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六章 激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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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咣鏘!

    大刀斬下的瞬間,隻聽得一聲清脆的金屬色響,爭先往前的騎卒們便望見那把內曲的寒刀高高往後拋飛出去。

    在空中旋過七八圈後,穩穩的紮進了雪地裏。

    中年騎漢的右手虎口裂開出血,抑製不住的顫抖個不停,他尤是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青年漢將,明明都已經身負重創,卻又不知哪裏來的這股子蠻勁。

    呂布從馬背上直起身軀,畫戟撤回往後一提,並未朝眼前的鮮卑漢子痛下殺手,他勒轉馬頭,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驅馬往斜側方急奔而去。

    忽昱乞呆愣楞的坐在馬背,眼神之中渾渾噩噩。

    他低下頭,注視著兩手空空卻抖瑟個不停的手掌,自己都有些不信,他居然沒死!

    先前跟呂布正麵廝殺的騎卒勇士,幾乎都是一個照麵就被擊殺下馬,無一例外。

    而他,在率先出手襲擊呂布之後,竟還奇跡般的活下來了。

    忽昱乞並沒有感覺到慶幸和狂喜,反而心悸無比。

    方才那青年臉上的迷之笑容,在他看來竟與吃人的妖魔無二,是那般可怖,身軀仿似被無盡的寒冷包裹,打了個寒顫。

    什麽將軍,什麽三萬錢,不要了,通通都不要了。

    四周的騎卒圍殺上來,他們剛才可都看見呂布受了重傷,心急大意之下,防禦已不似最初那般緊固。

    待到他們發現呂布往人數最為薄弱的一處衝去時,才猛然醒悟,口中雜亂的呼喝起來:“快,快攔住他,這賊想要突圍逃跑!”

    可惜,一切都太遲了。

    胯下赤菟四蹄猛健,以風一般的速度疾馳突進,呂布手中也沒閑著,旋舞起的畫戟寒光四閃。

    斜側方這些懵然間毫無防備的騎卒又豈會是呂布對手,他們甚至還沒來得及收刀防禦,一顆顆大好頭顱便都已在地上打了好幾個圓滾兒。

    呂布的側突反衝鋒,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突出重圍之後,呂布快馬加鞭,頂著迎麵吹來的疾風驟雨,奮力往步度根所在的位置殺去。

    身後追擊的那些鮮卑騎卒雖是精銳,但要論胯下戰馬速度,跟赤菟比起來,差的可不是一丁半點。

    陡然間,一股磅礴強大的氣息停留在了呂布身上。

    這種感覺,就跟小時候進山狩獵,被熊瞎子盯上的感覺一樣。

    呂布對危險素來有著極其靈敏的嗅覺,他將畫戟橫向頭頂,與此同時,一杆長狼錘以山崩地裂之勢,從空中猛砸下來。

    鏘!

