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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蒼白消瘦的女孩兒依舊在人群的拉扯中衝著季長樂呲著牙咆哮著,似乎很想衝過人群的阻攔撲過來咬他幾口。

    在她張嘴咆哮的時候,季長樂清晰地看見,幾縷老鼠的肉絲和腸子還掛在她黑黃的牙齒縫間,隨著她的動作蕩來蕩去。方才老鼠掙紮時所留下的傷痕還在這女孩的下顎與臉頰上,而唾液和血汙沾滿了她半張臉。

    季長樂穩定了一下心神,強迫自己繼續向這個不斷在掙紮嘶吼的女孩兒望去,仔細的打量她。

    這個人就是花娘所擔憂的黃大仙兒?

    在一邊,剛才那個藍衣大嬸兒看見了花娘,就如看見了一顆救命稻草一般撲了過去,一把攥住花娘的手哭訴道:“花娘啊!你可總算是來了!你快看看周妞兒這個丫頭……”

    花娘雖然是澈丹村暗地裏妖魔鬼怪的“頭領”,護佑一方土地安危,但她在明麵上也是村子裏的一個能人,隻不過平日裏喜歡擺攤兒買賣點小雜貨罷了。

    在村民眼中,花娘小時候跟隨高人出外學藝、後來家裏又遭逢了大變,她一個人就幹淨利索的照顧了整個家。平時她能掐會算、在對付村裏的一些奇事怪事的方麵頗有手段。所以誰家要是碰上什麽看起來“不幹淨”的事兒,一般都會請花娘來掌掌眼。

    此時,這個叫做周妞兒的女孩兒發瘋的事兒,就是別人喊花娘來的。

    “張嫂,你先別擔心!”花娘拍了拍藍衣大嬸的手背,細聲安撫道:“我剛才看了這孩子一下,這孩子現在的情況還不算嚴重。”

    被叫做張嫂的大嬸聽了這話,更是急得直抹眼淚:“這樣還不算嚴重啊!你看看……你看看這孩子,現在瘋的是一眼沒看住,就把地上爬的活生生的耗子直往嘴裏塞……這耗子得多髒啊!這身上得帶多少病啊……”

    “我是孩子她姥姥,從小就看著這孩子長大的。周妞兒這丫頭是個命苦的,現在又攤上這事兒……”說到這兒,張嫂簡直都要哭的說不下去了。

    而花娘也皺著眉頭,慢慢靠近了被人群拉住了的周妞兒。

    從方才起,周妞兒就一直在人群中嘶喊拉扯著,瘦小的身軀也不知從哪兒來的力氣,直扯得幾個年輕小夥子都拉不住。

    可是眼見花娘正慢慢向她踱過來時,周妞兒竟然慢慢安靜下來,不再掙紮,不再撕咬拉扯她的人。隨著花娘越來越靠近,她也越發瑟縮顫抖的縮成一團,像隻受驚的貓兒。

    她的一雙烏黑的眼睛因為染上恐懼,而在她蒼白的臉上顯得更大、更讓人感到驚悚。

    花娘皺著眉頭蹲到了周妞兒的身邊,緩緩伸出一根手指(不是中指)搭在了她的額頭上。

    半晌,花娘開口道:“你……”

    “你們又是來幹什麽的?”

    花娘剛剛吐出一個字,就被背後傳來的一聲醉醺醺的聲音突然打斷了。

    眾人扭頭,向背後望去。

    一個胡子拉碴的瘦小中年人,滿臉皺紋,穿著身寬大破舊的大衣,正踉踉蹌蹌的提著個酒瓶子,醉醺醺的向這兒走來。

    還沒等他走進,季長樂等人就聞到了一陣陣惡臭的酒氣,直讓人熏得想吐。

    那個瘦小的男人搖搖晃晃的走到了季長樂前麵,咧開了一口參差不齊的黃牙,吐出一口酒氣口齒不清的喊道:“我說你們這些人,天天吃飽了閑的!沒事兒瞎操什麽破心,他娘的誰讓你們摻和我們家的事兒了!”

