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零章 出頭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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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後的日子裏,戲策每天都會來找呂布下棋對弈。

    美其名曰指點,實則血虐。

    呂布爭強好勝,每每輸了之後自是不甘,喊著再來再來。

    時日久了,呂布的棋力在不知不覺中,漸漸沉穩。

    與剛開始時的亂下一氣不同,呂布有些明白這棋中的門道,小小棋盤蘊含著無數智慧,戰場上的兵法韜略皆可運用於棋盤之中,縱橫捭闔。

    每下一步之前,呂布就會在腦子裏想一想,戲策會落子何處,棋盤上的局勢又會如何衍變。

    盡管依舊是一盤未贏,但戲策應對起來,已不似最初那般輕鬆,一些簡單的陷阱伎倆,根本不會再讓呂布上套。

    這讓戲策欣慰的同時,也倍感憂傷:“將軍,你現在真的是越來越‘賊’了。”

    和煦的冬陽悄悄鑽出了雲層,金色光芒灑在眉宇肩頭,不似夏日的酷烈,猶如女子柔和的手,溫柔舒適。

    呂布起身活絡了兩下筋骨,笑容愜意:“有些日子沒見這金燦的陽光了。”

    趁這大好天氣,呂布起了使戟的念頭,自打牛佘野負傷之後,他再也沒有摸過畫戟。

    雖說要五六個月才能徹底康複,但他現在的狀態,耍上個把時辰,完全不在話下。

    正當呂布準備取戟時,魏續從外邊走了進來,顧不得片刻歇息,便焦急的說道:“呂將軍,信哥兒請你過去。”

    魏續走得著急,看樣子應該是出了什麽岔子。

    呂布點頭應下,捎上戲策,同薇娘說了一聲,就往外走。

    帶路的魏續並未往郡守府的方向,而是反向而行,出了郡城。

    途中,魏續將大致情況同呂布作了簡要說明。

    還有大半月,便是立春的時節,春天一到,自然要種莊稼。

    於是,就該按照計劃,給百姓們劃分田土和種子。然而消息一出,就立即遭到了一些當地士族的嚴重抗議,他們拒絕將土地分給這些貧民。

    百姓們也不幹了,明明之前說得清清楚楚,現在又不讓分,氣怒之下全都提著木棍扁擔,去同這些士族理論。

    呂布到達現場的時候,雙方已經爭吵得不可開交,一大群人圍在那裏,密密麻麻,鬧哄哄的一片。

    作為郡守的嚴信從中斡旋,忙得焦頭爛額。他代表的是嚴家,稍微處理不當,就會給嚴家抹黑。

    本來官府在百姓心中的信譽就不高,此番更不能失信於民。

    否則,以後出了製度條令,誰還願意去相信,遵循。

    可偏偏這些士家族戶們也一步不讓,嚴信又不想借嚴家勢力來打壓他們,免得今後落人口實。

    萬般無奈之下,才讓魏續去將呂布和戲策找來,看看他們有沒有什麽法子。

    呂布從外圍刨開人群,走入中間。

    此刻的嚴信正在同一個半百老者交談,看樣子似乎並不順利。

    老者姓伍名囿,曾是五原郡內有名的士族,後來隨著鮮卑人的南下,不得不舉家遷往關內避難。

    此番他回來,就是為了重振旗鼓,恢複往日聲威。

    他先前以為嚴信說的要將土地分與百姓,不過是一時玩笑,哪曾想如今竟真要分撥田土。

    伍囿知道嚴信背後有嚴家撐腰,當然不會傻到明確的站出來同嚴家作對。

    你要分田土?可以,將我的那一份給我就行。

    嚴信問他,他那一份具體多少。

    伍囿張口就來,八千畝足矣。

    八千畝?

    嚴信得知後,頓時給氣樂了,也虧你開得了口。

    眼下九原縣登記的人口共有兩千餘戶,除去一些官家用地,每一戶能分到的田土也不過七八十畝。

    伍囿開口就要八千,嚴信能給他才是有鬼。

    於是伍囿聯合了跟他有同樣想法的一些沒落士族,來對抗嚴信以及一眾百姓。

    這些沒落的士族紛紛表示,如果能分到大片土地,今後在五原郡內願以伍囿馬首是瞻。

    呂布走了過來,將嚴信拉往身後,看著麵容枯瘦刻薄的伍囿,細眯起長眸,笑著說得:“伍家主是吧?想要土地,你得跟我說,八千畝田土哪能夠,我給你兩萬畝,如何?”

    “當真?”

    伍囿雙目放光,但直覺告訴他,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眼前這個高個青年他似乎在哪見過,卻又一時間想不起來。

    “當然當真,”呂布依舊笑著,繼續說道:“在西安陽的高闕以北,有著大片的廣闊土地,伍家主想要,我分你兩萬畝便是。”

    聽到這話,伍囿的老臉立馬陰暗了下來。

    高闕以北,那可是鮮卑人的疆域,就算他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去鮮卑人的地盤橫行撒野。

    伍囿身後的幾個兒子忍不住了,他們見呂布衣著平平,便紛紛叫囂起來:“小子,你算老幾!這裏有你說話的份嗎?”

    整個並州,提起呂布這個名字,幾乎無人不曉。

    但要說到呂布的樣貌長相,能夠認出他的,則少之又少。

    當初凱旋之時,呂布也未在其中,以致百姓們大多將宋憲認作成了呂布。

    伍囿一聽,心裏頓時叫了聲糟。

    剛剛呂布拉嚴信的小動作,他可是看在眼裏,能跟嚴家四公子處得這麽親密的人,能是尋常之輩嗎?

    啪!

    不等伍囿琢磨出呂布的背景身份,呂布抬手就直接甩了他兒子一個響亮的巴掌,驚呆了眾人。

    “你敢打我!”

    伍家二兒子捂著留有巴掌印的右臉,眼中滿是怨毒。

    稍微有點血性點的漢子,這時候都會衝上去跟呂布拳腳廝打。

    打不打得過是一碼事,打不打又是另外一碼事。

    況且打都挨了,他居然還問出這種弱智問題。

    戲策在一旁不禁搖了搖頭,也不上去勸阻,繼續看著好戲。

    “伍家主,我已經給了你兩萬畝土地。要,就去住著;不要,就給我,滾!”呂布如是說道,不留一分情麵。

    伍囿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被如此欺辱,此時的他已然猜到了呂布的身份,“好好好,山水有相逢,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伍家走後,餘下的一幫子士族群龍無首,你看我我看你,麵麵相覷。

    俗話說,好漢不吃眼前虧。

    他們選擇了暫時性的妥協。

    田土的問題得到解決,百姓們感激萬分的同時,也逐漸散去。

    舒了口大氣的嚴信朝呂布豎起拇指,清逸的麵龐上自豪滿滿,讚了聲:“妹夫,霸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