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魔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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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蛋!

    眼見自己一族詛咒的根源,紫萱當即就含怒出手,火行靈力如同一柄利刃般直接就朝著那樹枝劈去。

    眼看著那枝條連帶著上麵懸掛的姻緣牌就要毀於烈焰之下,一道冰屬性的寒氣卻後發先至,搶先一步撞上了那道焰刃。

    噗!

    冰火相消,兩者幾乎是同時散去,月桂樹下,除了一團白霧外,再沒有留下任何東西。

    紫萱瞳孔一縮,能在一瞬間就將自己隨意打出的火焰完美地消除,這份對靈力控製力簡直可精妙到了極點,可見出手之人的可怕,然而這份顧忌並不能讓她心中怒火消散多少,反而因此愈發地高漲。

    轉過頭來,紫萱緊緊地盯著莫聞,幾乎一字一頓地問道:“莫聞,你這是什麽意思?!”

    一族數萬年不幸的源頭就在眼前,那一個個蘊涵著血與淚的故事在腦中浮現,這一刻哪怕強如莫聞擋在前麵,她也一樣要拚命。

    然而看著咬牙切齒的少女,莫聞卻隨意聳了聳肩。

    “你那一刀下去,詛咒解不解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的麻煩可就大了!這月桂樹可是事涉六界姻緣的所在,把它燒了你就不怕上蒼降罪嗎?”

    ——呃!

    紫萱的氣勢一窒,剛剛被衝昏了頭不管不顧地就出手了,現在經過莫聞的提醒,她這才反應了過來,眼前這可不是苗疆密林中的大樹,說燒就能燒的,一個不小心毀了別人的姻緣,她可就要內疚一輩子了。

    心中有些感激,紫萱臉上卻是不顯,輕輕一聲冷哼,就再次轉過身去。

    素手向上一番,一道水流就出現在了她的手裏,然後慢慢地朝著月桂樹上的姻緣牌繞去,看得出來,這一次卻是小心了不少。

    隻是下一刻紫萱的臉色卻是一變,因為就在她召喚出來的水流即將碰到姻緣牌的刹那,拿原本高懸的枝條忽然就是一抖,整根枝條上大量黑氣湧出,如同一條巨蟒般一口咬了過來。

    噗!

    仿佛墨汁滴入水中一般,那黑氣頃刻間就融入了水流之中,然後逆流而上,眨眼間就將紫萱的水流渲染成了黑色,然後餘勢不減地朝著紫萱衝去。

    怨恨!絕望!痛苦!悔恨!

    黑氣急速地逼近,感受著其中蘊含的東西,紫萱的俏臉一下子就蒼白了起來,就仿佛傻了一般沒有一絲反應。

    隻不過就在這時,莫聞卻是忽然衝了過來,他手中握著一根短小的黑棒,向上一挑就先一步攔在了黑氣前。

    ——啊!

    伴隨著一聲不似人聲的刺耳尖叫,原本氣焰洶洶的黑氣在碰到黑棒的一瞬間就急速地縮了回去,那給人的感覺就好像碰到燒紅鐵板的人手,碰到貓的老鼠一樣。

    “想跑?哪那麽容易!”

    見到黑氣退縮,莫聞嘴角就露出了一絲冷笑,也不見他有什麽多餘的動作,隻是手中一擰,一道黑芒就從黑棒中噴湧而出,倒卷著後縮的黑氣就回到了棒身之中。

    詛咒在更強大的詛咒麵前將被吞噬,凝聚了數億人臨死前的不甘與怨恨再配上銘刻的原始萬咒法,噬魂棒現在簡直是絕大部分陰暗詛咒的克星,那黑氣沒入棒身之後,連一個像樣的反抗都沒有就被輕易地吞噬了。

    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在那黑氣消散之後,紫萱才回過神來,她神色複雜地看了站在麵前的莫聞一眼,隨即低聲說道:“謝謝!”

