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董良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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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不待縷音跟縷心提醒董良,董良這邊卻已經接到了關於皇後的稟告。<p>
這稟告的人當然就是葛中鵬。<p>
“皇後主動前往宣景帝的寢殿,而且已經不是一次兩次?”董良才聽道這消息,臉色就陰沉了下來,雖然說他所謂將孟皇後看成嫂子的話,大抵是場麵上說說而已,其實壓根就不在乎皇後的死活,但這畢竟是公孫喜的人,還是他親自設計兩人有一腿的,這會兒卻主動去給宣景帝侍寢……在董良這種海匪出身蠻橫慣了的人看來,就是背叛公孫喜,是給公孫喜戴綠帽子了。<p>
親疏有別,要是公孫喜背著孟皇後找女人,董良肯定欣然幫他掩飾,並不覺得他對不起皇後。<p>
可換成皇後去找宣景帝,哪怕皇後跟宣景帝才是正兒八經的夫妻,董良就是惱怒。<p>
不但惱怒,也是擔心皇後既然起了爭寵的心思,那麽自己派給她充當鄭侯門人的五個心腹,隻怕都要沒好下場了。<p>
即使眼下看著還平安,說不得就已經被監視。<p>
甚至連之前臨時安置過皇後的地方,就算早已掃除痕跡,說不得還要更穩妥一點,免得被孟歸羽抓到蛛絲馬跡……<p>
董良心念電轉,神情越來越難看,還好葛中鵬久在宮闈之中,卻是看出了問題,讓使者帶了話提醒他:“因為舒昭儀年紀已經不小了,之前也不曾妊娠過,此番居然有喜,很是燃起了妃嬪得子的野望。這些日子,宮妃們可以說是爭先恐後的為陛下侍寢,以期生下一子半女,作為往後的依靠。而皇後青春年少,就算自己沒有這樣的心思,太後娘娘在,未必不為她考慮,促成此事。”<p>
“身為皇後,如果拒絕服侍陛下,未免太可疑了!”<p>
“所以單憑這一點,還不能確定皇後娘娘的心思發生了變化。”<p>
董良聽到此處才冷靜了點兒,不想使者又說,“其實葛內監最擔心的還不是皇後娘娘轉了心思,決定繼續做中宮之主!因為管事您之前的設計,皇後娘娘等若是有把柄在咱們手裏的,還是致命的把柄!就算太後是皇後的嫡親姑母,且對皇後十分寵愛,若是曉得皇後與喜校尉的關係,為著皇家聲名,也不可能讓皇後繼續坐在後位上……畢竟侄女再親,還親的過兒子?!”<p>
“皇後錯非不想過日子,不,嚴格來說,應該是不在乎身敗名裂了,絕對不會跟咱們鬧到這等魚死網破的地步,故而縷音等人的安全,應該暫時可以保證!”<p>
“葛內監最擔心的,卻是皇後娘娘前些日子,曾秘密召見過太醫!”<p>
“那太醫,是崇信侯的心腹!”<p>
“以擅長婦嬰出名!”<p>
“雖然皇後是女子,找擅長婦嬰的太醫調理身體也不奇怪。”<p>
“可葛內監記得,這位娘娘之前都是到了請平安脈的日子,便打發宮人去太醫院隨便請個太醫瞧著……隻要不是舒氏姐妹的人就成!”<p>
“這次察覺到皇後行動有異後,葛內監專門托人去太醫院那邊打聽過,聞說這個月皇後緩了好幾日都沒叫人請平安脈,太醫院還專門請示過一回,然而望春宮的人隻說皇後近來心緒不佳,不想見外人,讓他們緩上幾日……”<p>
使者聲音一低,“葛內監又買通了望春宮的幾個粗使,皇後娘娘的衣物,外衫多是交給浣衣局,裏衣則由貼身宮女洗滌。隻是望春宮宮人眾多,卻隻要伺候一位皇後,不免有人主動獻殷勤,待心腹大宮女洗完之後,幫忙晾曬……但最近一段時間,有小半個月了,有粗使照例上前搭手,卻都被拒絕了。”<p>
“是以,葛內監懷疑……皇後之所以前往宣景帝寢宮,未必是回心轉意,想著重新做回母儀天下的尊貴身份,而是……有了喜校尉的血脈,想嫁禍到宣景帝頭上,好順順利利的安胎跟生產!”<p>
“畢竟皇後不是蠢人,該知道眼下這情況,她就算生下真正的皇嗣,也難逃傀儡的命運!”<p>
“日後娘兒倆,最好的下場,也不過是幽居別院一輩子!”<p>
“哪裏比得上搭上喜校尉這條線,年輕夫妻,生兒育女,來的快活?”<p>
董良聽著,臉色鐵青:“皇後竟然會有喜?!老子當初明確叫人配了避子湯給她的!!!”<p>
使者問:“您可是親眼看著她喝過的?”<p>
“……當時畢竟要用她,設計她跟阿喜已經是得罪她也得罪阿喜了,所以怎麽可能再明著讓她喝避子湯呢?”董良語塞了一下,無奈的說道,“隻能假作體貼,叫丫鬟說是滋補的湯藥,送了過去。”<p>
然後既然是滋補之物,當然不可能盯著皇後非要她喝下去了。<p>
那樣的話,豈不是等於告訴皇後,這湯有問題麽?<p>
不過,“據送過去的丫鬟說,皇後沒什麽懷疑的意思,是當著她的麵喝了大半碗,最後隻剩一點點了,才嫌苦沒喝的。之後我有去問過青樓的老鴇,老鴇說那大半碗下去,也差不多了。”<p>
神情就陰鷙下來,“不想還是出了這樣的事情!!!”<p>
