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零章 有趣的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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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天子的回複詔書下發之前,皇甫嵩明確答應呂布,可以暫且不動這些俘虜性命。

    呂布心中的大石算是落地,在他看來,陛下稍有寬仁體恤之心,便不會要這些俘虜性命,畢竟他們都曾是大漢的子民。

    眼下當務之急,應是迅速出兵支援曹操,並且奪取陽翟。

    攻取陽翟的計劃,呂布昨夜已經給出。

    皇甫嵩覺得可行,便讓呂布領軍去同曹操匯合,並要二人齊心協力從蛾賊手中,奪回城池。

    呂布抱拳接下任務,領著兩千騎出了新鄭,飛奔陽翟。

    站在城頭送行的朱儁望著匆匆遠去的兩千騎軍背影,有些不解,他問向皇甫嵩:“義真,你為何如此信任此人?”

    兩人相識多年,所以朱儁很清楚,呂布並非皇甫嵩的親朋後輩,也不是他皇甫家的門生故吏。

    皇甫嵩收回目光,悠長的歎了口氣:“公偉兄,你我頭上皆已生出白發,還能熬得幾年?”

    大漢朝的江山,終究還得靠這些拔萃的年輕後生雙肩來扛。

    新鄭到陽翟,百餘裏的路程。

    呂布麾下騎軍盡是鮮卑人的良馬,在當天的黃昏日落,就已趕到陽翟城外,同曹操的隊伍聚合。

    正在同夏侯淵商討事略的曹操聽說呂布率軍前來,丟下手頭事務起身,滿臉笑容的親自相迎,爽朗笑著:“哈哈哈,奉先,居然是你。”

    曹操比呂布大上五歲,叫呂布奉先也不無過錯。

    隻是這樣的稱呼,隻有長輩或者關係較為密切的友人才會如此。

    兩人關係有這麽親近嗎?

    呂布並不這麽認為,當初在新鄭城門口,他可是差點就要了曹操性命。

    極具穿透力的目光射進曹操的眼眸深處,似是想看出幾分帶有掩飾的端倪。

    對視之後,呂布下馬走到近前,瞥了眼曹操右臂纏著的巾條,出聲問道:“騎都尉,胳膊無礙吧?”

    “沒事沒事,一點皮外傷罷了。”

    說著,曹操擺搖兩下胳膊,臉上帶笑的應答起來。

    然而在他心裏,卻有股極為強烈的直覺告訴他,眼前這個看似平和沉靜的飛將軍,對他依舊藏有濃濃的警惕和防備。

    至於為什麽,曹操想不清楚。

    他沒問,因為他知道,就算問了,呂布也不會說。

    關於攻取陽翟的作戰計劃,呂布倒是同曹操一五一十的全盤說了。

    “別等明日了,就現在,趁著天色尚晚,他們更不容易辨出真假。”聽完計劃的曹操決策果斷。

    呂布同樣有此想法,兩人一拍即合,即刻整合隊伍,往著前方的城池出發。

    軍隊行至城外半裏地時,曹操從馬背下來,對著身旁的夏侯惇吩咐道:“元讓,去拿根粗繩子來。”

    夏侯惇也沒多想,既然曹操要用繩子,想必自有他的道理。

    粗繩取來,又聽得曹操說道:“來,將我捆上。”

    “哈?”

    夏侯惇滿臉發懵,腦筋一時間轉不過來,這是要鬧哪出?

    呂布眼角微縮,他大概能夠猜到曹操的用意。

    “做戲嘛,就得毫無破綻才行。”這是曹操的原話。

    夏侯惇最後還是老老實實的將曹操雙手捆上,並將繩索的另一頭,交到了波才手裏。

    一行人,很快抵達陽翟城下。

    夜間的城頭燃有火把,現在還未至深夜,加上天上高掛的明月,守城士卒自然遠遠的就發現了這一股形跡可疑的隊伍。

    有人去通稟了守城將軍何儀,等到何儀來到城頭時,城下的隊伍已然逼近至了護城河前。

    “開門開門!”走在前方的波才,大聲嚷道。

    何儀覺得這聲音似是有些熟悉,但有了上一次漢將詐城的經曆,他不免警惕了許多,探頭問道:“城下何人?”

    “何儀,你是眼睛瞎了,還是耳朵聾了,本帥都不認識了嗎!”波才大聲喝罵起來,他抬起頭,在月光和火光的映照下,顯現出他的麵龐。

    “是大渠帥,大渠帥回來了!”

    看清波才的樣貌後,城頭立馬有不少的士卒精神振奮,大聲歡呼起來。

    不早不晚,偏偏在這個時候回來,何儀心中打鼓,小心翼翼的試探道:“渠帥,不是說你被漢軍俘虜了嗎?怎麽又……”

    從潩水逃回陽翟的士卒,早已將波才被俘之事,說與了何儀。

    這件事情在黃巾軍中,也不算什麽秘密。

    城頭上的士卒聽到這話,鬆懈的心立馬又重新懸在半空,波才此番回來,該不會是替漢軍前來攻城的吧?

    “什麽時候輪到你來質問本帥了,嗯?”波才臉上的陰寒與躁戾表現得恰到好處,關於此事,戲策早就教他對過口詞,如果一味的解釋,反而容易令人生疑。

    為了獲取士卒信任,波才手臂微微用力,將雙手反捆背後著的曹操,拉至近前。

    城頭的士卒往下方細細一看,心情頓時輕鬆了不少,這不是前幾日詐城的那個漢將嗎?沒想到居然落到了渠帥手中。

    何儀心中再無疑慮,下令士卒放下吊橋,打開城門。

    城上不遠處,兩個頭裹黃巾的少年低聲私語。

    “奉孝,你怎麽看?”

    白狐臉的郭嘉攤手表示:“我能怎麽看,準備逃命吧。”

    徐庶立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說,這夥人也是詐降,那為何我看不出一絲跡象?”

    “我也看不出哪裏不對,但要往細裏一想,這件事卻經不起推敲。”

    作為叛亂朝廷的地方勢力頭目,被官軍擒獲,沒被斬首示眾不說,反而還帶回來這麽多的騎卒,換作是你,你信嗎?

    徐庶順著這方麵琢磨了下,好像還真是這樣。

    波才那身武藝,在外行人眼裏,興許有些本事,可要真動起手來,徐庶都有把握能夠將其製服,僅憑這點本事,根本不可能從漢軍手中逃出。

    想通了這點,徐庶反倒有些好奇了,他問郭嘉:“那你這回怎不去告知何儀?”

    提起這個,郭嘉似是有些慍惱,冷哼罵道:“他?簡直愚不可及!”

    前兩日波才被俘的消息傳回,郭嘉就曾暗示過何儀,完全可以借機擔任起新的大渠帥。

    然而這廝根本就沒那種野心和想法,還說人貴在有自知之明,他不是那塊料,也幹不了那種缺德事。

    既然你都沒有上進的心思,那我又何必幫你?

    郭嘉同徐庶悄悄挪著腳步,摸到下梯的石階處時,他不由往下再看了一眼,目光定格在曹操臉上。

    他忽地笑了起來,嘴角微微上揚,道了聲:有趣的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