    然而莫聞卻神色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不緊不慢地說道:“兩個消息,一好一壞,你想先聽哪一個?”

    自己好不容易放下恩怨謝了一句,結果人家根本就沒理會,紫萱咬了咬櫻唇,沒好氣白了莫聞一眼。

    “先說壞消息吧,反正現在都這個樣子了,估計也沒有什麽更讓我難受的事情了!”

    莫聞聳了聳肩,掃了一眼那與正株月桂樹格格不入的黑色枝條後,直接道:“壞消息就是你家祖墳被拋了,這黑色枝條上的詛咒混合了女媧自身的血肉與一部分神力,因此才能強行改變你們一族冥冥中的姻緣,也正因為混合了女媧的血肉、神力,這個詛咒也極為難纏,以你目前的實力來看,最起碼還得修煉了百年才有希望!”

    紫萱瞳孔微微一縮,臉色瞬間就陰沉了下來,雖然傳說中女媧大神逝世後是被葬在苗疆大理城外試煉之窟最深處的陵墓之中,那裏神秘莫測、凶險重重,乃是苗疆最大的養蠱之地,幾乎沒有任何人能抵達陵墓最深處,但如果出手的是神族中人的話,那結果可就不一定了,因此在莫聞說出這黑色枝條混合了女媧血肉、神力之後,紫萱也沒有懷疑,隻是原本對於神界的厭惡、仇恨已經攀升到了極點,說是不死不休也不為過,詛咒苗裔,褻瀆大神遺骸,真當她們女媧一族好欺負不成?

    緩緩地出了一口氣,讓自己的情緒平複下來,紫萱朝著莫聞問道:“那好消息是什麽?”

    “好消息就是這個詛咒我能解,隻是需要的時間有點長,至少需要一年以上的時間,而且還需要你的配合!”

    紫萱眉頭一皺,下意識地就掃了周圍空蕩蕩的雲海。

    “可是這裏是神界,我們未必有這個時間!”

    殺了符元仙翁,神界就算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也絕不可能一直放任他們留在這裏,事涉六界姻緣,這月桂樹即使不如神界神樹重要,也是防禦保護的重點,肯定有定期巡查的製度。

    然而莫聞聞言卻是不以為意地搖了搖頭,“這點你就不必擔心了,現在天帝伏羲正統禦大軍征伐魔界,戰爭已經進行到最後階段了,所以他是不會在這個時候回來的!而隻要伏羲不歸,這神界的其他人我還真沒放在眼裏!”

    清澈的雙眼泛著湛湛神光,嘴角掛著淺笑,這一刻莫聞臉上神采飛揚,那自信的神情讓人不自覺地就想去相信他所說的一切。

    心中莫名一動,紫萱長長出了一口氣,“好吧,說說看,到底需要我做些什麽?”

    -------

    魔界,九幽大地,地如其名,乃是一處幽暗的空間。

    那裏終年沒有白晝,天空上懸掛著鮮紅的血眼魔月,還有縱橫交錯的陰翳雲鏈。在魔界代代相傳的傳說中,那紅光湛然的血眼魔月,象征著獸族戰敗血流漂杵的傷口和永不暝目的複仇之眼,幽暗陰鬱的魔雲鎖鏈則象征著上古神族加諸戰敗者的永恒絞索,而在血月的旁邊,在那魔雲的深處,永遠閃爍著黑暗的閃電,傳達著淒厲壓迫的不祥訊息。

    獸皇山,魔界的最高峰,也是曆代魔族供奉神農大神的所在,此時卻已經被一片喊殺聲所籠罩。天空、大地、山脈,數以萬計的神魔兩族士兵在這一方天地間每一個角落中搏殺著,喊殺聲、兵器碰撞聲響徹寰宇,平時抬手間翻江倒海的大能像下餃子一樣,一個接一個地從空中隕落,雙方戰鬥間卷起的靈力餘波更是充斥整個戰場,如同風暴般摧毀著所有的一切。