使者也是宮裏的內侍,倒是見多識廣,安慰道:“避子湯也不是次次都能有效果的,宮裏頭陛下臨幸妃嬪之後,有時候吩咐不留,又或者高位妃子爭寵,給低階妃嬪賜湯藥,也有明明喝了避子湯卻還是妊娠的事情……現在事已至此,葛內監的意思,就是問一問您這邊是個什麽樣的態度?因為到底是喜校尉的骨血。”<p>
“阿喜還年輕,還怕沒骨血嗎?”董良皺著眉頭,思索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這個孩子不能留!阿喜跟郡王一塊兒長大,在郡王心中地位特殊,自來郡王對他就比別人上心!迄今也就是郡王妃能夠穩穩的壓過他。其他人,就是連山老哥這樣的老資曆,也得掂量著點的!”<p>
“他的骨血若是落入孟歸羽之流手裏,就算阿喜到時候識大體,郡王也會覺得對他不起。”<p>
“不過是個還沒成形的胎兒,明知道會給將來帶來麻煩,還留著過年麽?”<p>
他眼中閃過狠辣之色,“請葛內監設法,將這孩子打掉,絕對不能讓皇後生下來!”<p>
使者頷首,也不意外他問都不問公孫喜就這麽做了主:“葛內監其實也是這個意思,隻不過茲事體大,沒有您這邊的首肯,也不好擅自做主。”<p>
他沉吟了下,說道,“不過葛內監的意思是,皇後娘娘如今於咱們還有用處,就算沒有,也得防著她出賣咱們的人!所以,這事兒做是要做,卻不能讓皇後認為,是咱們的手筆!”<p>
董良道:“宮裏的事情,葛內監比咱們在行,就請他做主吧!”<p>
知道葛中鵬的擔心,他慨然道,“這事兒日後阿喜或者郡王追究起來,我一力擔之!”<p>
使者得了這個承諾之後,也就滿意的告辭了。<p>
回去宮裏頭,同葛中鵬說了會晤的經過,葛中鵬思忖了片刻,說道:“董管事居然沒提將皇後接應出去的話?”<p>
使者搖頭,道:“奴婢看董管事對皇後娘娘其實不怎麽在意,甚至有些任憑皇後娘娘在宮裏自生自滅的意思。”<p>
“他這是為咱們考慮了。”葛中鵬說道,“郡王年輕,就算從十幾歲起就朝長安布局,大內禁地,哪裏是那麽好伸手的?所以他如今在宮裏頭的暗子,無非就是咱們這幾個。之前那公孫夙,到底是他義兄,對他有著救命之恩,還是他起家的烏衣營的舊主,於情於理,也不好不管。然而皇後到底要疏遠不少,還是孟氏女……若是為了讓她跟公孫喜團聚,叫咱們這些人曝露,且不說郡王是否願意,董管事這些指望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率先就不會答應!”<p>
“也是皇後娘娘年輕好騙。”使者笑道,“不然當初就該知道董管事的許諾都是哄人的……別說皇城裏了,就是上林苑,除非趕著之前那種兵荒馬亂的時候,否則怎麽可能是說進就進說出就出的?尤其還是她這樣尊貴身份的人!那是走到哪裏都一群人跟著盯著,想悄然離開,簡直就是做夢了!”<p>
“這動了春心的女子,別管是否身份尊貴,暈起頭來都是差不多的。”葛中鵬哂道,“古往今來,深情被辜負的人多了去了,多皇後一個不多,少皇後一個不少……罷了,這些官司咱們這種人也沒什麽好嘮叨的。嗯,還是想想法子,怎麽讓皇後娘娘小產,又怪不到咱們這些人?”<p>
……孟皇後不知道董良跟葛中鵬都想著讓她小產,這會兒卻還盼望著得到董良這方麵的幫助,平安順利的產子。<p>
她跟縷音還有縷心說明情況後,就把人給放了出來。<p>
隻是沒再叫她們近身伺候。<p>
這其中當然是怕這倆宮女賊心不死,繼續想針對她的身孕。<p>
不過倒也有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就是縷音跟縷心如果一直做她的貼身宮女的話,這會兒既難以脫身,一舉一動也是備受注意。還不如趁這機會,在孟歸羽跟前裝作主仆離心,換個清閑又不起眼的差事,方便她們私下裏通風報信。<p>
縷音跟縷心聞言也知道皇後的想法,經過皇後之前猝然吩咐甲士將她們拿下的教訓,兩人也知道了這位皇後沒有看起來的那麽和軟,真正逆了她的意思,翻起臉來也是很快的。<p>
而她們兩個縱然會些拳腳什麽的,在這深宮之中,卻哪裏弄得過六宮之主的身份?<p>
所以聞言不管心裏怎麽想的,麵上都是一片讚成。<p>
當然回頭給董良的信裏,少不得又添油加醋了好幾筆,甚至建議董良直接放棄她們,免得被孟歸羽順藤摸瓜。<p>
實際上這個時候的孟歸羽非但根本沒懷疑縷音還有縷心的身份,就算懷疑了,也顧不上。<p>
因為北疆軍沒能守住夏州,緊接著夏州失守這個消息傳來的,就是兵部尚書戚見珣的死。<p>
這人死在距離夏州沒多遠的路上,死因被認為是遭了劫匪。<p>
實際上這種可能也不是沒有,畢竟自從孟伯勤引茹茹南下,沿途百姓無不望風而逃,匪徒也是趁火打劫,戚見珣就帶了幾個親隨,逆著人群北上,他是積年的高官,哪怕微服出行喬裝打扮,也不脫高門大戶的氣質。<p>
說不定就在哪裏露了富貴的行跡,被人惦記上了呢?<p>
但這種時候他的去世,很難不讓人懷疑容睡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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