    雙兵碰撞在一起,發出了一聲刺耳的悲鳴。

    呂布身軀略微往下沉了兩分,雙臂發麻,不由在心中暗道了聲‘這廝好大的氣力’,隨即一戟橫掃,暫且逼退來襲之人。

    待他穩住身軀,往前一看,才發現眼前攔路之人,他竟也認得。

    身形強健巨碩,鼻梁扁平,騎著一匹高大的黑馬,裂開的牙口中有著兩顆如熊般的尖利獠牙。即使裹著冬衣,也依舊能感受到從他體內散發出的龐大力量。

    鮮卑第一勇士,蠻赫兒。

    呂布稍壓眉頭,狹長的雙眸似刀。

    身後的馬蹄漸進,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再讓他來慢慢考慮。

    呂布拍馬上前,蠻赫兒亦是不懼。

    畫戟和狼錘乒乒砰砰的響個不停,兩人坐於馬背既不前進亦不後退,隻管使著手中兵器,越舞越快。

    你來我往的鬥了十餘合後,追擊而來的騎卒僅剩三十不到的距離。

    呂布手中畫戟抖擻,心裏卻是著急,如若讓這數千精騎困住自己,再想脫身,就真的是難如登天了。

    僅僅在這分神的一瞬,蠻赫兒左臂張開,看著呂布刺來的那一戟穿過他的腋下,隨即臂膀一收,猛地夾住戟杆,死死的將畫戟控製在他腋窩之下。

    呂布臉色微變,往後一撤,竟沒能拉動,不由加大了幾分氣力。

    見畫戟有鬆動之勢,蠻赫兒索性將長狼錘一扔,雙手握住戟杆,灰黑色的眸子裏戰意十足,直接同呂布鬥力。

    此時,身後的鮮卑騎卒已經追上,數千匹戰馬環繞著兩人左右奔跑起來,再度將呂布困在中央。

    可惡!

    望著四周已是密密麻麻躍馬揚刀的鮮卑騎卒,呂布心中憤罵了一聲,再度淪為籠中困獸,顯然令他極為不爽。

    他雙臂用力,想要取出畫戟。

    蠻赫兒肯定不會讓呂布得逞,他死死咬住牙關,一雙大手往後使勁兒,巨大的身軀亦隨之後仰,手中畫戟未鬆,胯下戰馬卻是被拉動得往前挪上了兩步。

    後方兩名騎卒見兩人難解難分,以為有了機會,呼喝著殺來,想要將呂布攔腰斬成兩段。

    畫戟取不出來,後麵又有敵賊殺至,呂布心中一轉,幹脆加了把勁兒,將戟杆用力往前一推。

    正奮力往後拔奪的蠻赫兒頓時重心不穩,身軀陡然往後一晃,重重的摔落下馬。

    刀鋒已至!

    呂布不敢有絲毫大意,後仰彎腰將上半身貼於馬背,兩把明晃晃的彎刀幾乎是貼臉劃過。

    伸手迅疾抓住那兩隻手腕,呂布起身往前一拉,再一劃,兩顆頭顱‘唰’地一下齊齊飛向空中,又齊齊落在了地上。

    周圍的士卒再度衝殺上來,呂布雙手握刀,四麵迎敵左劈右砍,黑色甲胄早已被血水浸染成了赤甲。

    數十匹戰馬圍著呂布展開廝殺,刀影重重交織不斷。

    衝突不出,唯有血戰到底。

    呂布長嘯一聲,手中雙刀的速度快到令人目不暇接,倒在赤菟四蹄周圍的死屍也是越來越多。

    卻不料此時右側後方一根細長的狼牙棍猛地襲來,帶刺的實心鐵棍重重擊在了呂布後背。

    正忙於應付前方騎卒的呂布身子猛然一個前趨,張嘴吐出一口悶血。

    周圍騎卒一見有戲,雙目放光,手頭家夥更是一個個的使勁兒招呼起來。

    刀落四麵,槍出八方。

    饒是呂布武藝超凡,在挨上一記粗實的悶棍之後,也漸漸有些招架不住,左臂未被甲胄覆蓋到的地方,已有了兩道寸長血口。

    鮮卑人渾不懼死,前麵的倒下了,後麵的又接著補上。

    這種車輪戰兼人海戰術,終於在以陣亡五十餘人為代價後,成功將呂布給擊下了馬背。

    落馬後的呂布在濕漉陰寒的地麵連續翻滾數圈,避開了無數道想要他命的刀鋒,以及想要將他碾為肉泥的粗健馬蹄。

    此時,已經緩過氣來的蠻赫兒大步衝上前來,二話不說,長狼錘對著呂布就是一錘砸下。

    呂布瞳孔猛縮,卻也並不同他硬拚,主要還是手裏兵器,擋不了那蠻力十足的一擊。

    再度往前翻滾兩圈,卻恰巧發現了被棄於泥濘之中的方天畫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