    季長樂被他嘴裏的酒氣熏得一連倒退了好幾步。

    那個瘦小的男人見此,更得意了。他又往前走了幾步,搖搖晃晃的舉起手指指著別人的鼻子轉了一圈:“都散了!散了!娘的我家的丫頭你們瞎操什麽心,她是死是活還有我這個老子說了算!你們漢子不在家管管自己的婆娘,娘們也不在家帶帶自己的娃,都跑來管這死丫頭幹嘛!散了!散……”

    “你還敢說!”也被人指了鼻子的張嫂忍不住了,放下還在擦眼淚的手直接衝著這瘦小男人發飆道:“有你這麽當爹的嗎!”

    “周妞兒這孩子現在都瘋成這個樣子了,你這當爹的還喝的這麽醉醺醺的,自己不管孩子也不讓別人管!你給我摸著良心說說,你配當這個爹嗎?還是說,你當年逼死了孩子他娘,現在還要逼死周妞這個孩子嗎?”

    張嫂神色激動的對著瘦小男人罵道。

    一聽這話,那個瘦小男人不樂意了,一副被戳到痛處的模樣指著張嫂的鼻子高聲大喊:“我告訴你,我就是這丫頭的爹,這丫頭就得聽我的!就算你是她姥姥,你也管不著!”

    “還有,你家那個姑娘嫁給我做婆娘,沒給我留下一個兒子就早早就死了,這事兒我還沒怨過你們的!再說了,那娘們放著好好地日子不過,自己跳井了,我有什麽法兒?現在那娘們就給我生了一個賠錢貨,我連說一下都說不得了?”

    “你、你……你不是人!”張嫂被瘦小男人的一番話氣得臉色青白,渾身直抖:“周大江!你這個畜生!”

    這番話太過於無恥,就連周圍來幫忙的鄰居們聽了之後都是怒火衝心,一個個咬牙切齒的怒目而向。

    “看什麽看!一個個的,都管你們什麽事兒啊!”那個叫做周大江的瘦小男人繼續衝著眾人叫囂道。

    他醉醺醺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向正在被眾人圍著的周妞兒,胡亂揮著手道:“都別管她了,這死丫頭鐵定是裝的!她從小就這樣兒,逮著個活的東西就往嘴裏塞!現在這丫頭就是為了不想結婚,故意裝得瘋!”

    麵對周大江揮過來的手,原本因為看見花娘所以縮成了一團的周妞兒突然目露凶光,一把掙脫了眾人拉住她的手,張開嘴露出一口銳利的牙齒,猛地咬上了周大江瘦小幹枯的手掌。

    “哎呦——”周大江慘叫。

    眾人大驚,七手八腳的一起湧上來要啦開他們倆,且不知怎地,怎麽也拉不開。

    那周大江叫的愈發慘了,抬起腳就想往周妞兒的胸口上踹去,想要把她踹開。

    “安靜!”關鍵時刻,花娘走了上來。也不知道她使了什麽巧勁兒,隻是伸手這麽輕輕地一推一扯,便順順利利的把兩人分開了。

    分開後,周妞兒立刻又縮回了原地,再次不聲不響的縮成了一團兒。而那個周大江,則是抽回自己鮮血淋漓的手掌後,瞬間氣得紅了眼。

    “你這死丫頭……”他再次靠上前去,抬腳就想踹。

    隻是還沒等他踹下去,卻突然覺得一股大力從他背後襲來,猛地就把他掀翻了。

    周大江抬起頭,看見花娘正站在他背後,手裏拽著他的大衣後領,臉色凝重冰冷:“我說了,叫你們都給我安靜!你沒聽見嗎?”

