徐子敬為標杆,發誓在寵妻這條路上一定要超越他。但這會兒你這麽說,老子很沒氣勢啊!

    不甘心的容睡鶴於是問,“那你什麽時候給我生一子二女?”

    “你都沒給我打過一次洗腳水呢?”然後盛惟喬理直氣壯道,“而且這個月還沒結束,你已經花了不止五文錢了吧?!我跟你說,你這會兒跟徐世叔比,簡直差了遠了!還成天惦記著孩子你也不想想徐世叔三天兩頭抱著貓兒出門去,這情況敢跟南嬸母催要子嗣?!”

    她放下一隻手,按在容睡鶴胸口,語重心長,“你還要繼續努力,爭取早日達到徐世叔的境界,然後,才有資格來要我跟南嬸母學啊!”

    容睡鶴暗吐一口血,果斷轉開話題:“你家睡哥哥忙前忙後的給你辦生辰宴,有沒有獎勵的?”

    “獎勵就是十月你生辰的時候,我也給你忙前忙後辦生辰呀!這不是你自己說的麽?”盛惟喬詫異問,“你現在又想坐地起價?沒門!”

    兩人吵吵嚷嚷的鬧了會,半晌後槿籬過來稟告事情了,他們方收拾收拾衣袍,入內說話。

    生辰宴之後沒兩天,盛蘭辭跟馮老太爺、展老夫人就踏上了歸途。

    走的這天,眾人自然一塊去碼頭送行。

    展老夫人從下了馬車起就拉著盛惟喬不放,心肝寶貝的喊著,不住的擦眼角:“我都這把年紀了,這輩子大概也不會再來長安。你這孩子偏生嫁這麽遠,這次之後,我還能再親眼看到你麽?趁船還沒開,就讓我多看你幾眼吧!”

    這番話既是舍不得盛惟喬,也是說給盛蘭辭聽的因為二十四孝親爹這會兒也是挨挨擦擦的想稀罕女兒。

    最終在盛惟喬竭力忍耐的哽咽裏,樓船揚帆起航,遠去消失在茫茫之間。

    雖然盛老太爺、明老夫人、宣於馮氏還有盛惟德一行人暫時還沒走,但盛惟喬回去之後,還是鬱鬱了好幾日,容睡鶴百般寬慰,中間還請了盛惟嫵過府陪伴,才將妻子哄的重展雙眉。

    然後這時候,宣於馮氏又聽到了風聲,親自上門來提醒她了:“你婆婆的生辰就在四月裏。”

    盛惟喬起初聽到這話時還沒當回事,說道:“到時候收拾一份厚禮送過去也就是了,反正不住一塊,吃個酒就走。”

    宣於馮氏就恨鐵不成鋼:“上次你生辰,密貞說因為要給你爹他們餞別,所以沒請外人。這會兒你婆婆要是做壽的話,你跟密貞肯定要到場,然後趙桃媗呢?她是你婆婆的嫡親侄女兒,能不去賀姑姑?”

    “姨母是擔心我跟她見了麵會起什麽衝突?”盛惟喬想了想,說道,“應該不至於罷!畢竟我跟她其實也沒什麽恩怨,歸根到底是之前母妃不曉得我跟密貞的事情,才鬧出來的誤會。”

    宣於馮氏說道:“你真是小孩子家話了,雖然高密王府跟趙家都死活不承認,但這會兒長安消息稍微靈通點的人家,誰不知道才貌雙全的趙三小姐輸給了你?那女孩兒出身清貴,看著也很有幾分傲氣,你要是個樣樣比她強的,她興許也就認了,但你單是來自南風郡這點,在她們那樣長安土生土長的人眼裏,隻怕就是低了一等!如此她可未必咽的下這口氣!”

    “就算她咽不下這口氣,又能如何?”盛惟喬不以為然道,“密貞之前隻當她表妹,從來沒想過跟她有什麽的。如今我跟密貞都成親了,她再鬧騰又有什麽意義?不過是平白招密貞厭煩罷了!那趙三小姐不像是糊塗的人,這輕重怎麽分不出來?她就算之前被滿長安議論過,怎麽也是懷化將軍的掌上明珠,除了密貞之外,也不是嫁不到其他門當戶對的好兒郎。難為就為了這麽點事情,不惜魚死破的同我拚命不成?”

