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蘇簡安消失(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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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場停車場。

    一上車洛小夕就拉住蘇簡安,恨不得把她從裏到外掃描一遍似的:“你是真的沒事吧?”

    “真的沒事。”蘇簡安示意洛小夕放心,“隻是差點摔了,又沒有真的摔倒。”

    洛小夕係上安全帶,長長的鬆了口氣:“我還是送你回醫院比較保險。”

    兩人在醫院樓下碰到蕭芸芸。

    蕭芸芸正步履匆忙的往外走,臉色也不太對勁,蘇簡安叫住她:“芸芸,怎麽了?”

    “表姐,你回來了。”蕭芸芸跑過來,“我正好想找你和表哥。”

    “是不是有什麽事?”蘇簡安柔聲安撫蕭芸芸,“慢慢說。”

    “醫院行政處的一個同事剛才告訴我,有人打電話來問我是不是在婦產科上班。”蕭芸芸不安的抓著衣角,“我查了一下那個號碼,是表姐夫那個助理的號碼。表姐,你說……表姐夫是不是開始懷疑什麽了?”

    蘇簡安和蕭芸芸對了一下時間,發現沈越川的電話是在她離開商場後打來的。

    就算陸薄言真的懷疑什麽,也是在商場的時候開始起疑的。

    可是,她明明掩飾得很好,手上的針眼也解釋得很合理,陸薄言不應該生出什麽疑竇的。

    最後,蘇簡安想到了洛小夕——她要摔倒的時候,洛小夕的反應太大了。

    慶幸的是,蕭芸芸不在婦產科上班,印證不了陸薄言的猜測,事情……應該還可以再瞞一段時間。

    回到病房後,蘇簡安聯係了蘇亦承,原原本本交代了整件事,問蘇亦承該怎麽辦。

    “你不要管這件事,交給我來處理。”蘇亦承說,“你好好休息,爭取盡快出院。”

    陪著蘇簡安吃完中午飯,洛小夕也離開了。

    蘇簡安難得有精神也有體力,不想躺在床上浪費時間,索性下樓去走走。

    大過年,醫院冷冷清清,供病人散步的小花園更是沒有半個人影,隻有寒風不時吹動樹梢,發出幹燥的“沙沙”聲響。

    蘇簡安走到草地邊,正想找個長椅坐下,突然聽見一陣壓抑又無助的哭聲。

    失去母親的時候,和陸薄言離婚的時候,她都曾經這樣哭過。

    那個人,應該是真的很傷心。

    蘇簡安循聲找過去,才發現光禿禿的梧桐樹下蹲著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

    男人穿著洗得發舊的衣服,皮膚因為長年勞作老化得厲害,腳上的皮鞋已經爆皮了,鞋底嚴重磨損,看得出來這鞋子他已經穿了不少年頭。

    他把頭埋在膝蓋上,肩膀一抽一抽的,寒風掠過他沒有打理過的頭發,讓他看起來十分無助。

    蘇簡安忍不住心生同情,走過去:“大叔,你怎麽了?”

    男人抬起頭,看著眼前年輕漂亮的女孩,從她的雙眸裏看到了同情和憐憫,哭得更傷心了。

    “大叔,你先起來。”蘇簡安扶著男人起來,“這裏冷,我們到醫院的食堂去。”

    食堂正好就在小花園旁邊,蘇簡安買了兩杯熱奶茶,跟服務員要了兩張紙巾遞給大叔擦眼淚,奶茶插上吸管遞給他:“大叔,眼下正過年呢,你怎麽在醫院?”

    他沒有穿病號服,蘇簡安確定他不是醫院的病人。

    “我老婆住在這家醫院。”男人擦了擦眼淚,“她得了腎衰竭,這幾年在我們那個小地方輾轉治療,花光了所有積蓄都不見好。我隻好帶她來大城市的醫院,醫生說,已經錯過了最佳的治療時期,現在隻能換腎。有合適的shenyuan,但是前兩年的治療把我們一輩子的積蓄都花光了,我籌不到手術費……”

    越說男人越傷心:“她年紀輕輕就嫁給我了,後來我出了事,她也一直在等我。眼看著我們這輩子就要走完了,她卻突然病得這麽重。”他的眼淚一滴一滴的落在餐桌上,“如果她走了,我也活不下去了。”

    蘇簡安感同身受。

    決定和陸薄言離婚的時候,她也想過死了算了,不是因為生無可戀,而是不知道沒有那個人之後,一個人要怎麽活下去。

    “大叔,你叫什麽名字?”蘇簡安問。

    “洪山。”

    “洪大叔,”蘇簡安笑了笑,“我可以幫到你。”

    洪山怔怔的看著蘇簡安。

    為了給妻子治病,他花光積蓄,認識的人都開口借過錢了,現在已經沒有人願意接他的電話,所以他才絕望的躲在樹底下大哭。

    本以為已經山窮水盡,可突然出現的陌生人卻說可以幫他?

    “姑娘,你……”洪山有些猶疑,不敢完全相信蘇簡安。

    “大叔,你放心,我不是騙子。”蘇簡安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病號服,“我是這家醫院的病人。”

    洪山仔細看蘇簡安也不像騙子,激動的問:“你要怎麽幫我?”