    “管你什麽事兒!”周大江脫口而出。

    他從地上爬起來,憤憤不平的開口道:“花娘!我知道你在村裏輩分高有聲望!那就算這樣你也不能整天管閑事兒吧!娘們就是事兒多,整天管這管那的!一個娘們就不能待在家了幹幹活、做做飯、帶帶娃……啊——”

    花娘突然猛地上前一步,一把揪住了周大江的衣領重新把他的臉摁在了地上。

    “不少年了,還沒有後輩兒敢跟我這麽說過話的!”花娘手上用力,隻把周大江的臉色按成青紫色。

    “你既然都知道我輩分高,那你是對長輩怎麽說話的?按輩分兒,你就不該叫我一聲姨嗎?嗯?”花娘繼續把他的腦袋按進地裏。

    周大江的臉色幾乎都要變成茄子色了,並且不管他怎麽掙紮,都掙不脫花娘那雖然纖細卻像鐵鉗一樣有力的手。

    終於,他在窒息前氣若遊絲的向花娘服軟到:“花……花姨!我錯了……”

    “誰姓花?!!”花娘臉色一寒:“我叫陳花娘!”

    “……哦!陳姨!陳姨——”周大江的聲音幾乎都像是要哭出來了:“陳姨我錯了——”

    花娘冷哼了一聲,終於放開手,讓周大江自己爬了起來。

    爬起來的周大江表情暈暈乎乎的,好一會才站穩了腳步。

    等他反應過來後,臉上不由得露出了恨恨的神色。隻是他不敢把這表情露給花娘看,於是就又轉向了還在地上的周妞兒。

    “我說,陳姨!你們都別信這死丫頭,這丫頭從小就會往嘴裏塞活物,現在這個樣子,肯定是她自己裝的!”周大江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把剛才吃到了嘴裏的塵土給吐了出來。

    可聽了他這話,在一邊的張嫂不樂意了:“你這壞良心的牲口!你還好意思說!要不是你早早的把孩子他娘給逼的跳了井,這孩子至於從小就沒人照顧嘛!”

    “你這當爹的一有錢就喝酒,連口吃的都不給孩子留,還整天把孩子鎖到屋子裏,從不讓別人過問這孩子才養成了看見什麽就往嘴裏塞什麽的毛病……”

    “我餓!”

    還沒等張嫂說完,突然一聲沙啞的聲音打斷了她的話。

    縮在地上的周妞兒揚起了瘦小的臉,一雙滲人的眼睛直直的盯著季長樂。

    她重複道:“我餓!”

    不知為什麽,季長樂狠狠地打了個冷顫。

    周妞兒蹲在地上,直直的看向季長樂,眼中的*直白而不加掩飾。

    季長樂被她盯得背後汗毛倒豎,本能的後退了一步,一手拿著花娘剛送她的線團兒和毒牙,另一隻手伸到腰間就想去摸被她一直帶在身邊的銅勺。

    一隻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兒阻止了她的動作,季長樂抬起頭,看見花娘正不讚同的對著她搖頭。

    “別刺激她,會打草驚蛇的。”

    花娘上前幾步,擋住了周妞兒充滿惡意的目光,笑著招呼了一下周圍的鄰居們:“大家夥兒再幫個忙!先把這孩子給送家裏去,總是在這兒待著也不是個事兒啊!先把這孩子送她姥姥家裏去。”

    在一邊的周大江聽了這話抬起頭好像還想說點什麽,結果被花娘瞪了一眼後,瞬間啞火。最後他也隻能不滿的嘟囔了幾聲,扭頭往別處又是一歪一扭的走了。

    “你們兩個,”花娘又扭頭向季長樂和白烏狼說道:“你們兩個也跟著這孩子去她姥姥家,幫忙照顧一下。”

    “我?”季長樂驚訝道。

    好可怕我能不能不去!姑姥姥,你沒發現她盯著我的目光好像要吃人嗎?你怎麽敢放心的讓我跟她獨處一室啊!

    花娘肯定的說到:“你去!白烏狼也跟你一起去!”

    好吧!逃不了了!

    季長樂垂頭喪氣的跟著人們拉著還在掙紮的周妞兒一起往回走著,而白烏狼依舊扯著身上衣服的領口,也不太高興的緊隨其後。

    “小狼狗!”在白烏狼經過花娘身邊時,花娘突然壓低聲音道:“這一次的妖丹,還是歸你。”

    白烏狼:“!!!”