    “這年紀的女孩兒,衝動起來誰知道會做出什麽事情?”宣於馮氏皺眉,“尤其你那婆婆又不喜歡你,少不得偏愛自家嫡親侄女兒,所以到時候還是凡事留個心眼的好!”

    盛惟喬嘴上說著:“我那婆婆就算不是很喜歡我,看在密貞的麵子上也不至於說拿我怎麽樣。”

    但真正到了四月初九,就是高密王妃壽辰的這天,她還是小心翼翼的。

    “其實母妃這些年都沒擺過壽酒,今年我請示的時候,還以為跟以前一樣不過呢!”戚氏不知道宣於馮氏私下提醒盛惟喬的話,還以為盛惟喬今日的謹慎是因為緊張的緣故,招呼賓客之餘,主動跟她說點閑話好緩解下,“結果母妃想了想,最終決定還是請自家人到場熱鬧下歸根到底啊,就是為了喊你們過來團聚!”

    盛惟喬笑著道:“卻累大哥大嫂忙這一番了,我們竟都是吃現成的。”

    “也沒什麽忙的。”相比盛惟喬在自己生辰宴上的生澀跟吃力,久經中饋之事考驗的資深主母戚氏就遊刃有餘的很了,一邊跟自己娘家的一個親戚打著招呼,一邊笑著同妯娌說,“不是大宴,叮囑幾句,自有底下人去做了。三弟妹你才進門,這些事情以前沒上過手,所以才覺得忙。回頭多來幾次,你就會覺得就那麽回事了。”

    盛惟喬正要說話,這時候廣昌郡君跟雲陽郡君卻不知道從哪裏鑽了出來。

    雙胞胎姐妹花今兒個大約為了喜慶,都穿了大紅百蝶穿花裙衫,腰間束著八仙慶壽闊玉帶,梳著垂掛髻,簪了海棠珠花,眉心還貼了一點鮮豔似火的梅鈿,望去十分光鮮亮麗。這會兒齊齊湊到她跟前問好,完了就眼巴巴的問:“三嬸,您有沒有把五爺帶過來啊?”

    “這倆猴子!”戚氏看到了就無奈,“家裏也不是沒養狗兒鸚鵡的,也不見你們平常殷勤,怎麽就惦記上你三叔的那頭豹子了?”

    “娘!那是三叔的五哥,其他人都喊五爺的!”兩位小郡君之前聽照顧初五的舊部講過初五跟容睡鶴的淵源,這會兒就說戚氏,“當初三嬸才過門,三叔還帶三嬸去見五爺這個大伯子呢!您怎麽能說那頭豹子!”

    “那還是我小叔子了?你們不得喊五叔?”戚氏不知道是給容睡鶴麵子,還是沒當真,聞言也沒反駁女兒,打趣了一句,說道,“行了,別在這裏礙事,去招呼你們表姐表妹去!”

    姐妹花對望了眼,雙雙上前扯住盛惟喬,說道:“娘,這兒有您一個人招呼著也就夠了,讓三嬸跟我們一塊去休息下唄?”

    “休息個什麽啊,你們就是想拉著三弟妹問你們五叔的事兒!”戚氏哪裏不曉得這倆女兒的心思?

    不過她對孩子的教養雖然不肯放鬆,但在無關緊要的小事上,也是願意寵溺的,這會兒見盛惟喬沒有反對的意思,笑罵了幾句女兒,也就順水推舟的跟弟媳婦賠禮,“勞煩弟妹敷衍她們會了,她們要是太糾纏的話,你隻管來跟我說,看我怎麽給她們規矩!”

    “倆侄女這是跟我親,大嫂不嫉妒就好。”盛惟喬也跟她說笑了句,就依著廣昌還有雲陽一左一右的拉扯,往偏廳裏走了。

    結果才踏進偏廳,就看到裏麵人頭濟濟,被包圍在最中心的,赫然是盛惟嬈。

    而這會兒距離盛惟嬈最近的幾個人,正是趙家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