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禁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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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一躍而下,他刻意將餘下不多的法力匯聚於下盤,加快墜落速度。
    隻要能夠抓住日初,至少能夠嚐試她甩到阿飛那邊去。
    但是,不管水寒如何努力,他距離日初始終差一段距離。
    “水寒,用發帶!”
    不知何時爬到水寒頭上的雜毛狐狸很靈巧地用牙齒解開了墨白發帶,嘴中發出咿呀鳴叫。
    水寒接過發帶,朝著日初的方向甩去。
    發帶在先天雷震的法力牽引之下順利綁住了日初的手腕。
    “成功了!”
    水寒很是興奮,剛要發力大腦卻是一陣眩暈。
    這是怎麽回事……
    他隻覺得天昏地暗,身體愈發沉重。
    同樣有這種感覺的還有日初,日初的身體本身就愈發虛弱,此刻,她的意識也逐漸模糊,模糊之中,她漸漸回憶起了許多事。
    漫卷雲綢,上古未名之神遺留下來的王器,
    此王器的能力很是特別,據說它能夠連接心境,窺視真心。
    當時日初將它送給水寒,本也就是存了這樣的心思。
    而今,倒是在這危及性命的關鍵時刻派上了用場,隻不過這作用是好是壞,卻未可知。
    再睜眼時,水寒來到了一片雪原,皚皚白雪,一望無際。
    對於眼前的場景,他並不陌生,因為他來過,這裏是望斷崖。
    看起來是又進入了幻境,經曆了這麽多事,此時的水寒倒也是淡定,眼下最主要的是尋到日初。
    而日初,就在和之前一樣的位置,身邊緊挨著一個小男孩,兩人像是深交多年的密友,隨意而又傷感地談著話。
    這場景水寒無比熟悉,那小男孩正是重鸞,再見到重鸞,水寒有些恍惚,似乎他還身處在汨羅幻境之中,似乎他隻是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似乎後來發生的一切都是虛幻的,似乎重鸞一直沒有離開自己。
    水寒剛要去伸手觸碰,周圍的冰雪世界突然天旋地轉,綠色逐漸覆蓋了白色,眼前的一切不複存在,他來到一片山林之中。
    水寒覺得有些稀奇,但還是平穩住了心神,當初在心境之中施展月詠狂奔,最終在無盡草原的盡頭看到了枝繁葉茂的參天古樹林之時,心中迸發出的洶湧情感要遠勝於當下。
    說白了,他習慣了,從前的那個生活在柴米油鹽中的醉仙樓小跑堂已然不複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在光怪陸離之中摸爬滾打,殺出一條血路,直到現在的少年修者。
    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尋得日初。
    而日初,依舊是出現在了眼前。
    此時的日初,已然換了一身行頭,她身著黑色長裙,衣袂搖擺之間,些許天然而成的綠葉藤蔓點綴其中,看上去頗有一種自然親近之感。
    但日初的表情,卻是哀傷的,那是一種不易察覺的哀傷,似乎她已經做出了一個盡可能完美的決定,但這個決定唯獨缺犧牲了她自己。
    黑衣日初踱著步,行走在山林小道,四周是點點青石燈盞相隨,燈盞上麵刻著一些有別於中原的文字,很奇怪,就和當初那個梅村夢境一樣,水寒依舊認出了這些文字——巫山神道。
    巫山神道?看起來,這座山就是所謂的巫山了。
    可水寒長這麽大,不說閱盡山川,但也算是對一些名山大河有所聽聞,卻是從未聽說過這所謂巫山名字。
    神道的意思很直白,難道說這是神走過的道路?亦或是通往神界的道路?
    水寒不解。
    他跟隨在日初身後,亦步亦趨。
    一路上很安靜,日初也再沒什麽特別的表現,隻是有一點很奇怪,剛開始日初行走之時,還會有一些山間小動物,比如兔子,小鳥之類的出於好奇跟著她,但是越往山頂上走,小動物就越來越少,直到銷聲匿跡,甚至連一絲絲聲響都聽不到了,似乎全世界就隻剩下日初一人。
    周圍安靜的像是萬物寂滅一般,水寒也保持靜默,他沒有嚐試和日初交流。
    水寒不是第一次經曆這種夢境,他深知自己在夢境中處於透明狀態,他隻能成為一個觀察者,無法影響任何人。
    日初似乎沒有意識到周遭環境的變化,她琉璃色的眸子此刻不帶任何情感。
    細細回想起來,從剛開始上山到現在,日初的表情似乎是隨著她的步伐慢慢消失的,似乎這沿著山林小徑登山的一路,她正在逐漸失去感情。
    這讓水寒細思極恐,看著那不遠處的山頂,陽光過於刺眼,看不清之上的細節。
    那上麵,究竟有什麽?
    水寒正欲前往一探究竟,日初卻在此時轉過了頭。
    她本灰暗的雙眼似乎突然觸及到了意思光亮,一些不可名狀的東西從她的瞳孔最中心處迸發開來,伴隨著陣陣顫抖,兩行清淚從她的眼角滑落,似是垂落的流星,將她本身就悲傷的情緒變得實質化。
    日初她,在哭。
    在看著水寒的方向,哭泣。
    哭的悲痛至極,驚天動地,但,沒有絲毫的聲音。
    她像是一幅畫兒,能讓人一眼觀察到那筆墨間溢出的情感,但畢竟還是物件兒,不能訴說,欠了些生機。
    水寒震驚,他從未見過日初哭的如此傷心,他更是從未見過日初如此安靜。
    一直自認為以觀察者狀態存在的他,從未想過日初會做出這樣的舉動。
    在最悲傷的時候保持最絕對的安靜,為什麽她可以做到這種程度?
    是在保護什麽很在乎的人嗎?
    前路的盡頭,究竟有些什麽?
    水寒,唇角微動。
    “日初你,能看見我?”
    日初不言,隻是哭泣,無聲地哭泣。
    她緩緩把食指移向嘴唇,做出噤聲的手勢。
    她能看見,但她不能說話,也不能讓任何人發現水寒的存在。
    水寒能觀察到這個幻境之中的一切,但他仍舊無法理解眼下的情況。
    “日初這種反應,是為了保護我嗎?
    她在懼怕什麽?
    山頂之上,究竟有些什麽?”
    水寒大腦一陣劇痛,此刻的他已經無法冷靜思考,他隻想立刻衝到山頂,看看在那裏究竟有何方神聖。
    他邁開步伐,迎麵而來的風吹過,畫麵在此時再次變得蒼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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