    小狼狗興高采烈的轉過頭,身後已經看不見的尾巴兒已經幾乎要搖到天上去了,高興地幾乎要抱著前麵的人都挨個舔一遍。

    正走在白烏狼前麵的季長樂:“……”

    咿——這種背後黏膩膩的目光是怎麽回事兒?

    “張嫂!”花娘攔住了也想跟著眾人一起往回走的張嫂,和顏悅色的勸慰道:“張嫂別急,這孩子的情況還沒有到最嚴重的時候。現在,你能不能跟我說說,這孩子的身世?別急!慢慢從頭說。”

    “哎!”張嫂又擦了擦眼淚,忙不迭的答應了,向花娘哭訴道:“周妞兒這孩子苦啊……”

    周妞兒這孩子的名字就叫做周妞兒,因為她爹周大江在她生下來的時候見她是個丫頭,就懶得給她取名了。

    所以她就這樣被人妞兒、妞兒的叫大了,最後周妞兒就成了她的名字。

    周妞兒她爹周大江是個沒本事又愛喝酒的,他掙不著錢養不起老婆孩子,僅有的一點錢也被他拿去買酒喝了。喝醉之後,就開始打老婆,邊打邊罵、越打越凶。

    周妞兒她娘,就是張嫂她家閨女。年輕時候在村裏也是個標致姑娘,活潑好動,愛說愛笑愛聽人講故事、最怕一個人待著寂寞,讓人一見就喜愛的很的一個姑娘。

    可是這個讓人喜愛的姑娘卻一門心思的喜歡上了年輕時是個混混的周大江。

    周大江年輕時就是個無賴混混,整天不務正業遊手好閑。可在周妞兒她娘眼裏,周大江卻是個富有魅力、招年輕小姑娘喜歡的“壞小子”。

    於是她就不顧所有人的反對,義無反顧的嫁給了他。

    ‘真瞎!’聽到這兒的花娘心想:‘這都什麽眼神兒啊!’

    隨後,她又立即擔憂道:‘小樂也到這個年紀了,以後挑人的眼神兒也不會這麽瞎看上什麽混小子吧!應該不會吧……’

    “後來,我家閨女嫁給這個畜生之後,就在也沒過上過好日子。”在一邊的張嫂繼續哭訴道:“把我給心疼的啊……”

    周妞兒她娘嫁給周大江後,不要說繼續像以前一樣愛說愛笑了,她經常被喝醉酒之後的周大江給打的臉上青一塊兒紫一塊,飯都吃不飽,整個人都瘦的像個莊稼杆兒一樣細。

    這種情況在她生下周妞兒之後更加惡劣,周大江看他隻生下個丫頭沒有生兒子,從此打他打得更狠了。

    張嫂看到女兒被折磨成這樣,心疼的不能行,幾次想要阻止周大江施暴。

    可周大江卻絲毫都沒理睬過自己這個嶽母,甚至又一次他直接把張嫂給推倒在地上,扭傷了張嫂的腳。

    張嫂年輕時就做了寡婦,以前一直守著自己的女兒過日子。在農村,家裏男丁興盛別人才會怕你,家裏連一個男丁都沒有的話,遇上什麽事兒就隻能挨欺負。周大江也就是看中了張嫂家沒人給她撐腰,這才肆無忌憚的磋磨這周妞兒她娘。

    像這種事兒,外人也不好插手。周大江周圍的鄰居也勸過他幾次,可周大江年輕時候就是個無賴小混混,遇上這事兒就把厚臉皮一拉,其它人也就無可奈何了。

    終於,在周妞兒還沒滿周歲的時候,已經被折磨得不成人樣的周妞兒她娘終於受不了了。她在寒冬臘月的一天裏,抱著她家的水井就跳了下去。

    等被人發現時,周妞兒她娘的屍體都已經泡浮腫了。

    周大江家的那口井從此就封上了,周妞兒也從此成了沒娘的孩子。

    周妞兒她娘死後,周大江就更加肆無忌憚了,成天醉在外麵不回家,隻把一小點沒人照顧的周妞兒一個人鎖在家裏,誰都不許來看她,就算是周妞兒她姥姥張嫂都不行。

    周妞兒就一個人在家裏待著,餓了沒人管,更沒有一口吃的。漸漸地,她就養成了有什麽吃什麽的習慣。

    不管是蒼蠅、爬蟲還是老鼠□□,隻要是能被她抓住、吃下去的東西,她都會活生生的塞進嘴裏,嚼碎咽下去……就這樣,周妞兒居然活了下來,還跌跌撞撞的順利長大成人了……

    “等等!”花娘打斷了張嫂的話,追問道:“這麽說,這孩子不是從現在才開始生吃活物的?”

