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一章 置之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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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鮮卑先前出動的兩萬騎,再加上達戈兒後來增援的一萬五千騎,攏共三萬五千人。

    在先後經受幾波重創後,死的死傷的傷,不僅人數上不如漢軍派出的兩萬步卒,戰鬥力更是天差地別。

    陣前的刀光劍影在高順眼中閃動,耳旁呼嘯的寒風聲裏都裹挾著士卒們的嘶吼和喊殺。

    “徐將軍,魏軍侯。”

    “末將在。”徐榮和魏木生對視一眼,很明顯接下來該輪到他們登場了。

    “你二人各領五千騎,分別從左右兩翼進行突擊,找準機會從戰場中央攔腰截斷,把中間這股子鮮卑人合圍吃掉。”高順用槍尖在雪地上畫了幅簡易的戰場局勢圖,取其中劃上了一道對峙線,又標注了步度根所在的位置,“如果步度根派人阻擊,有把握勝,就打;沒把握,也別撤,想辦法帶他們兜圈子,不要讓他們插手到戰場中來。”

    臨末,高順又加了一句:“一切小心,不可意氣用事。”

    “喏!”兩人抱拳領命,隨後各率五千騎脫離大軍而去。

    戰陣前的廝殺,鮮卑人已是漸漸式微。

    隻有達戈兒和疙黎兩個騎將依舊勇猛如初,這兩人手上沾染的漢軍性命,至少已有百人。

    兩人大步的往前走著,渾身戎甲早已是沾滿血水。達戈兒伸手提過一名正奮力拚殺的漢卒,右手刀尖捅透他的胸膛,左手按著腦袋往外一推,那名漢卒便似被拘了魂魄,整個身子軟綿綿的滑倒在地上。

    見此,達戈兒愈發猖狂的大笑起來:“你們漢人,一個能打的都沒有嗎!”

    話音剛落,兩把甲刀同時從上方落下。

    戰場之中突變的局勢,步度根盡且看在眼裏,從他臉上霜寒的表情中就能看出,咱們邶王的心情並不舒暢。

    達戈兒的一萬五千騎是他指派出去的,也是他親口下令讓這些騎卒以三十騎為一排,列成數百縱前衝漢軍中庭。照此一來,不僅致使漢軍埋下的鐵蒺藜無可用之機,亦能使這一萬五千騎的衝擊力得到大幅增強。

    為此,步度根還曾在心裏自我滿足過好一陣子。

    隻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漢人竟似料到了他會有此做法,僅僅隻用了幾十頭青牛就將他這些騎卒,盡數破去。

    步度根越想越是惱怒,但他總歸是鮮卑的大王,有著自己的權謀和心胸,不會輕易喜怒於色。強行將心裏的不快按下,他聽得身旁的卡祁說道:“大王,有兩股騎兵故意繞道左右而來,看樣子是想從中截斷,吃掉我軍正和漢軍交戰的這一塊兵力。”

    “區區四萬餘人,還敢發起反攻,我是該說呂布勇氣可嘉,還是愚笨如牛?”發現那兩股騎兵後,步度根的語氣裏透著一股極為濃重的火藥氣息。

    這就好比兔子向老虎宣戰,想要證明它才是萬獸之王一樣滑稽。

    “昆熊,夷戊,你兩各率一萬騎,去給本王滅了這兩股漢騎,本王要用他們的頭顱和心肝,來祭奠我們英勇陣亡的兒郎。”

    步度根果斷下令,漢人想要從中截斷,那他就幹脆將這兩股漢騎也都吞進肚子。

    “遵令。”兩個魁梧的鮮卑將軍將拳頭放於右胸,向步度根彎躬身子以示敬意。隨後,撥馬各率本部萬騎,殺奔而出。

    “褐渠,你也領一萬騎,去給達戈兒搭把手。”步度根望著交戰激烈的前方,又派出一員戰將。

    達戈兒那裏士氣低迷,若再不派些人手去振奮士氣,早晚會被漢人給打得丟盔棄甲。

    三股鮮卑騎軍分別從左中右三路同時發起進攻。

    鮮卑人的用意很是明顯,想通過人數上的碾壓來取得最終的勝利。

    這種打法很愚笨,卻也實用,大有一股重劍無鋒的意味。

    立於戰車之上的高順眼眸一斂,盤算起步度根身邊還剩多少士卒,主公的狼騎營就在右側山嶺之上,隻待一個時機,便要去取那鮮卑大王的頭顱。

    所以,為了使狼騎營勝算增大,就必須讓步度根派出更多的士卒來上陣廝殺。

    “主帥,末將請戰!”

    方悅眼睜睜的看著一個又一個的將軍被派上戰場,心裏著急,可高順就是不點他名字。當望見鮮卑萬騎直衝而來時,他忍不住再一次開口請戰。

    這一次,高順沒有拒絕方悅。

    他略微點頭,目光中稍顯凝重:“方將軍,你將剩下萬餘騎卒全部帶上,全力阻擊來增援的中路騎軍。”

    盼星星盼月亮,終於盼到了自己。

    這個在河內略有威名的青年驍將雙手抱拳,大聲應道:“末將領命!”

    當方悅正準備率軍進發時,他才發現高順的身邊僅僅隻剩下了一個陷陣營。

    這哪行啊!

    主帥乃是三軍將士的靈魂支撐和信仰,如果主帥身邊都沒人了,那鮮卑人隻需派上幾百騎,繞後襲擊,就能輕鬆的將漢軍主帥連根拔起。前方拚命浴血的漢軍將士回頭見帥旗一倒,必定士氣大崩,這場仗也就完了。

    於是方悅在出發前,騎馬到高順麵前,試探性的問了一句:“高將軍,要不我留下五千騎來。”

    “不必了。”

    高順拒絕掉方悅的好意,他知道方悅在擔心什麽。

    見方悅還欲再說,高順收回目光,決定激一激這個滿腔熱血的青年將軍,“鮮卑人常年在原野上遊牧,以騎射驍勇著稱,正麵硬碰硬的捉肘廝殺,你這一萬四千騎未必會是他們的對手。”

    年少氣盛的方悅聞言,果不能忍,同高順對視道:“你少看不起人,我告訴你,若擋不下這股騎軍,那就是我方悅死在了那裏!”

    說罷,方悅催動胯下戰馬,吼了聲‘跟我走’,領著身後萬餘騎疾馳往前。

    遠處的步度根望見漢軍調度,捏起下顎處的胡辮,麵色凝重:“戰鬥才剛剛開始,呂布居然就把幾萬漢軍全部推向戰場,單憑這份魄力,就遠非張懿那些怯弱文人可比。不過他這樣放手一搏,也無疑是把自己逼到了死地,九死一生。”

    “諸位勇士,有誰願替本王去斬了那漢軍帥旗?”

    步度根其實很想來個獅子搏兔,一股腦兒的將兵力全壓上去,他相信僅憑漢人這點兵力,肯定抵擋不住。

    但同時他也有著自己的顧慮,萬一這是呂布故意做出的假象,隻為誘敵深入,又藏有後手……

    漢人狡詐多變,還是小心為好。

    當初張懿可不就是這麽死的嗎?

    周圍的十幾名將軍同時上前請命,現在漢軍帥旗下方的士卒撐死不過千人,並且全都是步卒。

    若能擒得漢軍主帥,那可是天大的功勞一件。

    這種白給的機會,傻子才不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