    “我可以幫你發起一個捐款。”蘇簡安說,“我認識一些媒體,可以幫你聯係他們把你的事情報道出去,發起一個愛心捐款。也許過不了多久,就能幫你籌到手術費了。”

    “你是說,讓我登報?”洪山的臉色有些不對勁。

    蘇簡安點點頭:“差不多是這個意思。”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洪山連連擺手,“我不能被……我不能要別人的錢。”

    “洪大叔……”蘇簡安試圖說服洪山。

    “姑娘,謝謝你。”洪山忙忙起身,神色莫名的有些慌張,“我先走了,錢的事情我再想其他方法。”

    蘇簡安回病房後,讓蕭芸芸去打聽一下洪山,蕭芸芸卻說:“不需要打聽,那位洪大叔的情況整個醫院的工作人員都很了解!”

    “……”

    “他大概是一個月前把他老婆送到我們醫院來的,忙前忙後,照顧非常周到,聖誕節那天還給他老婆買了一朵玫瑰花呢,公認的好男人。有天我們一個科室主任晚下班,發現他睡在醫院附近的天橋底下,問了才知道他所剩的積蓄不多了,為了付醫藥費,他舍不得去睡旅館,三餐饅頭,洗澡喝水什麽的都到醫院來。為了這個,他還跟我們主任道歉。”

    “他太太情況很糟糕嗎?”蘇簡安問。

    蕭芸芸點點頭:“現在保守治療,已經拖欠了不少醫藥費了,醫院上下的醫生護士湊了一萬多塊錢墊付了一點,但再拖下去,不僅他老婆會熬不住,醫院這邊也會很難辦。”

    蘇簡安陷入沉吟,半晌沒有說話。

    蕭芸芸瞅著蘇簡安神色不對:“表姐,你要幹嘛?”

    蘇簡安從包包裏拿出錢包,抽出一張卡遞給蕭芸芸:“替我幫洪大叔把手術費交了吧。”

    “好幾十萬呢!”蕭芸芸瞪了瞪眼睛,“表姐,你真的要這麽幫忙啊?”

    “兩個人相守到老不容易。”蘇簡安說,“不應該讓病痛把他們陰陽兩隔。”

    蕭芸芸恍然明白過來,蘇簡安的善意是一方麵,更多的,是她想讓更多的人可以白頭到老,不用像她和陸薄言,相愛卻不能相守。

    她讓別人去圓自己心底最美好的夢。

    蕭芸芸點點頭,去幫洪大叔的妻子付了手術費以及術後的住院費。

    收費處的小姑娘恨不得把她抱起來轉個幾圈:“芸芸,看不出來啊,你是這麽的壕,還這麽的有愛心!”

    蕭芸芸不能說這是蘇簡安的錢,牽了牽唇角,去找內科的主任盡快給洪太太安排手術。

    洪山聽說了這件事,從外科跑到婦產科,差點給蘇簡安跪下,流著淚保證:“姑娘,這筆錢我一定還你。我老婆康複後,我們就是去做苦力也要把這筆錢還給你。”

    蘇簡安給洪山倒了杯水:“其實……我隻是很羨慕你太太,我和我先生……”她笑了笑,不再說下去,“還錢的事以後再說。洪大叔,你回去照顧你太太吧,過幾天就要手術了,她可能會有些緊張,你安撫安撫她。”

    洪山從破舊的帆布包裏掏出一個小本子和一支筆:“蘇小姐,你給我留個電話和地址。我老婆康複了,我們一定要登門好好謝謝你。”

    蘇簡安留了自己的手機號碼,地址則是寫了蘇亦承公寓的地址,末了把本子還給洪山,隨口問:“洪大叔,你是哪裏人?怎麽會想到帶你太太來a市治療?”

    洪山的目光閃爍了兩下,歎口氣:“我啊,其實是南河市人,洪家莊的。我以前在a市呆過一段時間,對這裏熟悉,就把老太婆帶來這裏了。”

    南河市洪家莊……

    電光火石之間,蘇簡安記起十五年前開車撞向陸薄言父親的洪慶,老家就在南河市洪家莊!

    她激動的攥住洪山的袖子:“洪大叔,我跟你打聽個人!洪慶,你知道這個人嗎?”

    洪山臉色一變,整個人都有些僵硬:“你……你打聽洪慶幹什麽?”

    “我在找他。”蘇簡安說,“十幾年前他開車導致了一起車禍,車禍中去世的人是我先生的父親。我最近查到車禍不是意外,他也不是凶手,他隻是替真凶頂罪的。我想讓洪慶推翻當年的口供,讓警方重審這件案子。可是十幾年前洪慶出獄後就銷聲匿跡了,我找了很久也沒找到他。”

    蘇簡安全部的希望都在洪山身上:“洪大叔,你知道他在哪裏嗎?”

    洪山遲疑的搖搖頭:“當年洪慶在城裏撞死人的事情轟動整個村子。過了幾年,我們聽說洪慶出獄了,沒多久他老婆突然從村子裏消失了。那之後,我們沒人再見過洪慶。”

    “也是,如果村子裏還有洪慶的消息,我們早就打聽到了。”蘇簡安笑了笑,“洪大叔,謝謝你。”

    洪山擺擺手:“我根本沒幫上你什麽忙。不過,你一定要找到洪慶嗎?”

    “當年的真凶回來了,他逼得我不得不和我丈夫離婚。”蘇簡安說,“找到洪慶,證明康瑞城是殺人凶手,我才能回家。”

    “我不知道當年洪慶那件事還有這樣的內幕。”洪山問得有些猶豫,“蘇小姐,你應該很恨洪慶吧?”

    蘇簡安笑了笑:“恨他有什麽用?真正的凶手不是他。而且,現在他是唯一能幫到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