    張嫂聞言苦澀的說:“哪有啊!近幾年這孩子的毛病已經好多了,可就在這幾天,不知怎的,瘋的更厲害了了……”

    隨著年歲的增長,周妞兒也漸漸懂人事兒、明白事理了。她知道生吃活物這種事兒是不對的,所以在長大後也漸漸改掉了這個毛病。

    可是隨著她越長越大,越來越有她娘當年的風姿,她那個混賬爹也動起了歪腦筋。

    周大江給她說了門親,對象是隔壁村老王頭的兒子。

    這老王頭家的兒子已經三十多快四十了,頭腦有點問題,還瘸了一條腿,所以一直沒娶上媳婦兒。快七十歲的老王頭老兩口快急瘋了,一心想在臨死前抱上孫子,所以就把一輩子的積蓄連帶自己的棺材本一起掏出來,想給兒子買個媳婦兒。

    媳婦兒漂不漂亮無所謂,關鍵是要聽話能幹、能生養,能在他們老兩口過世之後,伺候他家的傻兒子一輩子。

    而周大江就盯上了這筆彩禮錢。

    可是周妞兒不願意,她才十七歲,正是青春年少人生剛剛開始的時候,怎麽可能願意嫁給一個又瘸又傻的老男人伺候他一輩子。

    於是周大江就把周妞兒又關在了房間裏,不給吃不給喝,說要等她想清楚後再把她放出來。

    恰好,就在這時,有人在村子裏放生了兩麻袋老鼠,頓時慌了所有人的手腳,一時便沒人顧得上還在房間裏的周妞兒。

    等這幾天忙完後,周大江附近的人家突然發現,他們周圍的老鼠越來越少。

    在村子其他的地方,老鼠依然多得讓人心煩,人們都在想方設法的逮耗子。可就在周大江他家的附近,耗子卻越來越少,好像被什麽東西都給逮走吃了一樣。

    結果就在昨天,附近有個鄰居半晚回家時,聽到了自己屋子後麵有什麽“咯吱咯吱”啃骨頭的聲音,那個人一時好奇,就繞到了房子後麵去看了看。

    在半晚昏暗的光線下,一個瘦小的人影佝僂著背,蹲在地上背對著這個人,正在低頭“咯吱咯吱”啃著什麽。

    這個瘦小的人影聽到了腳步聲,警覺地回過頭。

    一雙通紅的眼睛看向來人,腥臭的汙血和碎肉末沾滿了整張臉,嘴裏正在不斷地咀嚼著半個血肉模糊的老鼠。

    這個人正是周妞兒!

    “啊!”看到她的人被她這副可怖的模樣嚇得失聲尖叫。

    而周妞兒卻是滿臉血腥,猙獰的衝他呲了呲牙,然後貼著地麵一溜煙的順著牆根兒溜走了。

    那樣子,活脫脫的就像是個被人發現後逃走的黃鼠狼!

    所以,人們覺得這事兒實在邪乎,就把花娘找來了,

    聽完這些話後,花娘揉了揉額頭,慢慢道:“這樣啊……”

    這個孩子不是裝的,花娘心裏清楚。這些神態表情動作太過於相似了,和一般的黃鼠狼一模一樣,裝是裝不來的。

    那這樣的話,就如她擔憂的那樣,是這幾天村裏異常多的老鼠把什麽不幹淨的東西給吸引來了,恰好瞅中了獨自一個人待著的周妞兒。

    那麽,現在那條黃鼠狼的目的是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