    神族一側,天帝伏羲的戰車懸浮在空中,手持著金色寶劍,伏羲麵無表情地俯視著下方交戰的神魔部眾。

    魔族一側,神農氏站在獸皇山山巔,手持巨型狼牙棒,雙目血紅地盯著戰車上的伏羲,身旁跟著他的孫子至尊重樓。

    作為神魔兩族的最高戰力,無論伏羲還是神農此時都沒有動手的意思,但彼此間的氣勢卻是早已開始碰撞了,神農實力未複,但憑借著獸皇山的地利之便倒也能抗衡一二,隻是隨著伏羲那邊不斷加大靈力地壓迫,他漸漸有了力不從心的感覺,心中也隱隱有些絕望。

    這兩百年來,神界大軍攻入魔界,雖然憑借著地利之便,魔族給神族造成了很大的傷亡,但作為昔年的戰敗者,神族的底蘊還是要遠超魔族的,靠著數量與整體一點點蠶食著魔界魔族的生存空間,最終將魔族八部眾的主力全部驅趕到了這獸皇山。

    現在這魔族祭祀之地已經匯聚了魔族八成以上的精銳與部眾,如果一舉覆滅,那麽魔族就算不被滅族也將萬年恢複不了元氣,作為魔族的領袖與精神象征,這讓神農如何不心焦,隻可惜實力不濟,他最後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魔族一步步落入毀滅的深淵。

    而作為優勢的一方,伏羲的神情十分平靜,看著下方漸漸被神族圍困起來的魔族部眾,他的眼中閃過了一絲滿意之色。

    隻是隨即不知察覺到了什麽,他的眉頭微微一皺,目光第一次從戰場上遊離開來,看向了另一個方向。

    符元居然死了,這是誰做的?

    姻緣樹,莫非是女媧一族?

    時隔數萬載,繼神農之後,難道女媧也蠢蠢欲動了?還是說,神農之所以能從封神陵中脫困就是她做的手腳,讓我和神農拚個你死我活,她好在背後坐收漁人之利?

    一個個想法如同閃電般劃過伏羲腦中,半晌之後,後者卻是一聲冷笑,揮手招來一位站在戰車附近的天神。

    “太清,你回凡間一趟,整合蜀山劍派,然後給我緝拿女媧後裔,將其投入鎖妖塔的最底層,時代鎮壓!”

    被伏羲召喚過來的天神卻是與戰場上那些身著鎧甲、長相奇怪的神族不同,從外貌上看來他倒像是一個普通的老者,長得道風仙骨的,更像是仙而非神,隻是對方身上那渾厚的神力也清晰地表明了對方的身份。

    “小神遵命!”

    微微一拱手,神將太清直接領命而去,身形一閃就消失在了空中,整個人朝著神魔井的方向飛去。

    伏羲看了看他的背影,滿意地點了點頭。

    駐守月桂樹的符元既然已經死了,那麽他昔年用女媧遺骸施展的詛咒多半也守不住了,而少了情絲孽緣的阻礙,女媧一族的修煉也就不會半途而廢,到時這一族不僅不會拖累女媧實力的恢複,反而會成為其強大的助力,這是他絕不允許的事情,必須做出應對。好在昔年建立鎖妖塔的時候,他特意在塔底留下了克製神力、靈力的禁製,隻要將女媧後人鎖在那裏,她自然就無法再修煉,即使不為情愛所動,長生不老也不會再成為威脅。

    太清乃是人間第一大修真門派蜀山劍派的開派祖師,昔年受他指引,一步步升仙得道,然後又是他親自用一枚神樹果實為其轉化身軀,讓其成為不死不滅的神族,無論從身份、能力,還是忠心來看都是最佳的人選。

    隻是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是盡快解決神農,然後回神界主持大局為好。

    拿定了注意,伏羲輕輕地拔出懸掛在腰間的寶劍,對著前方就是一揮。

    下一刻一道金色的巨大劍芒就撕碎了魔界厚重的雲層,筆直地朝著獸皇山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