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裏的交談倒是十分順利。王一元先是打電話給杜建峰，向他說了自己的想法。杜建峰聽完後很爽快，當時就表態支持，說是具體講演的人選由他來負責協調。

    然後是七浦路市場的胡總，他本來就已經看過這篇由王一元推薦的文章，現在電話裏又聽了王一元的設想，很是高興。他覺得王一元的這個點子很有現實意義，也很及時，緊扣當下經濟熱點，應該是一個很好的建議。

    胡雪不時的往王一元的方向瞄上幾眼，過了一會兒，她感歎的說道，小周，我們都是外地人，你也不要總去譏笑人家王一元了，大家為了在這個城市能生存下去，其實都是挺不容易的。

    老娘我沒有真的去笑話他的啊。周晚秋惋惜的語氣說道，是都不容易。我剛才坐在他的旁邊，特意近距離觀察了一下，這個老王，還沒成家，兩個鬢邊都開始有白頭發了。把我都嚇了一跳。

    是啊，我也是看他一天到晚，都是東奔西走的。胡雪略有感傷，說，別看他在外麵好像活蹦亂跳的樣子，有好幾次我都是看著他其實都是勉力為之的。哎，也真是罪過，可憐這孩子了。

    周晚秋說道，是的啊，我以前聽王麗萍說起過，王一元說他們都是沒有雨傘的孩子。老娘現在好像也能理解一些其中的含義了。

    胡雪卻是笑了笑，說，不過話說回來，這個老王，能把印刷廠在一年多一點短短的時間內，發展到現在這個程度，不管怎麽說，他也算是可以的了。可是怎麽我還聽說，這個老王還欠著一屁股債的呢？

    周晚秋說道，哦，這個我知道。就是他的這個工廠，都是從他的上任台灣老板的手裏接手過來的。老王他自己又沒什麽錢，隻好分期付款，總共五年，每年十四萬，現在才付了第一期。

    王一元打電話的時候往胡雪的方向看了好幾回，見他們兩個聊得很是火熱。他也有些奇怪，心裏想，這兩個人天天都在一起，膩膩歪歪的，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麽，還有什麽話題她們可以聊得這麽親熱的？

    怎麽，他還欠著這麽多的錢嗎？胡雪也是大吃一驚，脫口就說道，看不出來，他還真的是名副其實的“負翁”啊。你這樣一說，沒有女人願意跟著他，看來也是情有可原了。

    要是你，你也不願意？周晚秋順嘴問道。

    沉默了一會兒，胡雪緩緩的說道，小周，我們在上海這個大城市，要是口袋裏沒有鈔票，這是一個什麽樣的體驗，你會不知道？

    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的。周晚秋笑著說道，要按照你的這種想法，這麽大的一個上海，就沒有什麽真愛的嘍？

    也不能說沒有，應該還是有很多的吧。胡雪說，隻不過，在現實麵前，所謂的愛情，往往都是不堪一擊的。就像我們小時候曾經玩過的肥皂泡泡，吹出來的時候，在陽光下五彩繽紛，可謂是漂亮極了。

    她說，為什麽小女孩都愛吹泡泡？就是因為它能帶給人美好的幻想。但是你想過沒有，這種泡沫，在空氣中又能存在有多久？還不是最後一個個都很快就破沒了，甚至弄不好，一個不小心，還會沾上一手的肥皂沫，想想都滑膩死了的。

    周晚秋反駁，說道，但是，胡雪你又想過沒有，人太現實了，有時候也是會扼殺掉美好的想象，使人蠅蠅苟且，看不到詩和遠方的。

    胡雪看著周晚秋，笑了笑，沒有作聲。周晚秋想了一會兒，爭辯道，胡雪，你不會也看不上老王吧？

    王一元和胡總說了很多，不過說到最後，胡總他在電話裏說得還是有所保留，說是明天等上班，他親自去找秘書長，這事還得由他們來最後做決定。

    也不能說是看不上，不過他太窮，這也是事實。胡雪說，現實就是這樣，有很多的事情，並不是那麽的非黑即白，還是有很多的中間因素參雜在裏麵的，讓你不得不去考慮。

    說白了，你還是覺得老王沒錢，心裏還是不願意，甚至是嚴重的抵觸，是吧？周晚秋進一步說道，胡雪，你有聽說過鳳凰男這種說法嗎？

    胡雪接過話題，說，不就是山溝溝裏飛出的金鳳凰嗎？我當然知道的啊，不就是指的那些出身貧寒，舉全家之力，考上大學，並留在大城市努力打拚的男孩子嗎？

    她接著說道，不過，講實話，老王還算不上是嚴格意義上的金鳳凰吧？聽說他是上的他們當地的一所很差的大學，光在這個學曆方麵就有很大差距的。

    周晚秋還是不屈不撓，說，你聽說過股票市場裏績優股的說法嗎？

    胡雪忍不住“噗”的笑出聲來，說，周晚秋，你對這個男人，看來是下了很多功夫，好好研究過的啊。好啊，那你就和本姑娘說說你的研究成果？

    周晚秋卻是一本正經的說道，現在是“全民炒股”的瘋狂年代，股票炒得入神了，慢慢的把人也看成了股票。這個男人，就跟股票一樣，也分幾種，有的是績優股，有的是潛力股，還有的則是垃圾股。

    她說，找男人也跟炒股一樣，要看準才入手，否則錢沒賺來，反倒血本無歸。前兩種男人，走過路過千萬不要錯過，後一種男人哪怕遇上撞上也千萬不要愛上，否則苦海無邊，想回頭也找不著岸。

    你說的還是很有意思的。胡雪歪著頭，想了想又問道，績優還是垃圾股，又怎麽區分來的？

    周晚秋進行了一番總結，說，有錢、有房、有車、有工作、有上進心的男人是績優股，反之就是垃圾股，有工作、有上進心的男人是新股，剛升官發財的男人是成長股，家境十分富有的富家子弟算是藍籌股。

    胡雪抬頭一看，見王一元已打完電話，正走了過來。於是她連忙說道，老王過來了。好了好了，不和你討論這麽深入的了。

    吃完飯，三個人又一起去看電影。挑座位的時候，王一元本來走在最前麵，周晚秋在最後麵，她是想著自己和胡雪並排，讓胡雪去靠近王一元的。可是臨走到座位的時候，胡雪卻突然快人一步，坐到了三人位置最邊上的座位上。

    這樣一來，王一元就坐在她們兩個的中間，雖然也沒有什麽事情，但他心中卻是尬尷無比。周晚秋悻悻的坐下來，隻好開玩笑，說道，老王，你好福氣的。我們兩大美女，左擁右抱，今晚都是屬於你的了，還適意不？

    因為隻要了一桶爆米花，在胡雪手裏拿著，周晚秋要伸過手去才能夠得著。於是王一元提出來和她倆調換位置。可是胡雪表示不願再動，周晚秋也就懶得挪騰了。

    王一元聚精會神的看電影。可是這場大片，最後到底說了些什麽，一直到散場，王一元也沒徹底弄清楚和明白。他隻是記住了在電影院大廳海報上的一句話，色易守，情難防。

    “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男人陷入對愛情的沉迷裏，還可以逃脫出來，而女人要是陷入愛情裏，卻是逃無可逃。王一元心裏想，在電影裏，那麽深愛，仍是離開，一切的一切，都敵不過一個女子最深的寂寞。可現實呢？